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山黄花分外香 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庐江人,但我的祖辈来自枞阳。庐江和枞阳山川与共,地连人亲。正是因为家族的缘故,早先我就知道枞阳有个叫峡山的地方。为了寻找峡山,我在网上搜索了不下十次,只知道在会宫附近。电子地图上的一个小山峰图标,我把她想象成与我熟悉的枞北柳峰山一样,应是一座不高不矮的山头,海拔至少在二、三百米,方圆有十来平方公里,山青水秀,风光旖旎。所以,我一直想找个机会去峡山,以一睹她的“真面目”。 机会终于来了。2021年腊月二十二的晚上,我正在家里吃饭,接到了一个显示安庆区号的移动电话。来电人自报家门,称自己叫叶项,是峡山叶氏二十一世子孙,现家住枞阳县官埠桥镇向东村。我问他,是怎么找到我的?他说是从百度上,看到我发的寻亲贴子;并说自己也是明初开国功臣南阳侯叶琛的后人。他告诉我,他家族谱记载,叶琛公有两个儿子,长子名讳道华,是他们的一世祖;道华弟弟名讳道蔚,道蔚迁居地在柳峰山以北的柳子寺(隶属枞阳县白柳镇龙井村),好象就是水心堂家族的一世祖。而且他还告诉我,他们在兴修干渠时挖出了叶琛公的古墓碑,准备建一座纪念亭把它安放其中。而此时,我真为家族祖源未明确而发愁呢。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关键时候还是祖宗显灵!我马上告诉他,等明年正月十五过后,我抽时间过去。谁料2022年春节后,疫情一波接着一波。 我首次去峡山就在春天里。去年的3月5日(阴历二月初三),疫情形势稍缓,我就和两位本家冒着被感染的风险,吃过午饭一点钟驱车直奔峡山。早春二月虽然受疫情影响,野外显得有点冷清;但季节丝毫没有畏惧,气温早已窜至20度以上。从车窗往外看,脱去冬装的人们,清一色地戴着口罩;看不到以往过年人员扎堆的场景。山头、田野、宅边,杏花、梨花、桃花等,还有不知名的野花,次第绽放;地里的麦苗绿油油地随风摇摆,一浪浪地轻快地舞动。油菜也不示弱,经过一个冬天的孕育和风霜雨雪的洗礼,正含苞待放……一路无卡点,车子沿着068县道和233省道,一路高歌向峡山。 根据叶项宗亲发来的位置,到达官埠桥街道后,车子顺着右边的一个叉口,驶向西北山间的一条公路。路面虽不宽,但是柏油路;看上去铺油时间不长,好象是特地为我们而新铺的。穿过一、两个村庄之后,车子在上坡。此时,我坐在车里,抬眼看前面,映入眼帘的忽然全是山峦。我内心马上滋生出一种“山重水复疑无路”的感觉。不免产生疑问,难道峡山叶氏后人是住在峡山之上的山民吗?不料想,车子很快驶入平路,抱着一座山脚开始绕向东北。不一会,眼前一亮,原来我们已插入到一个山谷的豁口。枞阳宗亲们早就等在那里迎接我们了。通过礼节性的握手、介绍和寒暄,彼此很快就成了“一家人”。 叶项宗亲随后上了我们的车,亲自给我们当向导。公路两边,大部分是油菜,金黄色的花蕾含苞待放,清香扑鼻,蜜蜂嘻戏,在车窗边嗡嗡飞舞。我就问他,“你住家的四周不都是山吗,哪一座叫峡山呢?”他用地道的枞阳话跟我们解释说,“我们这四周的群山都叫峡山,它不是哪一座山的名字;我们住在群山之中的小盆地,就象是一条峡谷”,“不然我们家谱上记载着,当年道华公相中峡山,就是因为‘环谷皆山也,爱其形胜乃居焉。’”“峡山不是在会宫吗,怎么会出现在官埠桥呢?”他说,此处正是官埠桥和会宫交界地方。哦,我终于搞清了原先印象中的认识误区。 他先带领我们来到了峡山叶氏先祖陵园。此地正在建设,三面都被油菜地包围,花香沁人心脾。他兴奋地说,峡山叶氏先祖陵园座落在月山脚下,背山面水,冬暖夏凉,一年四季都处在花香之中,春有油菜,夏秋有稻花,冬有梨花和梅花。建设中的叶琛纪念亭是由族人合议而成,资金全是大家自愿赞助和募集的。因本地叶姓人口不多,筹集资金有限,所以基建工程没有请一个外人,全是族人自发地出义务工。说到这儿,我由衷地佩服当地宗亲的“奉先孝友”精神和家族观念,更是打心眼里敬佩他们的善行义举。