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始的呼喊,丝绒的钢
——观《Laos – I Want It》1990 年现场后
一
她那样嘶喊—— 竟是美的。
曾经, 只有战场上的士兵 才会这样呼喊—— 撕开喉咙, 隔着血与钢的河流 对吼。
或者, 在盛怒中失控的女人, 声音破裂, 带着无人敢闯入的狂烈。
而现在—— 在扩音器与霓虹灯的年代—— 我们不再畏缩, 我们欢呼。 年轻的面孔亮起,喊着: “这是真正的火, 嗨到最高点!”
这让我明白: 嘶吼在我们的 DNA 里。 它曾是生存的音乐—— 如今又找回了自己的舞台。
看看动物世界吧—— 两支黑猩猩部落 在开战之前, 捶胸, 摇晃树枝, 嚎叫得像暴风将至。 那曾经就是我们。
而雌性—— 她们同样咆哮, 与雄性并肩, 喉咙里燃着战火的光。
所以, 当一个穿皮夹克的女人 站在观众面前, 把闪电吐进麦克风, 我们为什么要惊讶?
我们在日常生活中 见过“母狮吼”, 却少有男人的狮吼。 可在摇滚的浪潮里, 成群的男人跳跃狂呼—— 几只母虎闯进来, 她们的嗓音 撕裂空气, 在裂口里 灌进旋律的美。
她们不仅是在喊, 她们把喊声 唱成了 美的形状。
二
她不去柔化嘶吼, 她雕琢它—— 像一把刀 从喉咙里抽出。
在段落里, 句子紧凑, 像拳手的步伐。 然后副歌升起—— 开放的元音绽放, 化成 全场齐声高唱的火焰。
吉他与底鼓咬合, 军鼓炸裂 像体育场的信号弹。 和声影随她的嗓音, 把粗粝化为和谐, 把噪音化为歌曲。
VHS 模糊了边缘, 柔化了高音—— 然而在那层雾气里, 金属变得更温暖, 更庞大, 像透过烟雾看到的火焰。
她站在一个 性别剧本 崩塌的地方: 嘶吼不是失控—— 而是技巧, 是掌控, 是把旗帜 插在舞台中央。
曾经, 这种声音是警告—— 是战斗前的呼唤。 而现在它是仪式的快感, 无血的风险, 无死的危险。
它奏效, 因为钩子简单, 粗粝真诚, 结构干净。 因为镜头停留在近处, 让我们看见—— 嘶吼是旋律, 而旋律, 是一声嘶吼。
附:
吴砺 2025.8.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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