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的玻璃

吴砺

                     空中的玻璃

                                ——观宇多田光《One Last Kiss》MV后

       一

这是我

第一次知道名字的歌手。

一个日本女孩，

声音略微单薄，

几乎脆弱——

像一片玻璃

忍着自己的颤抖。

它属于

动漫时代的孩子，

属于他们随身携带的歌，

轻盈到

像空气一样——

时尚，

指尖般的轻触。

不像

我们年轻的那些年——

六十年代、七十年代的日本，

流行歌沉甸甸的，

带着深色的影子，

将你拉进内心深处，

直到沉落。

          二

她的声音

近到可以听见呼吸。

不是宽阔的真声，

也不是

七十、八十年代那种

颤音托起的高潮——

当一首歌像海浪一样

鼓满自己，

冲上公共的岸滩。

如今，大海变小了，

只是掌心的一杯水，

你会俯身，

只为尝一口。

鼓声不再轰鸣，

而是脉动，

在底鼓与合成器之间呼吸；

低音潜伏在地板下，

听不到，

却能感到。

和声走在一条窄路上，

add9 的音色

像小巷里的微光；

副歌不断重复，

直到记忆将它收下。

她用两种语言歌唱——

一种让元音绽放，

一种通向日本之外的世界——

在它们之间滑行，

像换了一个房间

却没关门。

影像没有喊叫，

只是凝望：

走廊、

天空、

一个侧过的脸——

仿佛这场告别

大到无法装进镜头。

我记得另一个年代——

现场的节奏组，

像张满的帆一样的铜管与弦乐，

旋律被建造出来

只为不断攀升，

永不降落。

那些歌

把心穿在

广播的外套上，

呼唤人群

唱回它们。

而这一次——

这是私人建筑：

几面墙，

一盏灯，

一个小到

回声不会走失的空间。

在这个空间里，

她留下

一个吻——

空中的玻璃，

等着破裂。

附：

【【官方MV】宇多田ヒカル「One Last Kiss」（电影《新·福音战士剧场版：终》主题曲）-宇多田光-哔哩哔哩】 https://b23.tv/mwaA0rI

吴砺

2025.8.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