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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在西藏高原的狩猎与旅游》(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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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1-9 10:11:2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西藏高原的狩猎与旅游》(三)


( Shentsa)位于一块大约八公里宽的平原中央,在距离几公里远的地方就可以看见了。在我们以前的想像中,那是一个有白色高大建筑物并带有围墙的村落。自从我们离开戈林拉山口下的羊八井以后,那是我们所看到的第一个村子,也是第一次看见房屋。在这样的地方能看见这样一个秀丽的村子我们感到惊讶。但是,当我们走近的时候,才发现跟往常一样,我们又被想像力误导了。进了村,只见稀稀拉拉地散落着四五十问用晒干了的砖坯子或草根泥筑成的房子。村子位于一块挡风的草地中央,非常荒凉,四周全是沼泽。要想进村,得找一个向导领着,沿弯弯曲曲的小道,绕过深不可测的泥潭。草地上随处可见露营的帐篷,成群野放着的牦牛、绵羊和山羊,除了牧草,别的就没什么了。又粗又硬的野草不是被割掉,就是被牲畜连根啃食了,光秃秃的,全然不见一点嫩草的踪迹。这里海拔太高,无法种粮食,所以没有什么农田,也不长灌木。实际上,正如考森所说的那样,连一根牙签那么大的树苗也长不出来。做房梁和天花板用的木头全是从南边的藏布大峡谷运来的,得走好多天的路。P140

529号,我们已经完全做好了下一次行动的准备。这次我们将到文部的神湖唐古拉(或称唐古拉雍)错(TanyaTangra Yum Tso)去,估计得往西走 10 12天的时间。第二天,我们便动身去南宗( Nan-dsum),那是申扎以西大约24 公里的一个牧场。我们沿着山谷左边的小道跨过了一条名叫塔隆藏布(Taglung Tsangpo)的河流,这条河从东南端注入嘉令错(Kya-ring Tso)湖。在河的远处,可见古代的冰川遗迹从更远处的山上倾斜着向湖边延伸,我们要走的路从一块岩石山脊上的夹缝间穿过,距湖面大约150 米。当我们通过夹缝时,宽阔的嘉令错湖尽收眼底,湖面正好处于一个长64公里,宽6.4- 13 公里的山谷之中。天色尚早,气候尽管在变,但眼前还算可以。在阳光下,湖面静静的,没有起风,两岸山脊上覆盖着的雪映照到湖中,迷人的绿松色水面上折射出白色的宽大条纹。P145

618日,我们出发得很早,因为得走大约40公里的一段远路,到唐古拉错湖边上的文部去。在离开营地通过拉沃山口时,迎面刮来一阵刺骨的风。幸运的是,山口离营地只有大约1.6 公里的路,而且是一个缓斜坡。过了山口,我们飞快地往山下跑,进入一个避风的峡谷。这儿还有野兔和雪鸡,充满了生气。穿过了另外一个小山谷以后,再爬一条 1 公里多的陡峭的山路,便是尼通拉(Ne-thung Ia)。从这里往下看,浩瀚的湖面展现在我们眼前,就像一个巨大的内陆海。下山的路也很陡峭,走了大约2.4 公里,来到了一块突出于湖面之上的台地,从这儿转向北走,沿着湖岸边直到文部。沿湖的路通常距离湖面好几百米高,一路上还经过了几块台地,台地上留下的痕迹表明这里原来曾经是湖岸。很难找到比唐古拉错湖上这些台地更完整的了,它们一层层地往上升,一层叠一层,直到距离湖面大约150 米高的地方,表明了湖面相继收缩的各个阶段;至少有20个标记很明显的台地,最古老的大约相当于欧洲的冰河时期,因为沉积层最初是与地面平行的,而现在已经向水平面倾斜25 30度。这表明,自从沉积层形成以后,地壳已经发生了多次的运动。

