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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太平天国》(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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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2-11 09:20: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太平天国》(一)


    翻阅《太平天国》/(美)史景迁著;朱庆葆 等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9 1 2018.1重印)(史景迁作品)

这个假期终于有空将美国人史景迁写的这本书粗粗的翻了一番。本想看到更深刻的、让我耳目一新的、对这一个十九世纪让中国人民饱受苦难的、损失了五千万人口的、我完全没有办法理解的动乱以新观点的解释。

事实上,这样要求一个美国人是太过分了。但是,我还是通过这本书,对这场人间悲剧过程有了一个外国人温和中立平静的描绘,至少我大致了解了基本的事件和过程。对我这样一个对中国历史只知皮毛的人来说,这也足够了。

洪秀全弄了一帮乌合之众,大部分干将都不识字;洪自己的考秀才多次不中。凤凰台“太平天国”专题片中现代的专家学者都认为,这些考官真的没有委屈洪,他的文章真的很粗糙。

洪秀全找了一本中译普及版的《圣经》介绍书,读的半通不通地就自创了一套理论,创造了一个土法的教义,就去传教,最后竟然聚起来了一群人,而且并不是因为天灾人祸,竟然扫荡了长江以南地区,弄了一个南京做都城,熬了十多年。

    进了南京后,杨秀清等几大天王之间相互屠杀,最终四分五裂鸟散去,莫名其妙又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我几乎看不出,这次牺牲了这么多生命的暴动,到底为中国社会带来任何进步的意义或新的理念。

    洪那么小一点力量,竟敢起事,一群地方小民,最终形成了那么大的破坏力。早期的军队纪律严明、不扰民,或许是其成功一个因素之一;一个外来的宗教被,改造成十分搞笑的样子,竟然如此能够吸引那么多的民众,形成巨大的战斗力,使那么多人走火入魔,真的让我觉得不可思议。

    进入南京后,洪秀全和杨秀清之间的关系也十分奇特;洪后期的精神状态,也几乎完全处在溃崩状态。

    这是完全没有长期统治能力、却有这个野心的人;他点起了一把火,真的烧起了燎原大火,却完全不知道如何收场。他唯一的改革,大概是他建的小朝廷里,没有用太监,而是全用女官祠候他。

    他建立起了一个政教合一的机制,不伦不类。他自己还沉浸在其中,这真是人类的历史一个怪胎。

    奇怪的是,洪的队伍中,总不缺乏军事有天赋异禀的将领。

     洪自称为耶酥的弟弟,还有一个时常代表耶酥传话的人,另一位代表上帝传话……这真是一个特别奇怪的组合的领导层。

一群有野心的人相互组合,成功后,再血腥的火并,自己灭了自己创造的神话……

绝对的权力,一定会产生绝对的腐化和绝对的人性的坠落……

    相对而言,清王朝的统治者,从整体上来看,他们大部分至少知道畏惧,至少真是中国封建社会罕见地严厉约束自己最勤政的一群统治者……

   我看金庸先生的一个电视采访节目,当主持人问,你能比较一下明清两代的皇帝吗?金庸先生回答说,这没有办法比较,一个正数,一个负数,这没有办法比较!

    若把洪秀全的小政权与清王朝比较,作为汉人,你愿意选择誰?清朝的曾李张左等一代汉人的朝官,早已经用行动,表示了自己的选择。

这个运动为什么有这个大的能量?几乎占据了整个江南地区……中国人对《圣经》几乎一无所知,为什么假借这个名义,能够将众多的农民发动和武装起来?

我仍然完全是困惑的……满纸荒唐的人间悲剧……



吴砺

2020.2.5



附《太平天国》摘录:

“洪秀全和太平天国是中国历史上最诡奇的人和事件之一。19世纪初,洪秀全生于华南一个普通农家,做过村里的塾师,当时传入中国的西洋思想让年轻的洪秀全深为着迷,其中以某些基督教教义影响他的命运最深(有一群新教传教士和当地信徒专心把《圣经》和一些阐释教义的文字译成中文)。洪秀全刚接触这个宗教不久,但他的内心有一部分与时代的脉动相契合,使得他对基督教里头的一些要素作了字面上的理解,深信自己是耶稣的幼弟,天父交付给他特殊的使命,要把神州从满洲妖族的统治下解救出来,带领着选民,到他们自己的人间天堂去。

