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新的面孔:花、动物,以及美的新面孔
——观看【雾里看花,熟悉的花朵展现出独特的艺术美感——摄影师Robert Peek】
一
他喷洒雾气, 粉末, 清水—— 只为遮掩那熟悉的花朵, 让它再次出现, 半隐半现, 在变化的空气中 显出坚韧的光辉。
我想起另一位摄影师—— 那位日本大师, 给花瓣染色, 在花朵上放置玩偶, 仿佛在说: 美,哪怕被疏离, 仍能开口言说。
是的—— 拍摄花朵最大的困境 在于面孔的重复, 每一支镜头 都撞上同样的表情。 这些艺术家 打破了面具。
然而,插花艺术是什么? 不正是刻意的扭转? 花园,不过是重新编排的命运。 园丁的双手 将枝叶与颜色交织, 创造出新的和谐, 抵抗单一的形状。
而我—— 能献上什么新的念头?
或许是这样: 花与动物。 玫瑰安放在狗的颈项, 雏菊插入柯利犬的毛发, 百种犬, 百种花, 汇成流动的生命星座。
然后是猫—— 在静止里托起百合; 鸟群—— 用兰花织入翅膀。 还有狮子—— 设想一头狮鬃 缀满玫瑰, 一个新神话降临。
这不过是一次替换: 不再是女人与花, 而是花与兽。 然而在无数排列中 一片庞大的新景象显现, 一座奇异而灿烂的花园, 等待世界初见。
二
雾降落, 花朵退回—— 半隐, 半现。 它的美 因遮掩而更锋利。
Robert Peek 懂得: 晦暗 能揭示比光更深的东西, 帷幕 也是舞台。
传统亦曾这样尝试—— 插花重组枝茎, 园丁弯折色彩入秩序, 美在扭曲中 重获新生。
然而问题仍在: 我们还能怎样 把花 从重复的牢笼释放?
你这样想象: 玫瑰安放在狗的毛发, 兰花缝进鸟的翅膀, 一头海豹在加州海滩晒阳光, 头顶一朵大丽花, 或是一朵玫瑰。
在这里,代码崩解。 花不再只是装饰, 动物也不再只是自己。 它们共同走入 一个陌生的剧场—— 温柔停驻在力量的躯体, 脆弱由肌肉与爪牙托举, 神话升起, 在生物学终点之外。
想想这个数量: 数百种花, 数百种动物—— 千千新面孔, 一座花园, 世界从未见过。
其力量在于数量的扩展。 数百种动物与数百种花相结合, 可以衍生出数以千计前所未有的场景, 每一幕都动摇着观者 关于“何物该在何处”的观念。 花不再只是装饰, 动物也不再只是生物学的存在。 它们共同被转化为陌生剧场中的角色—— 一个美学的生态: 温柔与野性相遇, 脆弱依附在肌肉与皮毛之上, 神话的回声不期然地浮现。
你可以想象: 狮子鬃毛中缀满玫瑰, 如同中世纪的圣者; 热带鱼在不可能的花丛中游弋; 夜行的猫头鹰头顶菊花光环。 我们甚至可以借助 AI, 完全随心所欲地搭配。
这种图像不只是点缀, 它创造出一种新的词汇。 它动摇了继承的二元对立—— 美与凶猛、 家养与野生、 人工与自然。 正因如此, 它为当代摄影与数字艺术 打开了一片无限的领域。 在这里,仅仅通过并置, 就能完成创造。
正如数百年前的插花艺术 通过空间与比例的重组, 重新想象了花的可能性, 如今的花–动物合成, 也为两者重新赋予了象征的可能。
熟悉变得陌生, 陌生变得亲近。 这便是艺术最古老的力量: 击碎我们以为的认知, 再将它归还, 成为惊奇。
附:
吴砺 2025.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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