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梧桐书屋 于 2013-9-1 10:44 编辑
民歌:大哥大嫂从哪里来,我们从苦寒的乡下来。大哥大嫂到哪里去,我们到富足的地方去。 主人公:模糊而扁平的脸…… (朱)小老大:不,那间破产的庄稼人的厢房里,没有炉火,应该说也没有棉被,睡在那儿,就象睡在野地里似的…… 不识字,贫穷,愚昧,处于社会的最低层:其时代背景:乡土梨花场的这些最后的夜晚,似乎已经骚动不安……但毕竟这还是最后以“公社”命名的日子: 在这一片蓝天下住着的,不光是朱二爷夫妇,就在他家厢房的后背,正住着生产队长李世福。隔着一坝水田那阳光照亮的一幅竹林后面,又住着大队的曹支书。如果站在的曹支书的门前朝场口眺望,那一间二层的砖房里,住着就是公社的宋书记了。他们倒不一定长长的呼喊,却譬如父亲的父亲,甚至容不得朱二爷夫妇不做活路。 “以工分口粮、发钱,” 夏天的日子仿佛不是在早晨,而是在夜晚才开始的,梨花场的田野又热烈又谧静。 朱小老大幻想着从天上掉下票子来,对财富的符号,钱的渴望:“我”给他出主意,并担保向信用社贷款,让小老大购了一架马车和一匹灰马。 可朱小老大不会或不知珍惜这匹马,这驾车呀,并且穷人丑陋的本性也暴露出来,他没有将赚来的钱尝还贷款,而是先买了块手表。 ……冰凉的雨霏落起来……问朱二爷,才知道老大不和我商量,就已经辞掉了我为他承包下的活路。他把马车赶到七星场去了,在那儿给食品购销站拉包谷。 “……哪一个狗メ的才哄你们,那边的妹儿,水色好得很!”原来老大分明是冲着那“妹儿”去的,他堕落了…… 他那斜着眼光之中,除了原来的那种怯弱以外,这时又多了一种阴鸷和狡狯。 除夕愈来愈近,这一天,我来到朱老大家中,…并没有马棚,…从田野里吹出来的风也刺骨地冷凉,檐水滴落下来,没有一点遮拦,就落在灰白的背上。 更为不幸的是:灰马在这天晚上被人偷走了。 寻找丢失的马匹无疑于大海捞针,并且要付出不菲的招经费,这也在情理之中,可年还是要过的,朱老大依旧点燃了庆祝的烟花……似乎没有丝毫的沉重与负疚感。 朱小老大揽到了有油水的“收购烤烟”工作,为供销社干,不停地吃贿赂,而朱二爷一家人整个的状态都跟着改变了…… 这就是儒者所说的常人之量吗?才斗箕之大呢!然而,他们又哪里懂得人生之道,社会之道,乃至宇宙之道呢! 但不久便出事了,被辞了工,后公社来了两个人,把朱小老大叫去了。……三天之后,朱小老大回来了。 绷着脸的时候,又还是透出紧张。即便笑出来,仿佛咳嗽一般,不似原来晴朗。 “建国”,终于,我叫着他的名字,在我离梨花场的时候,试着让他找条新生的路…… 人心是曲折的,并且有几分象矢量。 工地上的一个建筑工,一点也不隐讳地告诉我,在这之前,他劳改过,是不是呢?那之中,才学会了砌砖,念完了好些功课。 “他回过头看着自己”——萨特 走在街上,突然间,什么念头来到心上。…这样在大街上走着,不是我而是朱小老大?…想到这些,使人感到艰难而慢长,需要勇气和力量…… 如同那棵高高地生长在大沙河南岸的枫香树,树龄116年了,今天,当它俯视那些树龄在10-20、30-40年的儿子儿孙时,不也似在审时年轻时的自己吗? 自己的过去,自己的人生在成长中所经历过的艰难与曲折,磨难与转机,自救与他救…… 耳畔又响起鲁迅的呼喊“救救孩子”,对于成年人来说,恶习既已形成,改变也难,而教育挽救出他们的孩子,还是有可能的。 (小说原文见《人民文学》1989年4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