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世界的碎片：光与狗的见证

吴砺

                   流浪世界的碎片：光与狗的见证

                                                                            ——观森山大道摄影作品

            一

他们说——

森山大道，1938年生于大阪，

与荒木经惟、石内都并肩，

在六十、七十年代的风暴里崛起，

“挑衅”团体的旗手，

在每一堂摄影课里

都会被念到的名字。

他说孤独——

他说不想要人际的羁绊，

只想要凝望的片刻：

菜场里的小小购物，

便利店的短暂安宁。

孤独，

已经足够。

而他的相机——

廉价，粗糙，直接——

却把街道

变成原始的歌。

这是摇滚的吼声，

青年的怒火，

在影像里燃烧。

我记得那部纪录片——

他那条流浪狗，

身躯壮硕，

沐浴在倾斜的阳光里，

半是铁铸的雕像，

半是幽灵。

只有那回眸的眼神

泄露了生机：

一条被遗弃的军犬，

人性的影子

闪烁在瞳孔深处，

失落，空茫。

——

我也曾举起手机，

不过短短几年之前。

当我把照片发到公司群里，

有人说：

“发现美，并留住美的大师。”

那一刻我懂了：

这就是艺术的本质——

去看见，

去留存，

让消逝的美

重新回到人间。

——

他的照片——

黑色的V形阴影托住海滩，

阳光里两个人的身影，

倒映在沙面，

大海粗犷，豪放。

一条河道，

梯形的水面，

漂浮的樱花，

悬空的枯枝坠落，

在黑白里散发神秘气息。

还有那批二十年前的上海旧照，

再次凝视时，

仿佛一切已坠入黑暗，

只剩下记忆微弱的光，

无法再回来。

——

森山的视野是狂野的，

像篝火旁的部落壁画，

原始而生猛，

却又准确，

像一首失真的摇滚，

用光

而不是吉他

来演奏。

在他的世界里——

每一条流浪狗都是圣像，

每一道阴影

都是革命，

每一张模糊的脸

都在见证：

美，一旦被捕捉，

便永远

无法逃脱。

           二

美，在这里是粗粝的，

不是打磨的，不是完整的——

它碎裂成光与颗粒，

成流浪狗的目光，

成水面颤抖的倒影。

清晰的完美被拒绝；

取而代之的，

是意外的呼吸，

是模糊与破碎的阴影。

美，成为

日常里的一道突然火花。

——

他举起廉价的相机，

有意让它们失败：

颗粒如沙，

黑吞没白，

白反噬黑。

那并不是精确，

而是感官的冲击。

一门摇滚的语言——

让失真变得可见，

让反叛可以触摸。

每一帧，

都是感知的镜子，

而不是通往世界的窗口。

——

在社会学家的眼里：

流浪狗是放逐的象征，

模糊的城市是一座迷宫，

日本在奔跑向前，

却把自我抛在身后。

在艺术家的手里：

真理不在掌控，

而在脉动；

不在正确，

而在生命自身的震颤。

他只问一个问题——

影像是否还活着？

如果它在呼吸，

便已足够。

——

于是他的艺术

既是记录，也是呐喊，

既是社会学，也是歌声。

摄影不是占有，

而是轻触

世界脆弱的肌肤——

在那转瞬即逝的触碰中，

显露出它的脆弱，

也显露出它的火焰。

附：

【【斐美-森山大道】第一弹/是的，摄影课，你的老师一定聊过他的名字!-哔哩哔哩】 https://b23.tv/iNsaUT4

【【斐美-森山大道】第二弹/高反差，大颗粒，版画既视感，很醉人的森山大道！-哔哩哔哩】 https://b23.tv/ncK39k6

吴砺

2025.1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