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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不列颠博物学家:一部社会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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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12 10:42:5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不列颠博物学家:一部社会史》(一)


     翻阅《不列颠博物学家:一部社会史》/(英)大卫·埃利斯顿·艾伦(David Elliston Allen)著;程玺译,——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17(博物学文化丛书)

    我对大英帝国时代的博物学家们写的游记散文,真是常常感到望尘莫及。他们将沿途风景的花草树木,写得如数家珍般美好……我真的有一种中国传统乡下朴素老农,对读书人崇拜和敬仰一样的敬仰他们,因为对他们来说十分熟悉的世界中花草树木昆虫,对我来说就是睁眼瞎,看了一个不认识,关键是,我也想认识那奇妙的大自然中的众生万物,可是我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自学又无望……

    我总盼望着自己的朋友中,有一个出色的植物学家和地质学家,这样,我们一道上山旅游,有老师指导,让我重新开始学习……但是,到目前为止,我还没有这个领域的朋友……

    近现代史上,英国对人类现代文明的贡献,真是要占到全部人类贡献的几分之一。无论正面还是负面影响,至少没有英国,大致也没有现在的美国横空问世……

    这次我给自己放两周时间,无目标的胡乱看几本新书。现在网上的记录片,真是太好太多,我也来不及看。弄得自己一刻,都不闲不下来,真的有点孔夫子所说的“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或如王羲之的《兰亭集序》所说:“当其欣于所遇,暂得于己,快然自足,不知老之将至。”

    近代人类的技术进步太快,以至于百年前的博物学,都显得老套和苍白了……仅一百年过去了,我们人类对整个宇宙,都能煞有介事的夸夸其谈了,现在似乎是没有什么人类不知道的事情了……这真的不可思议,还有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是,我们老得又太快,对人生短暂的感叹,不再是苏东坡所说的“为赋新词强说愁”了……

    看不同的人写的书,你会发现这个世界有你做梦都想不到的表达方式,你会发现世界原来如此的丰富多彩,这是你在现实生活中不可能碰到这么多有趣的人和故事……这是我爱看不同领域的人写的书一大动力,尤其是语言表达方式,真的会让你喜出望外……

    看这样的博物家历史,仿佛昨天还在愚昧的世界,还在采集地球各个角落的植物标本原始的启蒙阶段,突然跳到可以改造植物基因的今天——人类文明的万年历史,突然在100年中,在文明史百分之一时间中人类跳到另一个全明白的世界之中,仿佛是做了一个梦,一夜暴富一夜走到了明白了世界——不知是在梦中,还是真的发生了……

这本书让我再次体会到什么叫妙笔生花,什么叫阅读的乐趣,我无法不感叹:现代大英帝国的文人的文采,仍可以让中华帝国现今三亿文人都可以黯然失色……(稍有点夸张)

在这本书中,英帝国过去三四百年中博物学历史上众多人物,一个个闪亮登场……

我先以书中摘一小段让大家尝鲜:

    “对于(某种)自然的欣赏并非新鲜事物。在西方文明史中,这样的欣赏至少可追溯至1 5世纪,甚至可一路追溯至古希腊和米诺斯时期。古代的中国人则在这个方向上达到了很高的程度,他们发展出了一套规定的系统,来恰当地观赏风景,以辅助冥想。实际上,当文明成熟到—定程度时,对自然的喜好似乎就会自行浮现出来。它似乎总是在人类有了足够丰富的知识,能够摆脱掉古老恐惧的时候到来,此时,人类眼中的自然至少不再是一种不可见的险恶存在——将人类团团围住,在生命的每时每刻带来滋扰。

    不过,虽然有了这种欣赏,但迄今为止,自然仍基本被视为人类工事的附庸。18世纪培育了天然森林,17世纪曾种植人工青林,甚至加入一些人造的小鸟。自然一直是人们的炫耀之物,用来提醒彼此,他们征服了它,用它满足了自己的需求。他们喜欢自然。是因为确定它不会乱来。他们对其狂野的一面仍怀有一丝恐惧,并认为将自然局限和控制起来更加安全,如建造一座动物园,或一座有围墙的园林。

