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老的老家锅台是土基(稻田里的泥巴,用牛踩踏很多遍,木模铸成晒干的规则土坯)砌的,泥巴掺上截断的稻草抹面,表面用石灰刷白,锅台面用瓷汤勺一遍一遍沾水研压磨光。过细(讲究)的师傅在灶壁的两边画上花开富贵、吉庆有鱼之类的传统吉祥图样,有的还写上对联。看上去花红柳绿,甚是喜庆。
一般人家的锅台上都按有两口铁锅,一口四锅炒菜、另一口三锅煮饭。两口锅交界处有一口或者两口井罐(带盖的铁水罐)。菜熟了,饭香了,井罐里的水自然也就热了。喝的、洗的就不用再重新添柴烧水。现在想起来小时候最能体现节能理念的莫过如此了!
小时候所有的生活物质都不富裕包括吃的粮食。所以每到吃饭的时候,我们围着锅台看着母亲忙上忙下的身影,闻着饭香,期待着能满口的将米饭送入嘴中的那种急切的心情,真是现在的孩子再也体会不来了。
锅巴是小时候很难吃到的美味。因为粮食少,母亲煮饭的火候必须恰到好处,米饭刚刚熟,锅洞里的柴火就要熄灭,要不锅底就要长锅巴了,母亲说一碗锅巴能顶两碗饭。锅底长锅巴了米饭就少了。偶尔母亲活儿忙了,就让我们烧把火,这时候大几率会一个孩子分到一块锅巴,掰一小片放嘴里越嚼越香,回味无穷。现在想起来,少不更事的我们兴许是特地多加的一把柴火吧。每逢此时,母亲就跟我们交代,烧饭火要小火,要慢烧,闻到香味了就要熄火,淘饭,焖住。也每每我们都吃完锅巴,母亲再舀半瓢水倒锅里,烧开,能喝到一碗不
是很浓的锅巴汤。
小时候锅台上还有一样美味是菜饭,青菜苔上市的时候。煮饭到泌完米汤的阶段,用锅盖(木头的)竖起顺着锅底将半生米饭赶到一侧,倒下切好的青菜苔,盖上锅盖,再完成余下的步骤。饭熟揭开锅盖,加上盐,舀小半匙猪油,拌匀,盛起大部分的菜,把余下的菜和部分米饭搅拌在一起。啧啧,那家伙,真能舔掉鼻子。菜饭形成大约是为了节省时间、节省柴火。 儿时锅台上的美味大抵都不是刻意而为。再后来随着物质生活飞跃式发展,灶台贴上白净的瓷砖、推倒换上清洁方便的液化气灶。变着方儿的寻菜谱、寻食材。做出各种风味、各种口感的菜饭,吃完就吃完了,却再也不能叫我记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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