在市场经济社会,人心浮躁、唯利是图的当下,是多么地难能可贵!这不正是枞阳人团结勤奋、不折不挠顽强拼搏精神的完美体现吗? 叶项继续介绍,叶琛古墓碑的发现带有点传奇色彩。前几年,枞阳县兴修和尚桥水库到会宫镇的水利干渠,渠道开到月山脚时,从地下挖出来一块石碑。一开始没人把它当回事,粘满泥土的石碑就一直“靠边站”,无人问津。这时,他忽然想起小时候曾听长辈讲过先祖叶琛的故事,说叶琛是明朝的开国大臣,与“神算子”刘伯温、大文学家宋濂、章溢四人并称为“浙东四先生”,共同辅佐朱元璋推翻元朝,打下大明江山。叶琛死后的血衣,就埋在月山之顶。出于好奇,他就叫上建国、六生、和平三个本家,肩挑手拎运水给石碑清洗。清洗之后,石碑字迹慢慢地显露出来。为了验证它,他马上找来家谱查看,果不其然,最终得到证实。 我怀着无比崇敬的心情,认真地端详着躺在沙堆上的叶琛(衣冠冢)古墓碑。从外观看,碑身大小为高120㎝×宽45㎝×厚15㎝。从石碑的磨损程度看,年代比较久远了,至少有五、六百年;看料质是当地的一种麻骨石。虽经历岁月的磨砺和自然界的侵蚀,碑面上所刻的阴文还依稀可辨,上面镌刻着“明敕封南阳侯葉琛墓”字样,字体不是十分的工整,没有碑额和落款了。 叶项眉飞色舞地给我们讲述祖辈留下来的传说:月山脚下原本就是一条官道,明清两朝凡是路过此地的官员,“文官下轿,武官下马”,“上七下八”(指上自高甸开始,至下面官埠桥结束,共十五里路程)要步行,以示对南阳侯忠烈精神的敬重。他那铿锵的语气中,带有一种满满的自豪感。 春阳热烈,从月山返回到路边叶项住处。宗亲甚是热情,家属忙着泡茶补水,并端出过年用的米糖、糕点给我们打牙祭。叶项介绍自己是个纯粹的农民,55岁,初中文化,在家养了近20年蛋鸭,每年饲养量至少在6000只。怪不得室内有股腥臭味。这里既是他的家,也是他的养鸭场。我插话叫他“鸭司令”! 他从房中搬出几本已泛黄的族谱。打开内页,“琛公,元末探花,见元天运已去,人心已离,遂隐居不仕,与宋濂刘基章溢称莫逆之交。后明太祖崛起中原,公翻然曰‘其真汉主也!’遂从之,为帷幄之臣,参密谋典词诰。太祖称先生而不名。后兵克南昌,陈寇争之,统军出击大胜之。友谅悉,兵围之月余,兵疲粮尽,复率十四将鏖战而死鄱阳。太祖登极,追封南阳郡侯,谥忠烈袭爵,立庙设像祀之。夫人朱氏,追封一品夫人。事载明纪。子,道华、道蔚。公葬桐城峡谷月山之顶,有碑。道华,行兰四,生元末八月二十二辰时,因靖节南昌,兵贼未息,偕母朱夫人居徽之婺源,后明太祖扩定中原,思琛公之忠义,袭封南阳郡侯,赐铁券二道,娶杨氏袭封一品夫人。子:茂一,茂二,茂三。公宦游桐城,爱峡山之胜遂居焉。公葬祠后月角东嘴午向,妣葬祠后小塘东嘴酉向。道蔚,行兰五,因兄居桐城,公同母迁南陵,子一茂九;后复迁桐柳子寺。” 书上白纸黑字写着,叶琛是道华、道蔚之父;在叶琛遇难后,道华偕母携弟从婺源迁至桐城(今枞阳)。这不是既有了书证,又有了物证吗?祖源问题不言而喻。探访峡山,不虚此行! 乘兴而来,称心而归。我们满截着峡山浓浓的家人情和浓烈的油菜花香,七十公里归途一路畅通,竟然没有遇到一个红灯! 回来后,我怕古墓碑有闪失,就积极联系枞阳、铜陵市县文物部门,呼吁政府予以保护并得到了重视和响应,现在叶琛古墓碑已被列为县级文物保护点。去年农历八月十六,叶家河叶氏后人联合水心堂叶氏后人,三家二十多名代表齐聚峡山举行第一次公祭。原本想今年清明节,联系桐城火叶,四家齐聚峡山,“合家团圆”,正式认祖归宗。遗憾的是,我因忙于考证火叶与我们三家同根同源问题而不能,再者火叶目前还没有和我们形成一致共识,所以也不敢前来峡山扫墓祭祖。 癸卯清明已过,我虽没有去峡山,但是我却看到了峡山冲里那盛开的黄花(叶项宗亲给我传来了四张油菜开花的图片)。我深信,来年油菜花香的清明,四大家族一定会相聚峡山、相遇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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