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 我家离城关不是很远,所以很小的时候便多次去过城关,至于要精确到哪次是第一次我真的不记得了。现在我所知道的几次较早进城,居然都是别人转述给我的,看来是太早了,早到我这样记事很早的人居然都不记得了。 这次疑似是第一次进城,是姐姐转述的。那次是因为小叔订婚进城买东西,我跟着爷爷一起去的,我们当地叫下订扯布料。我当时是家里的长孙和唯一的男孩,曾祖母、爷爷奶奶对我的宠爱可想而知,现在有时回想起小时候的点滴,心里都是潮潮的湿湿的。那次估计同去的人很多,我姐姐甚至准小婶的侄子都去了,这个小孩我没多少印象了,只知道他是傻傻的,还有的就是他更傻的名字。姐姐说,我们当时去的是一家商场,估计就是在红星路的百货大厦吧,现在已经成了金满楼了。大人都在认真地挑选衣服以及结婚的用品,我们小孩就围在玩具柜组傻傻地看着,居然有那么多我平素未见的好玩的东东,太有趣了。我的目光最后落在一件小玩具上,可能是个机器人吧,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大人们该买的东西都买好了,我们几个还在傻傻地看着,我于是缠着爷爷要买那机器人,爷爷竟然拒绝了。我当时很失望,但并无其他办法,我还算是个乖孩子,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下撒泼哭闹,只好郁闷地跟着大家回去了,路上我生气地一直都不理爷爷。回家后,爷爷跟我说,本来是要给我买的,但准小婶的侄子也在,不给他买不好,所以就没买。于是我便释然了,爷爷还是喜欢我的,只是不喜欢那个傻孩子罢了。 接下来的事是二姨给我转述的,经考证,也是疑似最早进城记录之一。那时是二姨下订进城买东西,我居然也跟去了,幸好二姨的公公还没有一个孙子,否则我和刚才说的那个傻孩子的处境何其相似。二姨说,当时买过东西后,她带我去逛街,在一个包子铺前,二姨问我:小文(化名)可吃包子。我当时是这样回答的:你要买我就吃,不买就算了。二姨说当时居然没带钱,其实大家当时也都没什么钱,于是我们什么都没买就走了,而我照样神情自若并无多少不悦。二姨后来多次说过此事,夸我小时候非常懂事,说想起当时都要流泪。 后来的每次进城我基本都能清晰的记得。有一次妈妈带我去市医院,早上我们在一条小巷包子铺吃早饭,孔城人称此为进茶馆。记得妈妈叫了一笼包子,周围的人听到后都抬头吃惊地看着我们母子俩,我注意到边上的两个姐姐居然每人就两个包子,而我们竟然是一笼十个包子,我感到有些脸红,乡下人的自卑油然而生。可包子的味道很快就让我忘记了脸红,那包子虽然不大,但却薄皮大馅,肉香四溢,不输外地的灌汤小笼包。十个包子很快就吃完了,却深深地留在我的记忆里,以后似乎再也没吃过那么香的包子了。多年后,我曾试图找出当年的包子铺的所在,但都是无功而返,旧时的记忆仿佛是在桃花源中一般。 小的时候有些晕车,进城虽然兴奋,但事实上也是个很大的考验。当我头晕晕地下车,踏上我生平所能接触的最大城市——桐城县的时候,总是缩首缩脚、懵懵懂懂,看着城里那些衣着光鲜的同龄人,总觉得他们的一举手一投脚都是那么潇洒,甚至连红星路上的小痞子都是那么和《蛊惑仔》电影合拍,他们真厉害,学浩南哥的跟班甲、跟班乙学得那么象。而我这个乡下土包子就差远了,记得一次在龙眠桥上,妈妈看我缩手缩脚的样子,让我把手刷起来,象城里人那样走路。于是,我将两只手一齐摆了起来,仿佛做早操状,不知可引得路人的观望,事后想起,又好笑又觉得脸红。来的时候的头晕因为城里的新奇,很快就消失了,而回家又得经历同样的坐车经历,三轮车或四轮的颠簸让我昏昏欲睡,记得有次下车,在家门口连方向搞不清楚,差点走向相反的方向,被家里人笑了好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