洪秀全怀抱着这种千禧年式的信念,从1840 年代末开始纠集一支“拜上帝教”信徒,到了1850 年汇成太平天军。洪秀全带领这支军队,转战华南华中,攻无不克,但也生灵涂炭。1853 年年中,洪秀全麾下的水陆联军攻占了长江重镇南京,把那只存在于经文上、出于想象、扎根于土地的社会,创建为他们的太平圣地,并以此作根据地达十一年之久,直到 1864 年为止——其间有两千多万人或战死、或饿死——洪秀全及其残兵则死于兵燹饥馑。P002

自彼时以降,千年盛世的思想和天启式的信仰始终活跃,而且中外皆然。无论在中国或欧洲,倡导这些信仰的人将之同激进的政治与平权主张相连结,从穷人中吸收到信徒无数,每隔一段时间就率领他们与国家作武力对抗。在中国,从10世纪到 19世纪这段时期里,朝廷常将这类起事归咎于“白莲教”的教众,但其实在白莲教教众之间并没有统一的中心教旨,他们只是一群彼此冲突、相互竞争的宣教和反抗群体,。

在欧洲,宗教改革之后仍有许多支千年盛世派别挑战罗马教廷,而且力量更为猛烈。清教徒的理想转到北美殖民地的沃土,乍看之下找到了建立各种“新耶路撒冷”和“祈祷之城”的完美环境。虽然那些抨击过分自由和平等的人仍然在为这个世界的末日提出新的时程,并以“联邦主义者的千年盛世论”(federalistnillennialismlo),让《圣经》中《但以理书》和《启示录》所展现的世界如在眼前,但是这种理想面对18世纪的现实,势力已不如从前。这些信仰的力量在19世纪初透过美国浸礼会传教士而带到中国,并强化了原先来自英伦三岛和中欧的福音派新教传教士的讯息。到了1830 年代初,这些新势力在华南扎了根,将与中国固有文化一同争相影响年轻的洪秀全。本书就是要讲述这番因缘际会的结果。p005

以洪秀全为题写作,我几乎马上就意识到,这既是写经也是写人,而且写的还是经文中的经文一《圣经》。我不是专门研究《圣经》的专家,也不敢以《圣经》专家自居,前景一片茫茫。但我曾在几所每天必读《圣经》的学校里读过十几年书,我能了解,洪秀全从《圣经》中得到的力量、灵感和使命感是无可否认的,虽然他对《圣经》的反应是那么的个人化。这有一部分是因为洪秀全读的是中文的《圣经》,翻译的人是皈依基督教的中国人,或是住在东南沿海城镇、略通中文的西方新教传教士。这些翻译颇多任意发挥之处,语意含糊、讹误,原文所无之反意,造就了洪秀全的信念和命定感,却没有正式的宗教教育,这让我倍感兴趣I4。这等于再次说明了在没有引导的情形下,传递这么一本有爆炸性的书,是非常危险的,而且也说明了西方对洪秀全的影响有多大;它也助我了解洪秀全最后得到《圣经》时,为何将之据为己有。也因为《圣经》是洪秀全的,所以他想了一段时间之后,觉得可以照自己的意思来进行修改,如此便能以“更纯正”的方式把上帝的旨意传达给信众。

我无意写一本太平天国全史,也无意阐述洪秀全宗教信念的各个层面 l5。我当然也无意说洪秀全对中国的社会、宗教,还有他军事神学的思想都是混沌一片,不够完整。本书的用意在于提供一个排比有序的脉络,来了解洪秀全的内心世界,并说明当他内心的想法和外在的脉络合拍的时候,吾人便能追索他行为的逻辑。

