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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斯坦因中国探险手记》(卷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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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24 16:10: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斯坦因中国探险手记》(卷二)(二)


征集到符合这样要求的民工无疑遇到了巨大的困难。不仅他们自己充满忧虑,他们的亲属也哭天喊地,好像他们是要去死一样,于是他们就想尽办法,或装病或用其他狡猾的手段溜走。我一直期望能像在和田或尼雅那样,能得到当地向导的示范性鼓励,第二天,幸运之神终于降临了:两个强壮的猎人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他们就是老穆拉赫和托合提阿訇(Tokhta Akhun)!在1900-190l 年,他们俩曾经参与赫定在罗布泊周围地区的探险活动。在瓦石峡时,我就让人去他们家里,邀请他们参与我的探险活动。幸亏按办的信使在阿不旦找到了他们,接到信后,他们骑马日夜兼程,走了60英里,现在终于兴奋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他们都没有从阿不旦直接去过沙漠中的遗址,所以一过沼泽地之后,他们就发挥不了向导的作用了。但是,他们明白即将要走的沙漠是一种什么样的地面状况,而且由于他们当过猎手,所以适应各种艰苦的生活,对要在沙漠中过冬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的出现恰到好处,表现得又很沉稳,这给忐忑不安的若羌人注入了一针强心剂。老穆拉赫和托合提阿訇的乐观,丰厚的报酬,以及按办许诺免除劳役,最终,我选定的民工拿出了作为男人的勇气,看上去不再像过去那样害怕了。

老穆拉赫和托合提阿訇在我身边,我也就换C,了。他们有着持久的耐力以及自立能力,这正是在沙漠中旅行所需要的,参与赫定的探险磨炼了他们的意志。他们俩都很了不起,虽然比较粗鲁,但却棱角分明。老穆拉赫今年已经是奔 60的人了,瘦而健壮,脸上布满了皱纹,是典型的蒙古人类型,声音尖而刺耳,就像老妇人心情不好,要发脾气。他还清晰地记着当年发生过的往事,那时,他和罗布人同伴们在塔里木河以及它的源头靠打鱼维持生计;若羌剐刚开始垦殖时,只能间歇地种燕麦和大麦;夯土和土坯砌筑的房屋还没有出现。他总是想追逐野骆驼,他对它们在南部山麓荒凉的栖息地非常了解,并经常去那里打猎。靠在若羌卖野骆驼肉,他发了财。他对东北部沿喀拉哈顺(Karakshun)边缘的沙漠也比较熟悉,喀拉哈顺是罗布里克人对东北部广阔的沼泽地和咸水湖(靠日益干涸的塔里木河供水),我们像中国人一样,习惯称它的蒙古语名字——罗布泊。25 年前,当中国政府努力地重新开通这段被遗忘的从阿不旦到敦煌的商旅古路时,就是这位老穆拉赫和一位已经故去的罗布人一起,引领一队勇敢的中国官员通过了沙漠,并且成功地发现了沙漠之路。

托合提阿訇,从阿不旦来的另一个帕万(Pawan),情况则和毛拉不同,他是吃苦耐劳的罗布里克人后代,但已改变了祖先的生活方式,适应了这个地区新的生存状况。他比较年轻,约摸35岁,身材魁梧结实,脸庞宽阔,颧骨凸出,头发稀少,体现了塔里木独立的渔业游牧的纯种蒙古人的体格特点,这种人种在帕米尔的克尔克孜人中也存在。他说罗布里克地方话,元音发得较重,话语生硬。所以,即使是跟我从莎车和和田来的讲维吾尔语的老乡,也经常很难听懂他说的话。

但托合提阿訇的见识可不像传统的罗布人那样,仅仅局限于河边和沙漠。他曾冒险沿着北面的新定居点,到过焉耆,也曾追随赫定到过南边的西藏高原,以及其曼塔格(Chimen-tagh)蒙古草原。他对人类文明所带来的装置以及工具非常感兴趣,而且比我那‘—本正经的老仆人更善于扎我的帐篷或者行军床,因为那老家伙对这些习以为常的东西已经失去了新鲜感。但是,他更具有敏锐的洞察力,一来到,他就给了我—个碎片,两面写着早期的藏语。其实,在我去勘测米兰古堡以前,他就发现了这个碎片,米兰古堡在俄罗斯绘制的地图上位于离若羌到阿不旦的其中一条路线附近。这个发现具有决定性的意义,根据托合提阿訇详细的描述,那些古戍堡附近肯定有古代寺庙的遗址,为此,我想修订我的计划,决定顺路去米兰做尝试瑟瑟P339