启蒙运动——带来了公正与客观的终极胜利——最终带给了人们信心,它驱散了迷信,让人们习惯于以一种超脱之眼看待自身和周围的环境,它带来了态度上的根本转变。被科学剥去了外在的神秘之后,自然逐渐斩获了一种全新的神秘感,诱人的缥缈,愉悦的陌生,不仅挑动着人们的智识,也挑动着人们的感官。就此开启了一个漫长而缓慢的过程,自然对象开始褪下令人胆战心惊的粗野直接的力量,并以一种远为微妙的效果取而代之,成为人类内在努力与直觉的外在反映:变得不那么强势,变得能够掌控,甚至能够选择,但也绝未丧失吸引力和影响力。

    在这个过程中。18世纪是一段过渡时期。18世纪初年,人们把玩自然,就像把玩一件新买的玩具。后来,随着他们渐渐习以为常,学会了越来越平静地做出反应,他们的胆子也变大了。最终,随着18世纪走入尾声,他们已经无可救药地爱上了自然。这些最初的躁动体现出,人们探索的心灵只打开了一半,更多受到了显露在外的自然光华的打动,即骤然闪烁的光彩带来的兴奋、完美造型带来的平静的愉悦、鼓动的翅膀带来的激动等。值得一提的是,自然的许多信众都是专业画家,尤其是袖珍画画家:埃利埃泽,阿尔宾、本杰明,威尔克斯、摩西,哈里斯——甚至丹德里奇,我们发现他是一位出色的设计师。阿尔宾曾坦承,他之所以进入这门学科,是受到了昆虫之美的吸引。P030

    看一门自己不熟悉的学科三四百年发展史,真是值得期待的事情。读书,读世界各地的每个有个性的写作者的文字,像是走到一个陌生的异国风情的深山之中,观看奇花异草,时常闻得到得奇异的芬香……

     这本书如同他的副标题所写的一样,将历史上一群众生,写得栩栩如生——一种已经消失了的人类,经过作者的妙笔,再次复活在我们的面前,多么神奇的人类的文字啊……

    这本书的文笔真的很生动,中文译者是这样评论的:

    “作为译者赘述几句,不得不说。这是本很难翻译的书。作者没有拘泥于学术八股。没有满足于单纯的研究表述,而是有深入,有浅出,有宏观视野,又有微观角度,他用不计其数的生动故事架构出了一份大气磅礴的历史画面,一边是精细的辞藻、绮丽的文法,一边是丰富的史料和敏锐的洞察。所有这些对译者都是巨大的挑战,因为水平有限,译文中难免有错漏之处,还请大家多多指正。”p363

    我现在读书另一个乐趣是,写一篇粗糙的读后笔记。只为自己而写,没有任何负担,全是即兴评述,如同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在迪斯尼乐园玩了一天后,迫不及待的向朋友们汇报……

    这本书真的要看几遍才好……只可惜,我们很少会这样,如同我们在外地旅游,很少有人再同一个地方看几次……没有时间,还想多看几处风景……

     英国博物学发展的历史,也是一个颇为艰难的,并不是顺水顺舟的过程,也是起伏跌宕的过程。

    作者要写这样的书籍,要阅读多少原始的资料啊……这真是令人生畏的艰辛历程啊……怎样从这些天昏地暗的历史隧道尘土飞扬的资料中,找出清晰的脉络,真是不容易啊……

    我并不熟悉作者所介绍的领域,作者说的是否中肯,我无法得知,但作者将人物写活了……如此众多的人物,写活他们,真是要有点天才的文笔啊……

    达尔文肯定是英国博物学运动造就的最高成就……

这本书的评论中,有对人类激动人心的洞察,不断有妙笔生花惊艳之处……一门学科,在大英帝国三四百年的兴旺衰落再生,就在近二十七万中译本中再现了……

这本书使我对英国博物学家们的集体有了整体印象——相对我们中国,似乎从来没有科学进入民众之中的自然历史……我们中国人现在学科学,因为这是一个手艺,一门挣生活费的技艺,而不是出于广大民众的热爱……