许多问题仍无答案。最关键的或许是洪秀全的性格和他挑起的那场天启运动之间有何关系。1840 年代,洪秀全开始向广西山区一小帮农民和短工传道时,他曾想过由他的信念所启动的事件,其发展将导致千百万生灵涂炭,让中国一流的政治人物集中财力兵力,耗十年岁月来镇压吗?大概不太可能,因为洪秀全以为自己就是上天的力量,慢慢相信自己已经不受世道评判。如果,他真的想过的,那么他仔细读话,那么他仔细读过的《启示录》已明载,这等浩劫早已被道出了,混沌惧怖不过就是行将来临的光荣和平的一部分而已。我心里头没有希望洪秀全实现目标的念头,但我也不能全然否认他的追寻中有真诚的热情。本书卷首语引了济慈的诗,它就是由《启示录》而来,有些人相信自己身负使命,要让一切“乃有奇美新造,天民为之赞叹”,而洪秀全就是其中之一。那些从事这等使命的人极少算计后果,而这就是历史的一大苦痛。p008

语言似乎是个问题,因为放眼广州城和洋行,没半个中国人能读写英语或其他欧洲语言,只有几个洋人能勉强写些粗浅的汉文。但情况也不总是如此———在1810至1820 年代东印度公司的全盛期,有十来个英国年轻人来广州洋行学习汉语。他们译了一些中国小说戏曲,甚至还译了一些中国典章,这样便能更审慎评估官府规章是否公正。虽然官吏有时把那些教洋人汉语的中国人关起来,甚至还处决了一人,而教汉文的人往往得偷偷躲到学生的寓所。东印度公司的代表奋力抗争,努力不懈,终于争得以汉语译文(而非英文)呈递商务文书,以及雇中国教习学中国典籍和广东方言的权利。虽然公司董事始终没争得雇佣中国刻工的权利,但他们还是自己用木版刻刊了一本英汉字典。而且他们还设法收了四千本书,里头有不少中文书,在宏伟的洋行里设了图书馆,请公司的资深医生代为管理图书馆。‘p019

洪火秀在备考的这些年都与家人同住——土有老父,洪火秀的生母亡故后,父亲再婚,但继母无出,有两个兄长及嫂子,还有一个姐姐。洪火秀在媒妁之言聘定的妻子天亡后,新娶了媳妇赖氏。洪火秀是家里的读书人,亲戚都希望他能出头,但家里靠务农为生,供不起他专事攻读。洪火秀便在私塾里教书挣些收入——部分是银两,部分是用食物、灯油、盐和茶来抵付。‘

按当地风俗,会为考中广州府试的人举行庆典,这让人想起神衹配享的祭祀。虽然龙门之路遥遥,但是高中广州府试,—一偿数年寒窗苦读,在乡民眼中,这总是一大成就。一发了榜,榜上有名者便头戴大红帽,身穿蓝长袍,脚蹬黑锦靴,一体乘轿往广州孔庙而去,恭参孑L圣人。之后再去拜见主考官致谢,并接受两枚金簪、一条红绶带和一杯喜酒。这才一一离开府衙,在亲友簇拥、“鼓乐锦旒”之下荣归故里,祭祖,拜谢父母。翌日,带着备好的礼品拜谢业师多年教诲。,凡是年轻人都可怀着这般美梦。p042

洪氏家族是客家人,“客家”在广州方言读如“哈嘎”,以客家土话则读如“宁哈”。客家人与当地人有别。科考还留了两个特设的考席给客家人,以助其同化。祖上较早定居在此地的广州人自称“本地人”,以示优越。‘

但客家人也不完全是异族,这不同于广西的苗族人。苗族人有时驾船沿西江到广州来卖油,换些城里的东西。苗人的外表便异于汉人,他们有自己的宗教、自己的语言,客家人和广州人都听不懂;满人在1645 年颁布薙发令,男子皆须剃光前额的头发,辫子扎于后脑,但苗族人则是披头散发‘。客家人的社会地位并不低,他们科举考试,也无通婚限制。不准参加科考、不准通婚的规定只限于戏子,剃头匠或居无定所的“疍民”——疍民住在长十二英尺的圆形船上,形如半月蛋壳,因而得名。他们一辈子在水上飘泊,即使有能力,也不准在岸上置地建屋或结婚。在这个地区,客家人和汉人最大的不同是,客家妇女不裹足,所以客家妇女可以四处走动,同男人一起下田干活;客家妇女多与客家男人结婚,因为别族的人会觉得她们不迷人‘。

