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厦门的海边（十）

吴砺

                                             

                                            在厦门的海边（十）

                                                                                                二O一七年十月三日（星期二）

                                                                    （一）

    早上睡了一个懒觉。在早餐店买了两菜包一袋豆浆，乘公交车751到黄厝浴场。今天上午只想在海边散步一会儿，准备午饭后去海沧区海滨公园去看一下，我还没有到海沧区走过。

    公交车从会展中心南路出来，一转弯就进入环岛海滨大道。在公交车上隔着反向马路看东方浅碧色的海面在淡淡白色的光雾中闪着微白的光亮，散发着极淡的色彩和诗意……真的，你会想大喊一声：这厦门的大海真是太美了！

    在黄厝海边下车，穿过马路，到达阳光明媚白灿灿的海边沙滩。此刻游人全无，海水处在涨潮的高位时段，直达被昨天游人踩的不平干干的黄沙滩边……现在海水中没有落潮浅水时的淡黄泥色，而是迷人的淡碧玉色，似乎像粘人的大狗下巴落地伏在沙滩边，展现着和人类无限的亲近感……

    离沙滩不远的海水中，有五六大块黄沙色的礁石，不知道它们是不是黄厝这个地名的由来……

    沙滩边缘有大幅的广告牌，说这里是文昌鱼的主要生长海域，文昌鱼是有五亿年历史的活化石，国家重点保护野生鱼类……我还真的没有见过文昌鱼……

    我突然觉得这里看到的厦门海边沙滩无比的陌生……我仿佛一个人到达了圣经中所说的伊甸园……这条东北走向的长直的沙滩，视野极为开阔，宽达百米的阳光下白亮干燥的沙滩两端在微微光雾中望不到尽头，几乎不见游客的影子，而海面上有淡淡的白雾，海对面的岛屿全部不见了……海面是浅碧色的，无比的单纯安详，没有边界……这似乎是我一生见到过的最妩媚动人的大海……海水仍在缓慢的上涨……

    我沿着白白的沙滩海水线上侧朝东北方向漫游……

    你眼前是180度直线视觉盛宴，浅灰碧色的海面，大海在远处一片淡白色光雾中消失，太阳下方一大片淡白色游动的白光点一直通到天际那层白亮的雾墙脚下，迷失了自己，迷失产生的美……整个宽广的沙滩在白亮的阳光中呈淡白黄色，也消失在远处白色的淡漠的水气中，而近处浅碧色的海水轻软地长吻着它平坦微斜湿润的黄色直线舒展的边缘……沙滩另一侧是低坡度的草坪和草坪那侧的深绿路边林带……靠沙滩三四十米宽的海水表面上，如覆盖着一层油膜一样，呈光学面般的光滑，亚光，淡白，她与相邻浅碧色海水形成颜色对比，真的很奇妙和梦幻……有四五级海风，吹得你特别的舒畅……淡淡的白色光雾将你所在的这一小片天地海在不远处与世界隔离，形成梦幻般的完全属于你自己的世界……

    你在这样几种浅纯色面、线和光的天地中呆过吗？或许你去过沙漠中沙海，见到那里单色黄沙和蓝天，但那里少了这里海水的温柔和灵气，还少了生命的绿色……此刻这里的沙滩真的给了你一个无比充实的又梦幻般的沙、海和光的交响曲……

    哦，太阳在海面上的光波道将整个浅碧色海面一分为二……

    现在是8:48，我开始沿沙滩朝东北方向返行了。

    海风吹在耳边，轻声呼啸着……前面沙滩上有一块约十米长二三米高的淡黄沙色的天然岩石，它的一端部分浸在海水中，真像浮在海面上的座头鲸头部，它身上有十多个自然形成的不规则的圆圈，仿佛洋葱被人平削出十几个平面，露出层状结构的分界线圈……又像大黄狗头浮出水面前行……

    海面迎面吹得耳边呼呼响……

    前行，沿沙滩海水交汇线向东北方向前行……左侧是阳光下有些晃眼的数十米宽的干干的沙滩，右边是浅黛色海水，大片闪烁的阳光波带与海岸形成约45度的夹角……

    真希望这样在这片似乎辽阔无边的海边沙滩永远的走下去……

    现在的大海或许才是你梦中希望看到的海，浅碧色，如大地上辽阔无边的玉矿表面，至纯……

    你心中的一切杂念都被净化了……海水中岛屿绝大多数不见了，现在只有一个金字塔形状小岛的极清淡的影子……这淡淡白色的光雾，如同曾弥迷在我们青年时代心中青春的淡淡的雾气啊，她掩去不远处的海面上的山峦海岛，将有限的海面变成了视野中无限的海面；同时这早上八九点钟的太阳又带给了这看上去无限宽阔的大海成片的迷人鳞鳞波光……