    从这本书可以看到,英美过去三四百年,对科学的热爱是有广泛的群众和民间基础;这种广泛程度不亚于中国封建社会广泛的诗社和现代的中国全国各地作家协会普及——这样,才有过去几百年西方科学上天才蜂拥而出啊;相对比,近几百年中中国科学天才几乎为零……

    这本书构画出了超百名英国博物史上的众生肖像……

    这本书阅读,我心中一个疑问升起:中年人如此千金一刻,多少时间读书才是合理?读什么书才合理?现在发现世界上好书实在是太多了啊……

    中译本这样介绍作者和这本书:

    “大卫·埃利斯顿,艾伦( David Elliston Allen)  l 著人类学科班出身,曾任不列颠群岛植物学会、博物学史学会主席,两大县级植物区系的市场调查分析师及合作作者,常年负责博物学史领域的大型学术研究项目,曾任韦尔科姆基金会医学史项目的协调人。他也是韦尔科姆医学史学院的生命科学史名誉讲师,同时执教于伦敦大学学院。出版过的书籍包括《植物学家》和《维多利亚时代的蕨类植物热潮》。”

“历史上英国是博物学最为发达的国家,要了解西方博物学文化的发展历程,艾伦的这部经典著作是必读书目。本书从社会史的角度极富创新性地研究了不列颠的博物学家,追溯了他们从17世纪到20世纪初期的发展历程,讲述了学徒药剂师们的“植物采集活动”、国家保护区和跨国协会的建立,以及博物学作为一门组织化学科的诞生过程。该书出版后受到科学史、文化史、环境史界学者的一致好评。本书既是科学史学家的一份厚重资料,也是广大读者了解英国博物学全景的卓越的切入口。“


吴砺

2019.12.11

附《不列颠博物学家:一部社会史》摘录:

博物学(natural history)是人类与大自然打交道的一种古老的适应于环境的学问,也是自然科学的四大传统之一。它发展缓慢,却稳步积累着人类的智慧。历史上,博物学也曾大红大紫过,但最近被迅速遗忘,许多人甚至没听说过这个词。

不过,只要看问题的时空尺度大一些,视野宽广一些,就一定能够重新发现博物学的魅力和力量,说到底,“静为躁君”,慢变量支配快变量。

在西方古代,亚里士多德及其大弟子特奥弗拉斯特是地道的博物学家,到了近现代,约翰,雷、吉尔伯特·怀特、林奈、布丰、达尔文、华莱士、赫胥黎、梭罗、缪尔、法布尔、谭卫道、迈尔、卡逊、劳伦兹、古尔德、威尔逊等是优秀的博物学家,他们都有重要的博物学作品存世。这些人物,人们似曾相识,因为若干学科涉及他们,比如某一门具体的自然科学,还有科学史、宗教学、哲学、环境史等。这些人曾被称作这个家那个家,但是,没有哪一头衔比博物学家( naturalist)更适合于描述其身份。中国也有自己不错的博物学家,如张华、郦道元、沈括、徐霞客、朱橚、李渔、吴其濬、竺可桢、陈兼善等,甚至可以说中国古代的学问尤以博物见长,只是以前我们不注意、不那么看罢了。P’002

本书的初版距今已有近二十年了,我原本以为读者群会基本局限在博物学爱好者之间,这也是我写作时主要锁定的群体,但想不到,它竟然在当时填补了科学史写作的一个不小的缺口,因而也受到了这个学术领域的欢迎。更令人吃惊的是,许多这样的学术读者都来自大西洋彼岸,我原以为这样的主题只会吸引到在英国和爱尔兰居住的人们。P’’001

本书缘起于1952 年春我为不列颠群岛植物学协会(BotanicalSociety of the British Isles)的会议策划的一个小展览。我尝试分析出这家协会会员的社会构成在时间长河中发生了怎样的改变?很决我就发现了一件惊人的事一广泛的全国性潮流忠实而明确地反映在了这个微缩世界之中。