当我仔细察看我的全体队员时,大多数人那种典型的蒙古人外表给我留下了深刻帕。肛的紹和伯克们一直送我们到碎石萨鮏的最后-块地,在这里互相萎.道别,他们大声叫着饶勒保勒送众  (Yol bolsun,即‘一路顺风“——译者),在今天,又听到这句维吾尔语,我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在将近20英里的跋涉中,我们一直在单调无味的荒凉斜坡上向东前进。在我们左边的地平线长着低矮的红柳丛,时不时看到活的或死的胡杨,因为从山上会偶尔流下来少量的雨水,带来了一丝潮气。在一整天之内,南边的荒芜的山脉都在我们的视野之内,陡坡上长着参差不齐的荆棘丛,据说野骆驼在那里栖息。

我们在羊达什喀克(Yandash-kak)过夜,高大的沙丘之间长满了死的红柳,我们找到了两口深6英尺的井,水量充沛,且味道尚佳。第二天一整天,我们一直行军,沿途上没有任何特殊的景观,穿过了27英里裸露的山麓地带,到达了加罕萨依(Jahan Sai)的边沿。穿过加罕萨依几近干燥的宽河床,天渐渐黑了,我们就在灌木丛中最高的一个红柳包上点燃了烽火,这条多沙丛林一直向东延伸,以引导那些远远落在后面的民工。然后,我们就在黑暗中骑着马先去探路,直到找到了一条小河和几块耕地,接着来到卜个浅浅的溪流,旁边生长着茂盛的胡杨林。P344

刺骨的风还刮着,从这里往北,沙粒好像更大、更沉,风已经不能把它给吹起来。所以,早上,我在营地之上用平面测量仪观测时,可以看到北方远远地有一个红棕色的低矮山脊,那是库鲁克塔格(Kuruk-tagh)山地,我们要发掘的遗址就在它的脚下。南面的阿尔金山 山顶冰雪覆盖,在乌云的衬托下,显得尤其醒目。所以,我兴奋地轮流瞭望亚洲腹地两大山脉——昆仑与天山。视野中的天山和昆仑山在某种程度,缓解了毫无生机的罗布沙漠所带来的无法抵抗的空旷感,现在,我决定向正北方前进,看能否碰到赫定在荒漠中央发现的某个遗址;同时,这样可以减少由于确定方位的不同而错失路标的几率。我这样做的另一个原因是,从最后一个渔民营地开始,我就开始尝试走一条在赫定几次从南部接近古遗址的两条路线之闯开辟一条新路线。P361

前面我们看到的遗址群由 3个遗址组成,东南角那个最大的遗址很快就被穆拉赫认出是赫定营地所在地,我们与最大遗址之闷是严重侵蚀的地面、连绵陡峭的沙洲,以及沙洲问深达20多英尺的沟壑,必须采取正确的方式,我们才能过去。这最后的3英里就像障碍赛,极其累人。夜幕降临时,我们终于到了佛塔遗址的底部,这个建筑物在异常荒凉的遗址群中是唯一的地标。

遗址的建筑几乎已经完全倾颓,大量的木材散落在地面,于是我们就地取材在高高的阶地上点燃一堆篝火,在它的引导之下,两个小时后,过度疲劳的骆驼队才赶到。这一周,可谓耗尽了精力,费尽了脑力,弄得我筋疲力尽。然而,当我与民工们一起坐在火堆边烤火时,遗址和雅丹变成了引人注目的浮雕,所有的人都因胜利到达目的地而喜气洋洋,忘却了疲惫。那天晚上,我在自己的小帐篷中写信给远方的朋友,一直写到自来水笔被冻住,报告他们我安全到达的消息,信中自然表述了我现在兴奋的心情。

