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6,17日合肥晚报发永远的薄荷糖

风柔笛悠悠 · 发表于 2009-12-16 17:12:17

本帖最后由风柔笛悠悠于 2010-6-17 17:34 编辑

朋友送我一袋薄荷糖，说，见面礼，嚼一嚼很有味道。
说真的，我不喜糖，但朋友的盛情，很难却。糖在我小的时候，是稀罕物资，凭票供应，一户一月一斤。那时，想多吃糖，就得托人，开开后门。而糖果不受限制，只要有钱，是可以购买的。可是，经济普遍不太好，吃糖，对于我们是一种奢侈。
曾记得在那个年代，多年不曾走动的亲戚来了，照例带来一袋糖果。母亲却收好，等有邻家的孩子来玩，母亲才拿出来，我才吃上一个糖果。这个糖果瞬间就在嘴里化了，化得喉咙痒，就想再要，结果自然不好，有时还会惹来一句嗔骂：哪有你这样好吃！等母亲转背，我就悄悄地溜到藏糖果的地方，偷上几个，与邻家孩子分了，躲到角落里吃。母亲发现了，看我瑟瑟发抖的样子，心也软了，眼神只是很复杂地瞪我一眼，旋即，转个身又做她的事。年少不经事的我，在等着挨母亲骂或者挨轻微揍的时候，忽然看见母亲并不打、并不骂，心也就放下来。但眼睛却没放下，我分明看见母亲眼神里，有一点晶莹在闪。做母亲的何尝不想让子女多吃些啊。她没有办法。
如果逢到人家结婚喜事，那可是我们高兴的日子。新娘子进门肯定是要散糖果的，糖果一散，不管大人还是小孩，都乐呵呵地挤在一起抢，气氛热烈。小孩抢到自己吃，大人抢到留着。留回家给孩子吃。我往往也留一个，回家给母亲。母亲接过糖果，只是看看，然后摸摸我的头，就将糖果还给我。撒糖果的事情，是在多少年前。现在，并不多见。一般人家婚事，人手一袋糖果，几乎都在送请柬或者宴席上发放。谁还像过去一样抓一把糖果，往路上一撒。我已经有N年没有看见抢糖果的情景了，否则，心血来潮，或许，我可能再做一回少年。
念书的时候，谁课余时间嚼一下糖果。立马就会围拢来一批，那糖香十分诱人。不用说，这同学就像众星拱月一样，被羡慕啊。我不去，也不羡慕。吃人家的嘴软，那些得到糖果的，照例要给他做作业或者考试时给他抄。这不是我的风格，我不闻不问，他也无可奈何。
同位的女同学，家庭条件很好，就是学习一般。时不时从课桌下，递一个糖给我。我乐意接了，她是无条件给我的，她没对我说抄我的作业。这个糖果我一般回家过后，才吃。吃完我就甜蜜的睡了，梦里依稀有她。
日久天长，我年幼的思想，就被这糖衣炮弹慢慢击溃。记得小学毕业考试前。她从课桌下塞过来一把糖果，五颜六色的，诱人，看得我眼花。照例接了，也接了一个纸条，上书，考试方便下。我一看，乐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人小鬼精，原来，早就安下了计策。那个年代，很封建，男同学，女同学，互相不说话，课桌中间都被铅笔刀，刻出很深的三八线。三八线，是从革命电影中学的，电影经常放抗美援朝的战争故事。我将纸条轻轻地收好，假装去望她边上的男同学，趁同学不注意，狠劲地点下头。回眼的时候，她的眼神闪了下，是惊慌中的欣喜。
回家从口袋里，看糖，是各色品种，当中绿颜色包装的糖果，引起我的注意。这是薄荷糖。薄荷，我知道，凉凉的，很抽风。夏天被蚊子叮咬，抹一点清凉油，就止痛消痒。这因为加了薄荷，才功效好。这薄荷糖，恐怕也有这样的效果。剥一个，放嘴里，含在舌尖，那凉风就直往喉咙里钻，非常爽快。这是我第一次吃薄荷糖，也第一次知道薄荷也能做成糖。糖收了，也吃了，但考试却没给她抄成。原因不在我，在学校，毕业考试座位是抽签，她在本班考，我被抽到别的班。
也怪，自从这以后，我们再也没有联系。据同学说，小学别业后，她就随家搬到另一个城市。
送我薄荷糖的朋友，见面也才两次。第一次是在饭局上，她温文尔雅，落落大方，一出现就艳射四座，让满桌生辉。稍一接触，就感觉她是典型的内秀，很传统，极有涵养。我很喜欢她这样的形象，她很美，美得如花。我对美的东西，都很热爱，都很尊敬，都在心中放在至高无上的地位。这真如我对美丽的花一样，我只能欣赏，而不能亵渎。世人大抵如此同吧。
第二次，又是在饭局。她姗姗来迟，却没人嗔怪。她来时，玉嘴一扬，妩媚的笑，就逸上红晕的脸。好美啊，我们在赞叹的同时，也跟着笑起来。她从包里掏出薄荷糖，轻描淡写的说：见面礼，一人一袋，嚼嚼很有味道。我们接过，如薄荷般的甜蜜，就滑到了心里。那顿饭，吃得和谐，吃得舒服，我喝的酒，却不多。
这个下午，雨已经停了，天仍然阴着。我无事，在路上走。突然云缝里，露出很淡的太阳。我一看，就乐。手也从口袋里不自觉的伸出来，想拥抱阳光。没想，带出一个薄荷糖。我知道。薄荷糖是孩子偷偷塞进口袋的。我昨天拆了那袋薄荷糖，我给了孩子，孩子孝敬我，给了我一个。孩子的用意我懂，只是昨天，我没发现。
薄荷糖一进嘴，薄荷的气味，就像快马一样奔入我的喉咙，直捣肺腑，我全身的神经都被调动。我在薄荷的气味里飘荡着，很是幸福。如果这时，要问我感觉怎么样，那我会愉快地告诉你，薄荷糖的味道，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