我们骑着马沿湖边的山路走,天气晴朗,静静的,没有刮风,湖水瓦蓝瓦蓝的,清澈透明,肉眼都能看到水里很深的地方,甚至湖底的每一块鹅卵石。湖面上既没有野鹅也没有鸭子,只有六七只鸥和一些秋沙鸭在靠岸边的水面上静静地漂浮着,显然处于半睡的状态。这说明,尽管水含的盐分很重,但水里还是有鱼的。山坡上有很多野兔和雪鸡,雪鸡就像家鸡那么温驯,但现在打雪鸡为时已晚,因为大多数正处在繁殖期,尤其是在这儿,气候与尼通拉后边的旷野完全不一样。这几天天气暖和,日照充足,很少刮风,我们到了文部的当天就有人告诉我们,盆地一带气候格外温暖。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文部才成为一个永久性的村落,有好几间房子和不少耕地。一股清水从村后边积雪覆盖的山泉里流下来,通过灌溉渠导入湖岸边的平台,将平台变成了耕地。地里的大麦、豆类等农作物长势都很好,大麦的结穗已经将近0.3 米高,这儿与申扎的荒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儿现在还是严冬季节。文部这儿的海拔高度实际上要比申扎低 304 米,不仅种了庄稼,而且野花已经在岩石之间和旧湖沿岸的台地上开放,灌溉渠边的草根土上绽开着报春花。

有一个向导到渡口来接我们,他负责带我们到德庆。一条不知什么时候弄折了一条腿的狗跟在他后面,骨头倒是已经长到了一起,但腿弯曲了,没有用了。不过这对于那条小生命来说,似乎并不碍事,它用另外三条健全的腿一路上一瘸一拐地跟着我们。当我们从路旁一幢农舍经过时,屋里突然窜出一条西藏大牧羊狗来,朝着我们狂吠,看见我们的小同伴——那条小狗,便扑上去拼命地撕咬。我们赶紧下马,拣起路边的石块,很快地把它赶走了,但它并没有走远,而是跑到一个它觉得安全的地方,伺机再次发起进攻。它待的地方正好可以躲闪飞来的石头,石头飞过的时候,它跟在后面,跑过去把它咬起来。战斗最后以我们的胜利而告终。考森扔过去的一块石头正好砸在它的头上,这次它哀嚎着逃回屋里找个安全的地方躲了起来。西藏的牧羊狗一般都很大,而且非常凶猛,通常养着看门狗,大多拴在房门或所有可以进入牧民营地的地方。如果主人不加管束的话,任何一个想靠近房子或营地而不带防身武器的陌生人是要吃尽苦头的。为此,四处巡游的乞丐总是要随身带一根大棍子。但是,主人们很少有把狗脖子上的链子松开的时候,几乎终身都是那么套着,这种管東方法使狗变得更加凶恶了。我们已经不止一次地受到攻击,那些狗向我们跑过来,还没等我们来得及用棍子或石头把它们赶跑,就已经窜到我们的骡子后面了。我们发现了一个对付这种恶狗的办法,拣一块石头,瞄准一个脆弱的部位打去,一旦打中,它们便嗷嗷直叫,退回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在那儿不停地叫唤,直到看不见我们的踪影b大多数的西藏人都害怕这些看家狗,每要到营地里去时,都得在很远的地方让主人把狗拴好,从不敢贸然进去。我们在路过牧民的营地时,通常也要这么做;女人们会走出帐篷,把狗按倒在地,坐在它的头上,直等到我们安全通过为止。P154

从玛尔孔开始,我们平均每天走大约24 公里,途经格玛尔,到申扎去的两条路在这里会合。这一次我们选择了北面的那条路,我们顺着石灰岩山脚的斜坡处走,以避开右手边平原和山谷中那些危险的沼泽。有些斜坡路也并不是那么好走,地上布满了野兔打的洞穴,骡子和矮种马会陷进去。我们发现,无论在这种山坡上还是在充满沼泽的土质松软的平地,矮种马都比骡子好使。骡子的脚掌小,蹄子尖,整个蹄子很容易陷进土里,而矮种马的掌大,走起来没有什么困难。从各个方面考虑,在我们所走过和考察过的西藏各个地区,无论是作为运输工具还是作为坐骑,骡子都赶不上马,这是毫无疑问的。湖区的矮种马虽然体形小而且外观通常很差,但长得壮实,又习惯于寒冷的气候,在一些地方,环境好的地区来的牲口可能会饿死,而它们却能生存下来。P157

