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佑局退出书协启示：豢养协会纳税人同意吗？

惜抱书社

刘佑局退出书协启示：豢养协会纳税人同意吗？

范步遥

刘佑局元旦致中国书法家协会公开信宣布退出中国书协，在网络上酿成了沸扬话题。综观舆情，赞弹参半，毁誉不一，都属常态。令人担忧的是，公众讨论的焦点，多是书法圈子，多是个人层面。如此一来，恐怕有不怀好意者在旁边窃笑。
记得以“敢于讲真话”著称的吴冠中先生去世前曾抨击：“美协、画院就是一个衙门，养了许多官僚，他们的活动是乱七八糟宣传自己，这样搞就跟妓院一样，出钱就给你办。”难听的大白话后面是难得的警醒思考，讨论差一些就探到体制的核心本质了，却被不怀好意者引入圈子层面、个人层面，话题被一一消解。
去年3月，西南大旱。3月30日至4月2日，中国作协在“最佳奢华商务酒店”重庆申基索菲特大酒店召开主席团会和全委会。《重庆时报》、《华西都市报》及时作了披露。作家阎延文一篇《西南大旱，请作协官员走出灾区的“总统套房”》博文在网络流传，文章指出，“就在作协官员们下榻的重庆市，旱情也十分明显，长江、嘉陵江重庆段水位持续下降，大面积河床裸露出来。”中国作协“一向被国家厅、巨资和正部级行政级别高额供养，面对灾情却如此不关痛痒，极尽挥霍，不仅入住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一席宴更吃尽数万名小学生的捐款。”4月6日，中国作协发表声明称，媒体报道“使中国作协和与会专家遭受无端的指责，严重损害了中国作协和与会专家的名誉”，“没有任何与会人员入住总统套房，没有安排所谓2000多元一桌的宴席，全体人员用的是酒店平日标准的自助餐。”貌似的义正辞严与掩饰奢华事实的文字游戏，推动着事件演变成对“不实报道”的整肃：两媒体先后向中国作协发信致歉，其中《重庆时报》把致歉信发到了头版头条，两报相关人员受到处罚。这已经不是“不怀好意者在旁边窃笑”这么简单了，这是一宗权力者假“新闻打假”的名义介入介入舆论控制的典型案例，是身为社会公器的大众媒体“挥刀自宫”的大耻辱。
这边烽烟未熄，那边童话大王郑渊洁在博客上宣布退出中国作协，原因之一是4月14日青海玉树大地震之后，北京市作协副主席曹文轩到青海某小学推销自己的图书，“不能与如此‘中国作家协会全国委员会委员’为伍，”原因之二是作协的主要经费来源是国家财政拨款，原因之三是中国作协难以促进中国文学的繁荣发展。除了退出声明外，郑渊洁直指作协体制需要改革，“中国纳税人每年交的这7个亿税款有点儿冤。”“纳税人出钱让作为出国旅游、开笔会、采风甚至给驻会作家发工资。作家写出作品后，纳税人不能免费阅读还要花钱买，童话都不敢这么写。”“只要你花纳税人的钱，纳税人就有权利和义务对你横挑鼻子竖挑眼。”郑渊洁的言论已经触到了体制的边缘，只可惜，之后的交锋陷入了重庆会议是否“奢华”，中国作协有关为作家“真诚服务”等等伪命题的泥沼之中。不怀好意者又一次在旁边窃笑。
有一种观点已经差点挑到了根：作家本该是对体制的局限性有更多警醒的群体，但在作协这种特殊的供养状态下，独立精神的稀缺不说，更多时候是在随波逐流中成为恶的帮佣。那种“众人都作恶，为什么只针对我一个？”的逻辑正是表现了一种反思精神的丧失。应该看到的是，质疑的背后，“奢华门”与“退出作协门”两者叩响的，其实是一个“食禄群体”在败老百姓的金时，它的正当性在哪里？
如果再追根溯源，我们更应该诘问的是：当政府在用纳税人的钱去供养着作协、书协、美协等一大批正当性与存在价值都非常可疑的协会时，有事先征得纳税人同意吗？
去年3月30日，中国作协主席铁凝在重庆接受媒体群访时说，“中国作协有一万个存在的理由，最重要的一个理由是为激发广大中国作家更新的创造力，营造更和谐更好的氛围。”铁凝讲这番话时显然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个大前提：中国作协有无理由存在，有几多个理由存在，显然不应该由你铁主席说了算，也不应该由政府说了算，而应该由纳税人说了算。
成熟的民主制度有一条叫做“无表达，不纳税”的法则，意思是说：当某个公民群体的公共主张无法通过有效渠道有效平台去实现有效表达时，公民剩下的基本权利是——拒绝纳税。如果关于“退出门”的种种讨论都能上溯到这个源头，估计不怀好意者也就窃笑无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