我应真诚地感激赫定,正是因为他那精确的地图,我们没浪费一天就找到了这些荒芜孤独的遗址,尽管实际路线与地图不尽相同,也缺少地标。根据我们自己用平面测量仪做的测量,以及在远至若羌西南山区做的三角测量和充分的天文学观察,经过计算,我们绘制了新的地图,我测得的遗址位置与赫定测定的位置在经度差了约1.5英里,在纬度上只差了不到半英里,在这样的环境里,这样的差别显得微不足道,这可让我钦佩不已。P366

在一段异常陡峭的地面,先向北再向西走了约一英里半的路程,我遇到了一个用小块砖砌成的遗址,与之相连的木制结构跟前面见到的很相似。这里受风蚀作用破坏得厉害,也没留下什么东西让我们来挖。在回营地的路上,约向南 1英里,我穿过了一条古河道。河道的大致走向是从西向东,弯弯曲曲地延伸,看上去与我们12月17日到旧址途中穿过的那条河道相连,宽度从50-65码不等。河岸原来的标志物胡杨木与红柳丛都已经死去,河岸已经被风吹得下降到地面以下15-20英尺。P381

除了中亚,世界上没有其他任何地方能让我们体会到人的身体健康状况在短时闯内下降得如此之大,所以我们必须现在确定究竟要在这里停留多长时间。沙畹先生处理的文书中,有15件都是追溯到公元263-270年,当时正好是西晋的建立者武帝在三国(公元221-265 年)鼎立后统一了全国,因此根据许多记录和沿线的岗哨来看,可以说在那时,这条古道上车水马龙,过往行人不断。但是,在第—个遗址里,我发掘出的一张纸片上面记载普公元 330 年,对某个胡人的惩罚,这就把中国守军在这里驻扎的时间往后推延了60多年。P387

岸边十丛丛高大胡杨树也诈常壮观,在灿烂的日落余晖中,森林美丽而宁静,,令我忘却了所有疲惫和寒冷。夜幕降临,我们在河岸与南边一个干涸的潟湖夏赫托.,合塔能库勒(Shah-Tokhtaning-Koli)之间美丽的白杨树丛中扎营。有了充足的水和燃料,我们就可以抵御刺骨的寒风。在“古镇”附近,派出寻找牧人的人遇到了一队人马,他们是收到我们从托库木发出的信息后,由若羌的伯克派来的。与他们会合,我们就更觉得满意了。他们给我们带来了大量的面粉、大米和肥肉,还有鸡蛋、冻奶和于果一类的小奢侈品,我们好像又到了一个“供应基地”。P425

在河畔的帐篷里,队员们和牲畜都非常需要休息,而周围的环境宁静祥和,是个休整的好地方,于是我决定第二天停留一日。开始在米兰的全新工作之前,我必须完成十分紧迫的回复信件任务。我没有理由为这次停留感到后悔。天空晴朗,我从容不迫地欣赏着天空云霞最绚丽灿烂的色彩。上午 1 l点稍过,我就派忠诚的依布拉音伯克带着我的邮包前往若羌。这时,天空呈现出奇特的黄色和褐色,我头脑中的第一反应是一场沙尘暴即将从东面刮来。过了—会儿,并没有起风,四周也悄无声息。

我向太阳望去,只见它的半个身子藏在—层厚厚的面纱之后,于是我意识到这是一次日食。看来我们运气不错,在这个亚洲内陆偏僻的角落里,日食依然是完整的。我无法描述日食奇妙的光色效果。除了几片南部山头之上的浮云,天空是明朗的,所以我能看到最完美的效果。天空中有黄色和蓝色,浓浓的色彩绚丽无比,一直延伸到西面的天边,地平线上则是一条深绿色的镶边,这样美丽的景色令我终生难忘。日食完全形成时,日冕的银色光辉遍洒在宽广而寂静的土地上,黄色的光芒如波浪般轻快地闪过,显得分外诡异,在它们的熏染之下,河上闪亮的冰面、褐色的河畔矮树丛和远处一道道沙丘看起来全都像虚幻的一般,我简直无法用语言描绘。慢慢地,随着阳光重现,新的生活似乎又从那一片孤寂的树林里复活了,又听得到鸟鸣了。队员和那些罗布人带着他们那个种族惯有的一成不变的冷漠,仍旧安静地坐在篝火周围,没有一个人间我任何问题。下午一阵寒风袭来,这次刮的是西风,很快我就被迫拉上我的小帐篷门,暖暖和和地借着烛光继续写作。P426

