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厦门海与湖之间（十三）

吴砺

                            在厦门海与湖之间（十三）

                                                                                                二O一八年一月一日（星期一）

                       

                                                                                                                         （一）

   早上起来乘车到中山路新华书店，看历史书。我总有一种恍惚感，行走在厦门海边，再随手翻看历史书，总觉得人类的不可思议。一战二战那些人类间相互血腥屠杀，仿佛还在眼前。如今人类己经进入了信息化时代。有一点是公认的，尽管现代人类社会仍有恐怖袭击和局部战争，总体上人类进入了有史最幸福时代，更多的人有物质条件开始享受到了生命的乐趣；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放出来了，有闲余时间享受美食、读书、音乐、旅游和各种现代的娱乐等过去只有极少数统治阶层才有的生活条件。

   现在翻看十九世纪和十九世纪以前的小说作品，你会发现那完全是另一个世界人类的故事；即使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以前的作品也让我们有巨大的陌生感，这个人类世界已变化太大了……

   现代更多人介入了文化创造活动，如西方流行音乐，太多产品：摄影、电影、电视剧、各种各样电视介绍片，以于任何人作品都似乎很快被淹没在巨大数量作品的海洋中……

   网络上人类流行音乐的歌曲有几百万首歌，谁有能力听一遍？即使古典音乐唱片不同版本，也应当有以万张来统计吧？一个新人音乐演奏唱片，在全世界这几十年天才演奏留下的唱片专辑中还会有新意吗？

走在厦门海边，远观一个现代化城市这么多楼房拔地而起，只用了近四十年。人类的力量，以不可思议的方式爆发，人类从来有这么多人同时受高等教育，从事最新科技开发创新应用于我们的生活中。我总有一种外星人刚走进地球的惊异感觉，一个局外的人惊异，我们青年时代被教育要出人头地、成名成家的观念，有时也会像幽灵一样打扰我们心灵安静。走在现代化大城市中，你是会有一种现代人类社会的弃儿的、可有可无的角色的极强烈的感伤……

前不久，英国要设立“孤独”大臣，以关注现代英国社会人们普遍存在的孤独感……我们人类从一个小村庄人人被关注微型社会，进入现代城市中，人人都孤独，是悬空人群中孤独粒子……这是自由必须付出的代价……

走在厦门的海边，面朝大海，你会发现世界很美，也许你的生命本质就是要独自一人面对宇宙……

                                                                                                  （二）

下午乘坐30路到达非矿站，准备沿市中心筼筜湖畔走一走。这么多年，我只是路过这里，从未在湖边静下来走过一次。这次是在时间补课了。

2:51，到湖边。湖水浅碧色，长条型，阳光照亮了三分之二的湖面，有几只白鹭在湖面上飞翔。对面小山山顶上有长杯盏形状的气象楼塔，那是太阳落入海面反光带典型的模样……

看惯了宽广的海面，再看这人工建堤将海湾变成湖的城市楼群围绕着的狭长水面，总会有小看她的感觉，甚至有些憋气的感觉……这里似乎也没有五缘湾湿地公园水面的灵气，那里还与大海相通，这里水面似乎有了断了龙脉的预设的心理暗示……

其实对一个普通的城市中有这么一个狭长的水面，就是城市有灵气的标示啊……湖就是湖水，毕竟是水做的啊……

走在湖边，起初我总有从阳光灿烂田野突然走进没有灯光农村旧式的房屋中的不适应，又如一个山区小村庄农民在现代化城市打工几年后，再回到村庄时感慨和不适应……

我决定先沿湖边向东北方向走去，那里深入更深的市区。落入湖边的阳光中，身边的湖面也变白了，反映着西方灰白亮的天幕……

这由海湾填海堵成的内湖湖面失去了大海海水的野性和海的活力，变宁静了……不时有市民在湖边从我身旁走过，他们是做快速行走锻炼身体……

海与湖的反差感觉真大。这四周的楼房使湖面变窄，变成了水塘……杭州西湖边不许建高层建筑，这是极明智，否则西湖也成了水塘……但这里不可能这样做……过了一座小桥，前面湖面变开阔了一些……

3:37，回首西方，西面的楼房已被笼罩在西斜太阳淡淡的光雾中，淡化了对湖面的压迫感……

湖中有一个小绿岛使水面稍带了一点山野之气的野性……走过鼓鼓水面再到窄处，再回首西方，湖面上有太阳产生的高脚反光杯面，光雾淡化了周围的楼房存在感……若是雾天气，周围楼变若有若无，湖面或许是另一番风情……

