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今年七十岁（参赛）

岁末年尧 · 发表于 2010-7-21 10:10:58

本帖最后由 zhang6205902 于 2010-7-21 12:03 编辑

十点钟，拖着疲惫的身体和一身的酒气回到家，轻轻的打开了门，却发现家中的灯火依旧亮着，奶奶坐在中门门口的小木凳上打着盹，细密的白发在灯光下映射着银光。走上前去推了推奶奶，奶奶似做了什么噩梦一般，猛然间惊醒，抬头看看是我，疲惫的声音责怪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啊？现在晚上不安稳的。”我轻轻笑了笑回道：“哪有，朋友聚会吧，玩的晚了点，没事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而且我还是男孩哦，怕什么？”奶奶摇了摇头，不再言语，转身走回房间里关上了门，似乎睡觉了。我起身去把家中的大门锁好，换鞋子上了楼，刚到房间里打开电脑，却听见奶奶又在楼下叫我。下楼一看，只见奶奶的手中捧着一碗姜汤，边吹气边对我说道：“下午听讲你出去吃饭，知道你免不了喝酒的，给你熬了姜汤，刚刚睡昏了，都忘了盛给你喝了，快点过来把这姜汤喝了吧。”忽地里觉得自己的心被什么刺了一下，眼角酸酸的。伸手接过姜汤，盛汤的碗触手的瞬间便觉得一股子热气直泛上眉睫来，手心传来一阵温热，那热直透到心里去。仰头一口气喝完姜汤，觉得喝过酒后心里的翻腾感少了很多，有的只是姜汤的火辣热气，温暖着心肺。看着我喝完姜汤，奶奶拿过我放在桌上的空碗，转身就要去厨房洗，我快步走上前去，想从奶奶手中把碗拿过来自己去洗，却被奶奶轻轻推开。“你去睡觉，大晚上的，还喝这么多酒，碗我来洗。”奶奶用着几乎不容质疑的口气对我说道，我刚想说我没事，可以去洗碗，却被奶奶敲了下头。似乎知道我不愿看她这么晚还去洗碗，奶奶又把我往往楼道那推了推，嘴里说着：“都二十好几了，还这么不听话啊，上去睡觉。”看着奶奶脸上那不容更改的神情，我只得老老实实的上楼，回到房间里睡觉，毕竟还是拗不过奶奶的疼爱啊。
  躺在床上，卧室下面的厨房里传来了洗碗的水声，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显得那么的悦耳。我知道，现在的奶奶一定还在下面忙着刷碗和洗煲汤的罐子，就因为孙子今晚喝了酒，就要她在这个深夜还如此的忙碌，心里一阵阵的酸楚。其实不知道怎么去说我的奶奶，自打我出生开始，她就开始带我，一口汤一口水的喂着我，就像她自己常说的，我这个孙子就是她的心头肉啊！虽说在家族中，我这一辈只有我一个男孩，在我们这个略带重男轻女思想的家族中，我所受的宠爱，远比别个家男孩所受的宠爱要多，而且是多得多！即便如此，在整个家中，若真的比起谁最疼我爱我，还是我的奶奶。记得姑姑有次说笑，说我就是奶奶手上的大拇指，是最重要的，两个妹妹包括他们都只是小拇指而已，是远不能和我比疼爱受宠的。说笑归说笑，不过，奶奶的宠不是单纯的那种长辈惯着晚辈的宠，而是一种渗透了对我未来人生指导的宠爱。记得小时候，贪玩的我总是喜欢在青草街街头街尾的来回跑，从不好好学习，那时的奶奶抓到我玩就说我，一直说到我烦。那时年幼，有时还会和奶奶顶嘴，而和奶奶顶嘴的事被父亲知道后，肯定少不了一顿揍，每次被打的时候却都是奶奶护着不让父亲打，有时我哭了还装作打父亲几下来为我出气逗我开心，然后又继续絮叨的说我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现在想来，奶奶的那些絮叨，就像一阵风一样，挂过我的心海，勾在我记忆的天涯上，久久回荡。
