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吹奏春天的秘密:听〈金翅雀〉,看不老的保拉·罗比森
——观保拉·罗比森演奏维瓦尔第《长笛协奏曲〈金翅雀〉》后
一
这首曲子—— 如此轻盈, 如此欢愉, 仿佛空气本身在歌唱。
维瓦尔第—— 他一定是某位天使, 被派来向人间 播撒甘甜的乐音。
而保拉—— 将近八十岁, 依然在舞台上闪耀, 她的长笛,像一只 明亮的金翅雀, 在阳光中轻盈跳跃。
人们称她为: “长笛界的不老女神”。
不仅因为她的手指, 依然能唤起鸟的飞翔, 更因为她的灵魂—— 仍在发光, 未被时间染指。
也许, 正是维瓦尔第的音乐 让她如此年轻—— 那是一口春日晨光的泉水, 她常常低头去饮。
我常想, 某个时候, 贝多芬也许听过这首曲子, 才写下他的《田园交响曲》。
不是模仿, 而是心灵的共鸣—— 那种来自田野、 来自小溪、 来自天空的喜悦, 同一种鲜活的“在场感”, 跨越百年,遥遥相应。
甚至旋律的片段, 也彼此回响—— 长笛的光芒, 草叶上的风, 是隔着世纪的同一种低语。
这两首作品, 都不是为神写的圣歌, 而是为自然写的赞美诗—— 一种纯净得近乎透明的喜悦, 唤我们回到 最初的世界。
二
将近八十岁, 她举起长笛—— 不是一件古老的纪念, 而是一枝仍在晨风中 轻轻摇曳的芦苇。
金翅雀归来了。 不是比喻, 而是音乐本身。 光与飞翔 从她指尖溢出, 仿佛喜悦重新学会了呼吸。
她不是模仿那只鸟—— 她就是它。 音色如羽, 颤音似翅, 一片天空在声音里缓缓展开。
而维瓦尔第—— 啊,维瓦尔第—— 他仍在世纪之间 撒下灿烂的种子, 在老去的灵魂中 悄悄种下春天。
第一乐章的快板, 像枝头绽放时清脆的鸣响; 第二乐章,如歌的慢板, 是花丛间的一次呼吸; 而终章—— 再次起舞, 纷飞如光, 林中之笛, 在叶影之间穿行。
她演奏, 如同一个与美同行多年 却从未背叛的人; 她演奏, 仿佛仍能听见 大地绿色的脉搏。
摄影机悄悄退后, 让她的光芒自由生长。 这不是表演, 这是虔诚的显现, 是一生低首于音乐之下的人, 用每一个音符 一一许下誓言。
而我们记起—— 正如贝多芬当年一定记起—— 音乐与自然, 是用不同语言说话的双生灵魂。 而那些忠实侍奉它们的人, 从未真正 老去。
附:
吴砺 2025.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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