    永远不停息的海浪拍击声；呼呼海风吹拂着；如春日般明媚的阳光随淡白色水汽在天海间迷漫着；宽而白亮的沙滩在阳光中在海边漫延着，似乎将大地一分为二；看不见远方的浅碧色大海尽情舒展着，她在灰白色天幕中化出了大口径的圆弧……

多么希望永远地走在这样洒满阳光的沙滩上，永久地倾听着海浪洗揉沙滩的有节奏的声响啊……

9:15，离开沙滩，乘公交车返回旅馆。

                                                                                                             （二）

    11:50，乘885路公交车前往海沧区。说来奇怪，我到厦门几十次，可从来没有去过海沧区，只要任何一次乘一次公交车，就可以看到厦门不同位置的景色，这对平时愿写写画画的人，其实很重要啊。但我就是没有走一趟……

    大多数人其实同我一样有这样惰性，并不是没有这种或那种才能，只是别人没有把机会带到自己面前，我们大多数人如同传说中的懒人，只吃命运套到自己的脖子上的那块饼，伸手能够得着饼都绝对懒得去拿……

我一直梦想着，有一个朋友带着我，从现在起开始到全世界各名胜景点漫游，安排好我的一切衣食住行，我只要动动笔头，记录下来看到的一切，那我就自然会成为世界上一个出色的散文家了……

说来你不相信，命运奇怪的是，我的第一本散文集就是这样写成的……

    我绝对是一个命运的被动者，天性懒惰，对世界和任何需担担责任的事充满着畏惧和逃之夭夭……这两年，《中国散文网》曾经寄给我二次一纸聘书，素昧平生地被聘为网站副主席，这个天外来客般的副主席名称唯一可以确定的不是骗，这本来或许是一个我想向更多的读者推出自己散文的最佳方式和机会，可我一想这空头的副主席肯定是要担责任的，只有退缩，宁愿没有读者也不愿让任何事务沾到自己……天生不是勇于承担的人，但知自己的天生缺陷，不会去为难自己……

这并非装腔作势的假谦虚，青年时代法国卢梭的《忏悔录》对我影响极大。我是有极大的虚荣心的人，也是随时将这种虚荣踩在脚下，两个极端之间行走的人……

我唯一的长处是将我看得到和够得到的事尽力发挥到我能发挥极限的地步，例如，这次我到厦门才两天多，写的文章己经长到你读不下去，一个机会主义者……动物世界纪录片是这样形容狗熊寻食的，平时吃草，但有肉时，绝不放过，也会大吃一顿……我自己去不了美国，当朋友们把我拉到美国一年多，我带回了一本散文集，还学会了写专利……大多数去美国留学人员比我跑美国地方多的去了，但我只去几个地方就写了一小堆文章……这个意义上，我还是挺努力的一个人，如刚才提到的自然界的狗熊，虽无法像人类发明枪支去主动打猎或设陷阱，但猎物到身边还是要大吃一顿的……

    不用说，这次来了海沧，我一定也会写点什么……

    扯远了。现在穿行在中国的任何一个大城市中，我总是对人类这一两百年技术进步突飞猛进和社会猛烈变化，有一种目瞪口呆般的震惊……

    无疑，西方文明在过去二百年相对东方文明至少在技术上是暂时地的完胜了……至少我们看到的现代城市中物品似乎绝大多数来自西方近现代文明……前不久，我看“发现频道”的“学者谈读书”节目中主持人嘲笑自己的老同学研究的新儒学：孔老夫子那点东西如口香糖被中国文人口中代代相传，嚼了太多次，但愿你再能嚼出一点新东西……

    大谈那个文明优越或许是极端狭隘和愚蠢的事情，这比当年“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龙生龙凤生凤”阶级成份论调更愚蠢……上帝让你生在中国，你就要证明中国才是最伟大，这太可笑了；你生在西方，就一定认为西方比中国伟大？那么当年从中国孤儿院一出生就美国普通的家庭领养在美国长大了孩子，要证明那个文明更伟大？

    我们是可以以人类身份探讨自己过去现在未来了……

    12:18，公交车过海沧大桥。这座桥主跨度六百多米，日通行量五万辆，都是美国旧金山大桥的一半，但八十多年前的旧金山大桥被全世界吹翻了……这座在中国的海沧大桥如今对中国众多的跨江跨山跨海公路桥只能是大家庭中默默无闻的小兄弟，现在中国建一座旧金山大桥规模似乎成了农村房子外搭一个后花园那么自然的事情……

    只是我这个当工程师的，对于设计和制作这样的大桥工程抱着崇高的敬意……因为我做的产品不过是粉笔尺寸……对跨海大桥和十几公里铁公路隧道和动车油轮之类的超大尺寸的产品，我完全无法想象……

    我也总是对世界能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人群和小团体抱有孩子般的天真的好奇心……我们通常总认为自己才是世界中心……

                                                                                                吴砺

                                                                                                                                                                                                                                             2017.10. 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