他们在圆圈中起舞：中世纪的回声

吴砺

                他们在圆圈中起舞：中世纪的回声

                                  ——听弗雷德里克·洛朗《Danse des gueux》（2017）之后

            一

这段音乐——

来自中世纪的法兰西——

起初听来

有些单调，

有些拘谨……

但节奏在跳动，

沉稳而有生命，

仿佛一个遥远时代的心跳。

它在跳舞——

是的，它在跳舞——

让你看见了他们，

那些久远的身影，

手拉着手，

在圆圈中缓缓旋转，

在烛光与星空之下

转出甜蜜的节奏。

这旋律里

藏着喜悦的痕迹，

一丝蜜一般的记忆，

仿佛久别的某人

将笑声留在了空气中。

那时候——

音乐不是装饰，

而是感觉的回声，

是情绪被吹成风。

在笔与印刷之前，

在纸张还不识字之前，

他们有这个——

旋律作为讯息，

穿越了世纪的黑夜。

它不是只传入耳中，

而是

直达心底。

透过这音乐，

我们赤足走入过去的心灵——

不是作为学者，

而是，

作为舞者。

              二

这不是国王的赞歌，

也不是战争的咏叹，

而是更小的某样东西——

村庄广场上的一圈手，

在尘土中缓缓旋转。

这音乐——

音域狭窄，

动作简单——

它不是朝天而起的呼喊，

而是向人而去的呢喃。

没有和声，

没有高潮，

只有一种旋律的纹路，

像村女旋转的裙摆，

像黄昏拖长的影子。

旋律在几枚旧音符上

轻轻哼唱，

一遍，

又一遍，

直到灵魂

开始摇摆。

那节奏——

是我们早已忘记

曾共同拥有的

心跳。

这音乐

原本不是为舞台而生，

而是为土地，

为赤足踩上的泥土，

为呼吸与呼吸之间的

默契。

那些乐器，

带着粗粝的口音——

中世纪提琴、牧童笛，

或许还有手摇风琴——

音色不讲究，

却真诚、温暖。

在这声音中，

没有表演，

只有记忆——

只有身体并肩起舞时

留下的回响：

在饥饿中，

在喜悦中，

在命运的倔强里。

画面慢慢褪去。

没有情节，

没有解说，

只有时间

被轻轻托举，

节奏，

重新有了形体。

忽然之间——

那些横亘的世纪

仿佛薄如羊皮纸，

我们也轻轻起身——

开始起舞。

附：

【（中世纪法国音乐）«Danse des gueux»（翩翩起舞）Musique médiévale de Frederic LAURENT (2017)-哔哩哔哩】 https://b23.tv/2DjbdmT

吴砺

2025.7.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