  楼下厨房的灯光熄灭了，洗碗的水声也消散了，奶奶房间的关门声传来，因为酒精的缘故，我也沉沉的睡去。朦胧中听见窗外的雨声敲打着窗户，淅淅沥沥的声音只透到梦里来，叫人躁动不安，间或还有雷声划过天际，轰隆隆的，把我疲惫的神经撑的似绷紧的琴弦一般。恍惚中又听见楼上大厅中窗户玻璃关上的声音，因为下雨，我以为是自己的幻听，就没去在意。几分钟后却看到自己房间的门被打开，奶奶披着衣服走到了我房间的打雨的那扇窗子边，轻轻的把窗子关好，而后又轻轻的带上门出去，脚步声都不曾发出，若不是因为我早醒来几分钟，恐怕不会看见奶奶来为我关窗户。伸手从床边取过手机，解锁后看见屏幕上清楚的显示着：01:22。窗外的雨声渐渐的小了，而我却久久不能睡去，恍惚中似乎又看见奶奶那柔弱的背影和轻轻的，害怕惊醒宝贝孙子的脚步，蓦然间眼角湿润了起来，一滴泪水和着窗外的雨声落下，落在了我的心头。
  前些日子，父亲和我说他的那篇《母亲今年七十岁》写好了，我还笑他“三年方就一篇文，万载可成一部书。”。现在想来，还是自己不够明白，不够成熟。真正的好文章，真的是用时间堆积的感悟，于世间的制高点兑换的命运之言，人生之理。父亲的那篇文章我并未看过，不知道又有几多怀念和感恩，对于奶奶，我们所有人都是尊敬挚爱，满怀感恩的。因为奶奶对我，对我们，对这个家的爱，是用她所有的生命来兑换的。常听家中长辈说以前家里的日子如何的苦，那时爷爷常年不在家，父亲叔叔和姑姑全靠奶奶一个人操劳支撑着，单是养活父亲兄弟姐妹三个人，在那个时候就是一笔天大的负担，莫说还要供父亲兄妹三人上学了。可是，即使在怎么苦，奶奶还是一直坚持着，用她那柔弱的肩膀撑着整个家族的大梁，纵使弯了腰背，纵使被风沙磨了眼，也不曾有过分毫的动摇！天不负人吧，父亲兄妹三人先后考上了大学，走出了那个贫穷落后的村子，走向了大城市，走向了新的美好的幸福的生活。这一切，如果没有奶奶的付出和辛劳，不惜一切的供父亲叔叔和姑姑读书，让他们走出来。那么，也许现在的我，也不过是在田间放牛的小娃吧？又哪来的如今坐在电脑前，怡然自得的敲字码书的幸福？
  奶奶今年七十岁了，却依旧是精神桀朔，只是身体有点微恙，遇见下雨天气就会腰酸背痛，眼睛见风就好流泪。奶奶自己说是那些年劳累过度导致的，却总是不好吃药治疗，每次想带奶奶去医院检查，却总是被她以各种理由拒绝。父亲和叔叔姑姑为此说过多少次，怎奈奶奶在这件事上实在是顽固一个，若非用强的，不然谁也不能带她去医院。有次问奶奶为什么不去医院检查，却从奶奶那里得到了让我无奈的理由：去一趟医院花钱太多啦，能买多少米啊！再说我的身体好得很，至少能活到九十九啊！我只能摇头苦笑，不再言语。姑姑现在在上海发展，暑假多次打电话要求我带爷爷奶奶去上海玩，却总是被奶奶回绝，或者一推在推的说下个月去下个月去，而我却不知道奶奶说的下个月究竟是那个月。其实，我们都明白，奶奶只是觉得姑姑现在在上海的房子小，又有孩子，夫妻二人带孩子还要工作不容易，她和爷爷再去只是添麻烦，影响姑姑姑父工作。可怜天下父母心，奶奶多次在我面前说想姑姑和妹妹，因为姑姑离她最远，还经常后悔说姑姑小时候自己没照顾多少，对不起姑姑。只是，真的让她过去，为了自己孩子的幸福，奶奶终究是选择了委屈自己，让孩子方便、幸福。
  很多时候，我都不懂奶奶为什么喜欢絮叨许多在我看来不必要的话，以前总认为人年纪大了就喜欢多话了，就像我们出去时奶奶总是喜欢问我们去那啊，什么时候回来之类的话。那个时候，我总是觉得奶奶烦，现在大了，再回头看看，那何尝不是奶奶对我，对我们，对整个家的深深的爱？只是，她们那一辈人，习惯了做而不是说，相比我们年轻人整天挂在嘴边的那句：“我爱你”，奶奶的爱，更深沉隽永，就像娘胎中的羊水一般，紧紧的将我们包围，让我们在她那无私伟大的爱中幸福的活着。奶奶今年七十岁了，希望我的奶奶长命百岁，永远健康！最后，还要说一句：“奶奶，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