吐蕃军队卫戍米兰的一个更为关键的原因,可能是因为在这个小小的绿洲上,有两条从西藏中心地区和拉萨(Lhasa)穿越青藏高原地区和昆仑山 山脉前往塔里木盆地东部最近的道路。这样,米兰对他们而言就是有战略价值的要地。可是,—旦吐蕃的势力从北部荒凉的山地消失之后,米兰的地位也就立刻变得无足轻重了。因为在回鹘统治时期,伊斯兰早期和蒙古人(Mongol)统治时代,走传统古道从和田和其他南部绿洲到敦煌和中国,若羌都是最好的基地。

这样也很容易理解为什么《马可·波罗游记》中没提到过米兰,他所指“罗布镇”(town of Lop)无疑就是若羌。毫无疑问,当威尼斯(VeneUm)商队经过古戍堡,进入“罗布沙漠”(Desert of Lop)时,这里就如同现在一样墙倒屋塌,一片沉寂、凄凉。有一次,深夜里冰冷的寒风甜得最狂野的时候,一个大商队走过了古戍堡墙下我们孤零零的帐篷,他们有六七十匹骆驼,全驮着敦煌的砖茶。这些喀什噶尔商人很有魄力和胆量,想尽快找到—块有水和燃料的地方,他们不顾凛冽的寒风,只是匆匆问候一下就离开了。他们是23天以来我们第一次遇见人从这里路过,丁丁当当的队伍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就像来自远古时代的幽灵。P444

下午,清理工作仍在进行,在环形通道的东段和北段很快不断显露出着色的灰泥断片。显然,小房屋的内傅墙壁曾装饰有壁画。当发掘到距地面大约4英尺高时,墙上展现出精美的带翅膀天使的画像,我完全惊呆了。我怎么想得到,在靠近荒凉的罗布泊盐碱大漠的地方,在中亚腹地,能见到古典希腊风格的小天使(Cherubim),这真是不可思议!她舸神态雠,使人回想起基督教艺术形象中的经典景观,可它们在这个明显是佛教寺院的墙上,究竟作何用途?

看到这些小天使,我心里十分兴奋,为防止任何损坏,我急切地用赤裸的双手逐个清理。我很快就发现了纯粹古典的设汁和着色对这些壁画的影响,其影响的程度之深,比对我迄今为止在昆仑南部和北部所见的古代绘画艺术作品的影响更为深远。天使睁着大眼睛,表情神采飞扬,微敛的小口和轻微翕动的鼻子蕴含着可爱的神态,我不禁回忆起埃及和希腊女子年轻美丽的头像,多年前,在一位伯爵(Graf)收藏从托勒密(Ptolemaic)和罗马时期的发尤姆(Fayiim)木乃伊中发掘的长方形画中,我见到了那些古埃及和古希腊的美丽头像。也许是因为有些壁画的面部特征隐隐约约地受到闪米特(Semitic)的影响,使我产生了这些联想。然而,壁画还有15世纪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的痕迹,灵活而富于变化,生动率真的眼神,优美的身体姿势,简洁流畅的轮廓,振翼的短翅向上弯曲,看上去很优雅。第一眼看过去,就可以确定这种风格的作品不可能产生于西藏占领期间和紧接其前的汉人统治时期。我们最好去庞贝式(Pompeian)别墅看—看,因为那时的工匠也画出了这样美丽的天使,那些工匠们还参与了建造了狄奧多里克(Theodoric)的哥特式建筑(Goths)。

这些天使在表现手法上典型的古典风格,明显是借自早期基督肖像的意义,可究竟意义何在呢?我仍难解心头的疑惑。这时,队员们一声喊叫,他们发现了“亥特”,这为确定日期提供了明确的古文字学依据。在填满了破碎的泥砖和灰泥的南面通道中,连续发现了3大片着色精美的丝织品,显然,它们曾属于一条供奉的旗帜或条幅的局部,每,片都用佉卢文写了几短行字。这些丝织物长约22英寸,宽6-8英寸。后来,又发现了编织同样精良的丝织品残片,不过没有写字。这些材料质地细致,底色呈乳白色,上有许多窄窄的条纹,浅黄色、棕色和紫色搭配得很和谐。