客家人来自黄河南岸开封一带的华中平原,从客家人的世代口传和成文宗谱,可知其数百年来为躲避外族、内战和经济掠夺,不断向南迁徙。对许多广州附近的人来说,客家话不啻是“外语”,但他们自己却认为这保留了纯正的汉语古音。此说不虚,在洪秀全出生前不久,音韵学者已开始细考客家话词语句法源头,来勾勒汉人的历史。p043

洪秀全在1843 年夏天终于明白,解开问题的钥匙就在他手里,这把钥匙这七年都在那儿。在这些年里头,他都给周而复始的祭祀仪典、科考、家庭琐事绊住,而那场梦却是萦绕心头,历历在目,但他自己仍参不透其中奥秘。洪秀全有个远房亲戚,名叫李敬芳,洪秀全曾在他家设过教席。李敬芳有次到洪家,见到一本样子古怪的书,便借了去看。这本书便是梁发的九章本论集《劝世良言》,洪秀全在1836 年带回家来,但既没读它也没扔掉它。李敬芳着了迷似的读了,他再上洪家时,力劝洪秀全看一看此书。洪照他的话做了。,

《劝世良言》探讨恶的本源和善的意义,在许多方面正合洪秀全的胃口:。此书内容驳杂奇诡,它向洪秀全的内心世界发声,也对广州一带在1839至1842 年的战火喧嚣的世界发声。

这是一场怪异的战争,为了贸易、金钱、威信和鸦片而打打停停,这是一场互相威胁、虚张声势与闪躲规避的战争。珠江岸边的洋行世界已经变了样,英国人被逐出广州城,失之东隅,却收之香港。起先在1839 年,中国人似乎占了上风。英国人在印度监产的鸦片输人中国,规模不断增加,令中国人怒不可遏,强令英国人缴出烟土,总计20283箱,每箱含鸦片四十包,每包含三磅精炼的纯鸦片粉,用罂粟叶层层包着,。官府封锁了十三行商馆区,切断对外联系的水路,才迫使洋人作出让步。官军列队排在公行背后的街道,在公行前的广场部署,在珠江上用船舰设了三道警备线,从小溪行一直延伸到丹麦行。本地仆役厨师、通事买办、苦力挑夫共约八百多人,都不准再为洋人做工,否则一律斩首。向来热闹的商馆区一片沉寂,而这些与外界失了联系的洋人自己动手打扫房间,拖地,给油灯上油,擦拭银器,洗碗盘,做饭,他们的菜色就看存货和手艺而定了:水煮鸡蛋和马铃薯,烤面包和米饭*。至于鸦片,官府费了好些天来处理,将鸦片置于锅中,混以石灰,在向龙王爷祈求原谅之后,将之冲到海里。英国人呈缴了所有鸦片之后,便获准离开广州,其他洋人也是如此。

但英国商人被冒犯,伦敦闻讯大为震怒,派出一支舰队,将中国要塞的船舰摧毁,清廷在枪口下签了条约,旋即毁约;英国商人重返公行,但面对中国人的狂怒,害怕被杀而再度撤出。风水轮流转,到了1841 年 5月,中国百姓冲进空无一人的公行,把猪巷到小溪行之间的物品洗劫一空,镜子、吊灯、大理石雕像、寒暑仪和钟表不是被偷就是被毁,再把剩下的东西悉数烧掉‘。英军在广州城外的山丘集结—……i塞在中国历史上还是头一遭,这些英国人不是昔日只身踱步或围观失火的人,而是在江面炮艇掩护下身着军服、全副武装的士兵。

英舰由蒸汽铁甲舰“复仇女神”号(Nemesis)打头阵,击沉了七十多艘中国帆船和炮艇,原先江边还有些中国人没放火的地方,这会儿却遭炮火袭击。英军里有英国和印度土兵,大胆进袭,从广州城北的江面登岸,绕到城后攻占守卫城池的四处山顶炮台。英国水兵得意洋洋,把中国俘虏的辫子给剪掉,还剥去了一些人的衣服。这些水兵穿起“满大人”的官袍,戴着顶戴,拖着一条乌黑长辫,博得同胞一阵喝彩。


吴砺

20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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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砺,桐城人,生于1963年,1979年就读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大学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从事科研工作,1997年曾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任访问学者,其后在硅谷工作。回国后一直在公司从事研发工作,已申请了五百多项国内外专利,并于2004年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过第一本散文集《西海岸之》。2011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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