我们的下一站是到 甲错( Kya-tsog)。最近的一条道是翻过山到康桑拉山口(Kam-sang La)的西北面,但是向导说在山口的那一边有很多松软的草地,所以他带我们走另一条道。我们先沿着湖边走,然后登上河右岸的上方。这条河从嘉令错流向直孔错(Tsi-kung Tso)。直孔错是一个小湖,与嘉令错同处于一个盆地,显然曾经是嘉令错湖的一个部分。在那儿,我们沿着从直孔错湖流出的一条河走了几英里,然后转身上山,越过一道小山梁,不知不觉中来到了崎岖的石灰岩峭壁之间一个狭窄的山谷顶上。我们已经绕了很多路,走了将近六个半小时,而如果是走直路的话,只需要四个小时。我们的向导是那种典型的“最古老的当地居民”,多少有些年老糊涂,路上多半时间边走边睡,我们骑马走了四个半小时以后,他说我们刚走了一半的路程,而剩下的那一半只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这是一种西藏人很普遍的特征,根据我们的向导估计,每一段路程前半段所花时间总是相当于后半段的两倍。很难解释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刚刚启程的时候,人和马对环境都有一种新鲜感,因此所走的每一段路都比后半程的要长。我们发现,每一个西藏人,连官员在内,对时间和距离的概念都是含混不清的。P165

接下来的两天,即 626日和27日,下一个旅程——前往纳木如的准备工作当中。我们将先到色林错,从那儿往东和东南方向到达纳木错附近,然后回拉萨。我们让尼玛带着我们的帐篷和多余的行李先走。我们动身到加错格去时,他觉得不舒服,所以把他留下,等好了以后再赶上来。我们还给他留下了一听泻盐,想不到疗效很好,结果我们的药箱在整个地区都出名了。为此,我们常常被各种各样自称有病的人给堵住。大剂量泻盐治疗各种内部系统失调,而钾碱高锰酸盐和锌化软膏可治疗伤口和疮,这些配方看来都奇迹般地有效,使我们在申扎留下了医生的好名声。P169

色卓克的岩石上到处是野兔,我们猎获几只补充给养。快到傍晚的时候,暴雨又断断续续地下了起来,最后又是一整夜的连绵细雨,一直下到凌晨三点钟,让我们足足一夜没能人睡。我们刚想睡一会儿,当地藏民就开始轰赶马匹了。又是人喊马嘶,又是马铃声,觉是没法睡了,我们只好于黎明时候起床,动身到位于色林错南岸附近的下一个营地。顺着山谷走了一小段路,我们来到了一块平原上,湖?白就在平原的北边,平原长约100 公里,宽跚公里,过去这一带肯定全在湖的范围内,但是持续不断的干燥导致这一广阔的水域分化成几个湖,而色林错是其中主要的。汤穷错可以看做是色林错西南面的一个分岔,但西边的旁各克错(Pang-gok Tso)现在已经完全分离出去了,一些古老的台地把它与湖的主体分隔开来。色林错的正南面沼泽地上,散布着几个小湖,湖水里盐分都很重,而且相当一部分覆盖着一层盐。色林错本身广阔的南湖湾,在我们经过时,也被一层盐覆盖着,而且结成了硬邦邦的盐块,从现在的湖岸线到很远的平原上,随处可见一堆堆的盐。这些盐堆看上去跟人工生产的一模一样,但是向导说这是天然盐。

步行 19 公里之后,我们抵达朗玛德托(Langma-deto),营地设在一道窄小的红沙石山梁的北端,山梁高大约15 米,南面离山体还有30 公里远,像某种史前时期怪物的脊椎骨化石一样从山体凸出,延伸到平原里面去。一条小溪从山泉流出,顺着山梁的脚下流淌,溪水清澈纯净。中午以后不久,我们便到达营地,正好躲过了猛烈的雷雨风暴。整个下午,暴风雨一阵接着一阵,中途间断过大约一小时,而雷声则几乎没停止过。幸运的是,我们处在雷雨暴风的边缘,中心地带是营地东南的山里面。暴风雨过后,傍晚紧接着又下起了倾盆大雨,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夜里,天空布满了厚厚的乌云,除了半夜的一场阵雨而外,没有再下雨。破晓,刮起了一阵东风,天又阴又冷,我们庆幸将要离开又潮湿又让人难受的营地。早上六点钟,我们又上路了,经东北面越过平原。前一天我们不得不走过很多松软的草地,在发现我们所走的路是沿着距平原表面 3 米高的旧湖床以后,心里稍有些宽慰。道路在两个干涸了的湖泊盆地之间,就像一道巨大的铁路路堤一样,正好从平原上穿过,一直往前延伸,直到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尽头。这只是我们所走过的几个类似的湖床之一。根据行程线路的需要。我们还从一个湖床走到另一个湖床,湖床大部分的地面砾石较多,非常坚固,但有时我们也不得不在松软的沙土里行走。步行大约32 公里,我们抵达通曲( Tong-chu),营地设在一条名叫布曲的江边,这条江从南面流过来,注入色林错湖的东南角。我们的上一个营地是一个非常不错的牧场,几个黑色的牧民帐篷点缀在山泉边的平地上,还有一群一群的绵羊、山羊以及很多牦牛。在前往通曲的途中,我们没有看见牧民的营地,路边也没有山泉,但野生动物却很多,途中,我们碰到了很多藏野驴、羚羊和瞪羚。P178