手机连续循环播放拉氏《帕格尼尼主题狂想曲》，这音乐中同时有人类的野性和俄罗斯贵族优雅深沉……越向东，湖面太阳反光通道就变得越长，湖边那个小岛渐入黑黑的暗影之中，这里恍惚又有了荒野湖湾的错觉……右边传来小鸟密集的鸣叫声……

走到第三座桥边，对面有一座长面包状山峦……空气中远传来对面湖边工地上敲打铁板的声音……

过桥，湖面再次变窄葫芦长条状……走着走着，这几天的疲劳感又消失了。湖水看上去很干净，这最重要，这在城市中做到这一点不易。

再回首西方，窄水面湖面又变得平凡……

4:18，走到湖最东端转弯处。今天太阳很奇怪，很像上午的太阳朝气蓬勃，一点不像将西沉的落日——如同我一样，有时还有一个儿童和少年的狂热痴迷的心……

北侧的湖边正在做地铁线路施工，我不得不暂时离开湖边回到街边马路开始朝西走。

4:38，重新走回到湖边。太阳在湖面上拉出长长的燃烧镁粉一米宽的闪光通道，湖面其他的区域一片淡白，如亚光的金属反光面……

到第二座桥边。湖水飘出一股刺鼻的异味……现代城市似乎人类最愿选择与水相近或相邻区域居住，无论是内湖还是海边……

我不知人类长期住在这样地方是否对水还真有感觉……还是只出于一种内心的渴望……

4:58，太阳在湖边步行道左30度角的上方，变成了黄白色。湖面上太阳反光道变成了淡黄色。我今天第一次当了厦门市原居民体验了城市湖边漫步的生活……只是偶尓飘出来一点刺鼻的异味，让我觉得异常失望……我回去一定要好好查一下筼筜湖的资料，提出我的彻底解决湖水飘出异味的构想——这是工程师本色，抱怨不如提出自己建议放到网上，或许上帝那天睁开眼看到这建议并采用……

5:07，到达湖滨中路。这里湖面因中间小岛变得更窄了。海湾变成内湖，其一定如同将狼驯化成了狗。

太阳变成了巨型黄色气球沉入右侧树丛中。

这一路湖水看上去很干净呈碧色。走进湖中小岛一侧湖边，这所谓小岛中亦有是房子的公园和陆地，再从小岛走到刀面状直角加宽的湖岸。前方长岛与湖岸之间五六十米宽水面上，有晚风掠过形成移动的水纹，黄昏已降临了。

西方天空淡黄白色，左边树丛那边的街道己亮起了路灯。

5:47，黄昏的静谧中，湖的西方空旷没有建筑物，湖右边就是树丛掩印的居民楼，这里有厦门市另一种都市中奇异的半荒野半都市的气息……

若上世纪五十年代这里没有在西端堵住海湾，退潮后这里海滩美吗？或许亦会像五缘湾湿地一样修一个半高堤，退潮时留住一定高度的海水更合理？

5:59，走到湖最西端，上过马路的人行天桥，回头朝东看筼筜湖，月亮快整圈了，升有三丈高了……湖右边高楼景观装饰LED灯亮了，湖边的路灯也亮了，湖水半暗半明，下方绿化树挡住了下方湖面的视野.海风吹过，这与浅道同高绿化树喧哗着，带进都市最后一点荒野的气息……

                  

                                                                                                                 （三）

过马路穿过对面的上百米宽的新建的喷水广场，到达海边，对面是海沧区，右侧是海沧大桥，左端是鼓浪屿，鼓浪屿与海沧之间有一小段无灯区，对面海沧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度视觉宽灯光画出弧线……

回首东方，一轮皓月当空，喷泉广场两侧高大椰子树形成了V字型开阔的夜空，天空微黄白色，无一点云丝……海边荒野气息被这轮姣姣的明月带进了梦幻般的纯真……我没有想到在厦门市区竟然还能看到如此完美的月亮和月色——这里一定是整个厦门市最佳的赏月地：筼筜湖那片天空是空旷的，而椰树高大挺立树干和不多上面放射状叶片如铁画般的印在姣姣的幽幽的淡黄的夜空中，没有任何人类楼房打扰你的视野，那月色真的很纯净……

返回轮渡公交车站乘30路穿过市区回旅馆。

或许你要说，你在厦门海边为什么要写下这么多文字……我想起来了丘吉尔的一段话：“写书其乐无穷。写作是一种人生，它可以成为你的一个伴侣，能在你周围筑起一个看不见的摸不着的空间，你就像鱼缸里的一条金鱼，不过这是金鱼自己造出来的缸。写作活动一直伴随着我，不是玻璃需要打磨，就是结构需要调整，要么就是缸体需要加固。”

是啊，习惯性写作就是自己造一个小环境小天地，你自由自在地游走其中啊……热爱写作，旅游中你永远没有时间感到无事可做……

吴砺

2018.2.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