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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谷与飞毯：黑色翅膀的弗拉门戈
——观《Petenera Loli Flores》(2000)有感
一
吉他先是平静， 然而第一声歌声升起—— 一种悲伤 在歌者的面孔里成形， 音乐如泪， 由声音汇成。
舞者仿佛从 悲梦中醒来。 吉他忽然凌厉， 击掌声骤然响起， 她开始起舞。
黑色的长裙 映着蜜褐色的木地板与墙面—— 一种由忧郁酿出的对比。 她闭着眼， 神情刻在沉默的哀中。 她举起黑色蕾丝披肩， 拖动裙摆， 那黑色的坡肩忽然飞扬， 像乌鸦的翅膀 张开， 掠入空气。
吉他中断， 又回到甜美的声线。 她的手腕缓缓旋转， 面容依旧 半沉在梦里。
一声呐喊—— 吉他再次汹涌， 击掌声急促， 而后骤然安静。 歌声又起， 悠长， 遥远， 继而粗砺， 从胸腔迸出。
直到终曲， 她才转脸， 睁开双眼。
弗拉门戈的悲伤， 它的诗意与激情， 全在她的神情、 每一个动作中显露—— 仿佛带你漂流在 一条狭窄的峡谷河流里， 水势急促翻跌， 又忽然静止， 忽然坠入阴影， 忽然有一道阳光 从高处 斜斜落下。
二
吉他像对自己低语般开始， 琴弦在克制中呼吸， 仿佛这间房子 必须先学会 怎样安放悲伤， 才能开口说话。
歌者的面容 与她的声音出自同一块木纹—— 深而细密的纹理， 带着 quejío 的哀吟， 把一个女人的悲伤 化作整个族群的记忆。
舞者走进来， 像是从梦里走出。 黑色长裙， 蜜褐色的地板， 暖色的墙面接住光—— 阴影与温暖并存， 正如 Petenera 一直如此： 哀歌与美， 同呼吸而生。
她举起黑色蕾丝披肩， 拖着裙摆，缓缓掠过地面。 肩线微倾， 忽然—— 一只乌鸦振翅而起， 翅膀在空气中展开。
吉他停顿， 然后以甜美回归， 她的手腕缓缓旋转， 像一圈小小的祈祷， 双眼依旧闭着， 仿佛音乐 就是她唯一的世界。
一声呐喊—— 空气裂开。 击掌声像骤雨砸在石头上， 吉他涌动， 然后—— 一切重新坠入静寂。
在这静寂里， 我想起另一个故事： 一位沙漠城里的老商人， 织出一张 可以飞上天空的地毯。 他说， 它能载着的不只是人， 还有音乐、 舞蹈、 和记忆的影子。 年少的我， 以为那只是传说。 如今我明白—— 舞台本就是那张飞毯， 而我们一直在飞行。
于是我们被带走， 穿过峡谷般狭窄的音流， 河水在脚下急速冲击岩石， 又忽然平静， 忽然坠入阴影， 忽然被一束高处斜落的光 照亮。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 她睁开双眼， 我们着陆。 飞毯折叠成沉默。
然而空气—— 依旧带着木香、 黑色蕾丝的气息、 以及那道比沙漠风更远的歌声。
附：
吴砺 2025.8.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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