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试馆的残垣断壁 前日,看到FengKen老师的“请留下北京清代内城唯一的会馆”一文,深为震撼。昨日(28日)下午,忍不住前往这个闻名海内外的安徽桐城试馆,一探究竟,看能否得到更多关于试馆的历史沿革情况。 走到15号院子门口,定一下神,拿出了相机。听旁边有人说,记者又来了。我扭头一看,17号院前面已成为一家小饭馆,冬日暖阳下,外面只有三个老外围坐一桌,聊着什么。几个服务员三三两两,站在那里看我,还不时指指点点。看来,最近来这里的人很多,他们也见怪不怪了。 15号院红红的大门牌,钉在灰灰的墙壁上,分外显眼。我知道,过不了多久,这个门牌就将跟随它所代表的几百年的老宅子一起,散落在尘土中,然后被卖到某个废品回收站,躺在角落。 现在看到的,只是直直耸立的大柱子,就在一个礼拜之前,这里还是五间房开间的二层小楼。如今,人去楼倒,瓦砾遍地,空留惆怅。
正在拍照,平房里走出一个小伙子,和他聊了一会儿。不久,一位中年男子进院,是那位青年的父亲。看到我拿着相机,他说,奇怪了,之前这么长时间,这里没拆的时候,谁也不来,现在拆了倒好,每天都有人来看,拆之前,文物局、档案馆的人还过来拍照、摄影留资料呢。 于是,面对着这座数百年建筑的残垣断壁,我们聊了起来。 他说,这里曾经是年羹尧的宅子。几年前,年羹尧的后人还回来看过,而且电视台、报纸都报道了。他指着17号的屋脊说,看到隔壁的院子了吧,那里曾经是年羹尧家仆人们住的地方,也是他们家遛马的地方。 我对此表示了极大的兴趣,问他在年羹尧之前,这院子属于谁。中年男子也是善谈之人,说年羹尧之前,这里曾经是张廷玉的宅子,清朝三代元老啊。但更多的东西,他也说不出来了。 他在这里住了40多年,听邻居讲过,建国后,黄镇住过这里,后来人家搬走了,也就再也没回来过。黄镇可有名啊,新中国第一任驻法大使,还曾是驻美联络处主任,欧美人说起黄镇,都得竖大拇哥。而且,黄镇在文革期间,都一直没受牵连啊。 看得出,他对这院子里曾住过这么多名人,感到自豪。可面对如今的惨淡景象,他也只能摇头叹息。 当我说起,这里曾经为吴樾举办过追悼会时,轮到他惊讶了。说,这可是第一次听到,就知道这里是桐城试馆,而且,原来住在这里的街坊,好几家都是桐城人,也都是父辈曾经住这里,就这么住下来了。 又聊起院子拆迁,他说,这个楼确实快不行了,检查后说地基都不行了,别看柱子立着挺粗的,可好多底下都腐烂了,说不定哪天就真的倒喽。76年大地震的时候,这楼的东墙就全倒了,南墙也裂了大缝。后来,东墙、北墙、南墙全部重新盖过,只有西墙,还是老砖、老墙。
这下,算是对这座院子的沿革多少有了一些了解,当作野史来看吧。 谢过那位热心的师傅,我又在院子里转了转,顺手拍下几张。
走出院子,往东看,透过电线、小树和路灯的遮挡,可见修缮一新的正阳门。
建国初,各省按照规定把属下会馆全部移交房管局,其中,安徽省会馆在提交关于桐城试馆的资料中写到:顺城街14、15号…… 而且,这里的住户提到,现在15号的西院,也曾是年羹尧的宅子。既然这样,就到隔壁17号看了看。 院子的倒座,已经被餐馆占据了一部分,油腻的后厨,还有洗碗的池子。和其它多数京城四合院一样,院子到处都是简易房,只留下了仅容一人通行的过道。有位老大爷出来,聊了几句。他说,这里的正房就三间。我告诉他这里有可能是年羹尧的宅子时,他非常不屑一顾,说,如果真是年羹尧的宅子,还能拆得了?! 他哪里知道,只要有需要,谁的宅子也得拆啊。 走出院子,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沉重。 桐城试馆的隔壁,是29中,为孙中山倡办的中国大学原址,听说,这里只有初中部。目前,学校里正举办和中国大学、29中历史有关的展览。 走出一段路,回头再看桐城试馆,已被路边的绿化带挡住大部分。 这里,将全部成为绿地吧,过两年,当我们再次路过,回首凝望,或许已不见试馆,满眼的,都是大片的绿色,而历史,就这样被绿地消融。
但愿,无论绿地怎么扩展它的地盘,无论道路如何变更,正阳门的城楼和箭楼,还能永久地留在我们的视野里,留在我们、以及后代的血液里。
后记 民间的声音总是如此微弱,以至于无人理睬。在“拆”字面前,没有多少人可以取得斗争的胜利。 处于边缘、不控制话语权的我们,所能做的除了大声疾呼,就是尽可能多地留存资料。 [此帖子已被 桐川 在 2007-3-7 18:29:08 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