跨过一道山梁,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山间盆地,山上有一群群绵羊和山羊,这一下就拆穿了那位地方官员所说的“荒无人烟”的谎言。我们发现有两个黑帐篷所拥有的畜群比较多,这两个帐篷是“拉加帕” (Ragyabpa)的,他们属于乞丐的社团(丐帮);他们中的富有者迫不及待地想跟我们做买卖。而且还跟在我们后面可怜兮兮地乞求施舍,但是跟其他的富人一样,他们也是空手而归。我们跨过了一道山梁和一个山谷,山谷里原来有湖泊,现在已经干涸了。再爬上一道山梁,我们来到了一个小盐湖的岸边,湖水含盐太多,看上去有些发白,可能是因为有很多细小的盐晶体漂浮在上面的原故。藏羚羊和羚羊正在湖岸边吃草,五六对婆罗门鸭正在湖岸附近深草丛中的太阳下睡觉。由于头天晚上刚下过雨,白天刚开始的时候,天气很恶劣,后来渐渐有所:转。下午,没刮一丝风,太阳烤得人直觉得发烫。在靠近湖的方,一股清泉从石灰岩峭壁下的石缝里汩汩地流出。在湖边的少地上,有足够的青草可以喂马,还有一块平整的地可以给我们搭帐篷,地上还有不少去年留下来的牦牛粪,但是最近刚下的一场雨把其中的大多数给浸湿了,幸运的是我们随身带了几包干的料,由于用得很省,还可以够用几天的时间。我们营地后面的山坡就像一个花园一样。一朵小铃状的花已经从沙土里冒出来,在山野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的红,开在花梗上的花朵有几英寸高,有时一株植物上开有四五朵花,粉红色的叶子就像平铺在它们下面一样,由于植物长得很密,因此看上去色彩几乎连成一片:P180

现在我们正处在跌宕起伏的山野之中,到处是高山和河谷,没有了以前常见的大块平原,牧场营地随处可见,漫山遍野是一群群的绵羊。我们的下一个营地在沼泽地边上的一个山谷里,那是一个放马的好去处。已经有两天没下雨了,但现在老天要把失去的时间弥补回来,下午时分,我们经历了人藏以来最恶劣的暴风雨。大雨倾盆而至,接着又是一阵猛烈的雷雨风暴。浑浊的泥流从我们营地上边的山脊上直泻而下,其中有一股正好从库索·芒德龙的帐篷中间流过。我们都从帐篷里出来,冒着雨挖排水沟,想让溪流改道,但徒劳无功,我们都被水给淹了。整个下午暴雨都没有停,等到傍晚雨过天晴的时候,整个山野铺满了一层白的冰雹,我们的营地也成了一堆烂泥。一股汹涌的山洪从我们对面的山上流下,早上还是涓涓细流的小河,现在成了奔腾咆哮的急流。直到第二天早上,河水依然还很汹涌而浑浊。离开这个营地后不久,我们便朝选定的一条大路走去。有十多条平行的路,我们所选的这条路往北走一个月左右可到达一个盐湖。走了不远,我们到达一个营地,一大群牦牛正在路边吃草。这些牦牛属于那些把盐运到拉萨去卖的盐贩子。路的东边是巴木错湖,与湖一样,这个湖的四周也被旧湖岸所环绕,这些旧湖岸现在离水边已经1 公里多了。我们看见的惟一动物是一只母羚羊,在路边不远的地方躺着。我们在麦扎( Meza)找到了我们的营地,设在一块平原的边上。离此 800 米远的地方有一个比水塘大一点的小湖泊,湖面浮满了婆罗门鸭,其中有很多雏鸭。营地后面的花岗岩山梁上到处是野兔。P186



吴砺

20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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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砺,桐城人,生于1963年,1979年就读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大学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从事科研工作,1997年曾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任访问学者,其后在硅谷工作。回国后一直在公司从事研发工作,已申请了五百多项国内外专利,并于2004年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过第一本散文集《西海岸之》。2011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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