这些残片上及其随后出土的第四块丝织品之上的佉卢文文书手笔非常整洁,就像我在尼雅遗址中发现的皮革文书那样。由于这些丝织品属于公元 3世纪后半叶,似乎有理由作出结论,这些还愿的奉献品也是大约同一时期放置于此地的。丝织物上的书写墨迹色泽纯正鲜明,甚至无需覆盖任何保护性的物质,不像尼雅怯卢文出土文书中的皮革文书是经折叠的,文木简则藏在木盒里。所以,与寺院的废弃的时间相比,这块写有题记的条幅供品不大可能先于前者太久。由此,有理由相信,米兰就像尼雅、安迪尔和罗布泊北部遗址一样,是在公元 3世纪末被废弃的。后来,米兰有-段时期重新为吐蕃人占领,安迪尔则为此提供了一个精确的参照物。

写到这里,我要在此加上两句:这一章写好之后,我在巴黎的合作人、博学的阿贝,博耶(Abbe Boyer),告知了我他对这些佉卢文文书解读的结果,它们是许多人为自己及其亲人祈求健康的敝。尤为重要的是,文书中出现的所有名字都源自印度和伊朗文。

在黄昏时分,在北面通道的城墙上又清理出了天使头像,使这些遭长期“困禁”的天使重见天日。虽然有点不情愿,但我们不得不就此结束:-天的工作。然而,在东北面挖得更深一点的时候,我们发现了灰泥壁画墙面,显然它们是从这个圆形的小建筑物的墙上部剥落下来的,现在紧挨绘图护壁堆着。我意识到进展下去需要极其小心,不得不把它们留在原地,因为在西面和西南面,寻宝人毁坏了墙,无一壁画装饰得以存留。碎片的清理工作一直进行到夜幕降临。

今天,在这里发现了许多片深红色、黄色等颜色的精美丝织物,它们显然都是长旗的一部分,除此之外,我们还发现了犍陀罗风格的木雕残片,可能曾是佛塔上装饰“Tee”和伞状饰物的。另外,我还见到了奇怪的遗物,可能是来寺庙的最后一批朝拜者们供奉的还愿供品,这包括许多人工做的花,由 坚硬的木质纤维剪成,着以乳白、蓝、橘黄、紫等颜色,由纤小的木质茎秆支撑,把花的雄蕊模仿得惟妙惟肖。还有两大块结实的东西,类似硬粗布,表面涂有蜡或灰泥,画有黑色和白色的图,现在仍有一些假花粘在上面。显然,这些画有图画的纤维材料是用来粘贴进献的假花。

那天晚上,我在寒冷的帐篷里坐到很晚,想要把这一天工作的情况和印象有条理地记录下来,这里的遗迹很少人知晓,它的古典绘画艺术被奇怪地传播到了罗布泊,我想找到研究其中奥秘的真正视角和意义,想着想着,不觉兴奋起来,感到身心都暖和了。它是一个有启示性的发现,却也带来了新的问题,而且现实的困难就摆在跟前。对这些坟墓中的精美壁画,除了把它们转移到别处,再无他法对其进行彻底的研究和保护。但我清楚地知道,要将它们取下并安全地长途运送是一项极其困难的任务。壁画的支撑物只是一层易碎的灰泥,说白了也就是于泥,它已有多处,甚至是现在仍附着在墙上的部位,都有要断裂的迹象。剥下和包装它们的方法及手段都必须临时想出,其困难可想而知,更不用说要用米兰河上的丛林所能提供的材料做出足够大的结实的箱子了。P454

吴砺

202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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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砺,桐城人,生于1963年,1979年就读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大学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从事科研工作,1997年曾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任访问学者,其后在硅谷工作。回国后一直在公司从事研发工作,已申请了五百多项国内外专利,并于2004年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过第一本散文集《西海岸之》。2011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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