其中一些潮流明显是社会性的(狭义的社会性)。但另一些似乎只是品位变迁的产物,由此可见,那个被称为“时代精神”的玄妙之物甚至能在通常被认为完全客观性的事物身上留下印记。也就是说,即便社会上某些昙花一现的转变,也有可能对于相关的特定科学领域的发展产生剧烈影响,远远超出任何人的想象。换句话说,社会力量和风潮能发挥一种引力作用,转移人们的精力,从而中断或延后一项科学事业的发展。因此,要研究植物学、动物学等学科的历史,似乎需要一种超越常规的更广大的视野。似乎只有通过这样的研究方法,我们才能捕捉到“博物学”的真实样貌。我在过去的文献中没有发现这方面的尝试,因此决定亲自上阵,应对这—挑战。P’’’002

在各行各业的历史上,总会遇到一个临界点,此时,追随者们的数量终于多到让行业本身称得上一项社会活动了。在这个阶段,行业会开始斩获一些实质内容(:D 除追随者的个体生命外,行业本身也焕发了生命,并会经由其自身的发展模式,开始影响、甚至(有时)掌控追随者们的思维和行事方式。

对英国博物学而言,这一临界点出现在17世纪的某个时期。在此之前,毫无疑问,博物学家早已存在;但为数不多,且分散各处,又彼此隔绝。他们身边很少有人能帮得上忙,或能委以信赖,分享彼此的热情。一般情况下,要想了解别处有无新的发现,往往只能通过纠缠不休的持续通信,或不断获取大量昂贵无比的书籍。到了1600 年后,首批朝向更正式联合的坚实步伐迈出了。到17世纪末,已知最早的完全致力于博物学的协会已经诞生一部分承继自启蒙运动,那场伟大的客观探究的浪潮——而其主要研究领域的关键野外装备也开始出现。P003

可喜的是,关于他的后期岁月,留下了一些非常生动的记述:其中描述了他的穿着,不出所料,惠勒头戴一顶老旧的帽子,身穿一件磨薄的西服,腿上套着皮质的长护腿;虽然已经七十好几,但一身取之不竭的精气神和灵敏性仍会让所有人汗颜。但即便如此,仍然不足以长久拯救远行活动。1834 年,由于伦敦的快速扩张。他们不得不沮丧地承认此类活动已经不再可行,并最终做出了放弃的决定,只有从无太多教育意义的大型植物采集活动(Grand Herbarizing)继续开展了数年时间。

毫无疑问,对于构成现代博物学内核的伟大田野传统的确立,这些远行活动居功至伟。有许多田野植物学家正是通过这些活动才接触到了这门学科。此外,也正是这些活动的样板力量,经由这样那样的方式,催生出了大量各式各样的机构和用途。药剂师们经过多年反复试错的打击,终于成功发展出了一种神奇的“配方”:近乎完美地融汇了有益的“现场”教学、健康而意义十足的锻炼,以及大规模的、无拘无束的、良好的伙伴关系。P007

与此同时,海外也出现了更明确的反科学情绪。可能正是因为牛顿领导下的皇家协会过于耀眼,那种不可避免的反作用力才收获到了一种不寻常的猛烈性。就像在不同的学问分支之间存在一只兴趣的钟摆,同样,有些时候,这只钟摆也会彻底远离实证思维。类似的,科学天才往往也会以一种古怪的方式,表现为骤然而剧烈的短暂爆发,随后就进入一段漫长的相对黑暗期。透过其巨大的成功,以及这成功激起的普遍的兴奋与仰慕,前面 50 年的学理爆发本身一定也造就了积压已久的怨恨与嫉妒。而科学实践自然催生出的怀疑习惯也可能为这一报应添了一把柴。P017

吴砺

2019.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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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砺,桐城人,生于1963年,1979年就读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大学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从事科研工作,1997年曾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任访问学者,其后在硅谷工作。回国后一直在公司从事研发工作,已申请了五百多项国内外专利,并于2004年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过第一本散文集《西海岸之》。2011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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