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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首草地上的歌:Līgo沉吟
——观拉脱维亚仲夏民谣有感
一
我早已习惯了 那种打磨光亮的流行歌曲—— 太光滑, 以至于从你身边滑过时, 几乎不留痕迹。
然后有一天, 我踩到了一段声音, 忽然就 坠落了。
不是掉进空气里, 而是 坠入时间—— 进入一个 仿佛陶渊明写下的桃花源, 一个世纪忘记前行的地方。
一个女孩在唱歌。 她有些害羞, 在镜头前略显笨拙, 但她身上有种东西—— 也许是她的声音, 也许是她身后那片 静静发光的夏日草地—— 让人觉得真诚。
没有闪光, 没有层层叠叠的编曲, 只有一段旋律, 像一块晒暖的石头, 你可以捧在手心。
我一听就记住了它。 那旋律, 就像孩子用河岸的草 吹出的口哨, 留了下来。
也许, 古老的歌之所以能流传, 不是靠力量, 而是靠它一次次地 悄悄回来, 像一朵 从未被人种下的野花, 每年都还会 自己盛开。
二
在一个 满是玻璃光影、 回忆却稀薄的时代, 一段简单的歌声, 竟成了一扇窗—— 我走了进去。
她不华丽, 不试图 夺目。 她的笑容有些迟疑, 像是不确定 自己是否属于镜头—— 可她还是唱了。
在她身后, 那片草地静静发光, 仿佛几个世纪 都没有说话。 风、 泥土, 词语之间的缝隙, 似乎都记得 这首歌的旋律。
Līgo。 不仅是一个词, 更是一口 季节的呼吸—— 节庆的光, 黄昏的花环, 像温柔的宣言 戴在额头。
旋律并不聪明, 它只是 很老。 它不诱惑你, 它只是留下。 你哼唱一次, 它便在梦中, 在脚步里, 在夏日衣绳上晃动的布影里 轻声回响。
一个民族, 原来是这样记住自己的—— 不是靠纪念碑, 而是靠一次又一次 悄悄的重复—— 柔如青苔, 如细雨, 如那双教你唱歌的手, 从不需要写下来。
而那首歌, 就像一朵 从未被人种下的野花, 年复一年, 在没有人招呼的清晨, 再次开放。
附:
吴砺 2025.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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