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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精灵气息的轻光中,一支长笛学会呼吸
——观《美国男孩长笛演奏格鲁克〈精灵之舞〉》有感
一
那孩子手中的长笛 尚未被岁月雕刻, 未被忧伤熏染, 未学会顺从每一缕风—— 然而, 它已在歌唱。
它的歌,不是老练, 而是晨光。 是刚刚学会说话的阳光, 在树叶之间试探地轻语。
每一个音符 仿佛一枚嫩芽, 冲破去年尘土的壳, 脆弱, 却笃定地生长。
格鲁克的旋律 没有急迫, 没有执念—— 只是一口一口的呼吸, 在空气中自然舒展, 像光, 铺开在春天的草地上。
这里没有风暴, 没有烈火, 也没有渴望—— 只有一种安然, 一种灵魂与世界达成和解后的起舞。 它跳跃, 因为它早已学会了如何 不坠落。
二
这不是光芒四射, 不是技巧的锋芒, 不是岁月打磨出的娴熟。
这是某种更古老, 也更年轻的东西—— 是一口气, 在音乐记起自己是谁之前 悄然吹出。
每一个音符 不是被放置, 而是被发现。 它不是落下, 而是绽放—— 如露水, 颤抖地 悬在叶尖。
他的手尚不稳, 他的气息听得见, 但灵, 在其间游动。
格鲁克写下的, 不是凯旋, 不是烈火, 也不是掌声。 他写的是静默—— 写一个灵魂 学会了如何漂浮。
而这个孩子, 或许不曾知道, 却正与它一同漂浮—— 不是远离尘世, 只是略高于寂静之上。
我们有时会忘记, 声音, 曾是神圣的事物。 它来自肺, 来自生命, 来自那一份 将空气变为意义的奇迹。
在他不完美的旋律中, 我们听见身体的诚实, 听见一个灵魂 尚未学会伪饰的优雅。
这支长笛并不耀眼。 它在倾听, 然后回应—— 轻轻地, 像一个 试着在水面行走的人, 不为证明, 只因心中有光。
吴砺 2025.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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