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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云南丽江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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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8 11:39:3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云南丽江行(十)


                           (四)


这一段上山的缆车道不长。在缆车站旁边不大的观景平台上回首,蓝月谷对面山峦差不多与缆车站的所在小山等高,黄绿色向东下斜,蓝天白云与绿山相印,与山谷下看到的是另一种完全不同风景,这里仿佛是南方的山区……有点阳光照亮了对面山上绿树一小片……

11:22,阳光有点暗下来,景色变得平和平淡了。惊艳的心情也变平淡了……

坐缆车。这是景区少有的短距离的升高缆车,缆车下方是我不熟悉的松树林。蓝月谷对面的山峦,现在看上去一个浮出海面的鲸鱼头,它山上的树,部分地再次被阳光照亮,黑绿相间,这应当是山中的一头虎鲸……

下了缆车,这里有一个小平台,可以回首,向东南方向凭高望远。左边可以看到刚才的游客中心带绿色草坪凹下去的那片平缓开阔的小盆地;对面就是蓝月谷绿色的鲸鱼头形状的小山头,鱼头朝着西南方向的雪山;雪山在右侧,因没有阳光照射而变幽暗了……

转身离开小平台,沿着林中木栈道前往云杉坪方向。

这是一片接近平坦微凹进地面的、树高林疏的林中木栈道。树林的上方巨大的灰白色的云块顶端,有蓝天露出;云不高,仿佛是外星人的巨大宇宙飞船无重量的悬浮在树林上方……

木栈道附近的云杉树,细高叶疏,少部分的树干被阳光照耀,光影交合,给人天高地阔的、心情舒畅、非尘世的林中仙境般的幻觉……

阳光又出来了,照在我身边的木栈道上。我喜爱大自然景观中有点人工建筑,这与约翰·缪尔不同。那纯粹的自然风光,没有人类存在痕迹的地方,会让我感觉太寂寞和孤独……

阳光照亮这片细高少叶、如立在地面上长矛般的云杉林。黄绿色的苔藓包裹在倒在地面上树干和树枝上,还包裹活着树干上,它们被阳光照耀中,无比的艳丽悦目……

十多天前,我在美国西雅图温带雨林中的虎山公园,看到了林中苔藓景观,现在竟又在丽江的玉龙雪山景区重现……

这里苔藓是更鲜艳的、更偏黄的黄绿色,也是更单薄的、更细密的、如绸绒布紧绷的苔藓,加上这里林中更疏空,阳光更亮,从而显得更美艳,更亮丽……

这又是我平生第一次见的最清爽、最消瘦、最明丽的黄绿色苔藓唱主角的一小片林地……

这种感觉真的是独一无二……也是意想不到的林中大自然的“艳遇”……还有,这高瘦空旷的云杉顶部上方,蓝天和巨型白色的云朵在缓缓前行……

你不由惊叹,世界上那些画家那里去了?我想起了列夫·托尔斯泰的《战争与和平》中,森林美曾激起过安德烈公爵的心灵感应……

这片森林的地面上,石块上,也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黄绿色的苔藓,这真是世界上最美、最清淡、最雅致的黄绿色苔藓植物包裹装饰的森林……

这片栈道宽而平……

阳光再次降临……漫步在这片素雅艳丽的色彩中,这是另一种大自然……

杉树五六层楼高,叶小而枝疏,可以不费力的看到天空……

不过,让我再次感到意外的是,这里竟看到了散养的牛在林中。

到了游客活动中心,这里有一片数百平方米的架空的木质结构小活动广场。前方两株高大的云杉形成了V字型,印在淡蓝色的天空和白云相间的天幕上,气度非凡,而玉龙雪山山脉浅浅的山影已经再次出现在视野之中……

再向前,就可见一大整片绿色的近似长条形的草坪。草坪上竟还有一二十只羊……这草坪宽约一百多米,长约五百多米,近似西北走向的;它的四周被高大云杉包围的,木栈道从草坪中间穿过,并环绕的前半片绿色的草坪……

前方四五公里远,是南北走向的十几公里长、竖墙一样的玉龙雪山……看谷歌地图,知道翻过这座山十来公里,就是虎跳峡……

这真是生命中独特的体验。巨石屏风,立在一小片草原般的森林围住的草坪前!

有十几条雪道沿着近似竖直的山沟落下,这是冰川,有点灰色,如灰白色的浅印;山上稀稀的有很浅黄绿色草,不规则的散布,有黑色斑点一样的树……山顶部分,是半白的雪和半浅黑色岩石,形成斑驳的高耸巨石城墙……

这里有一种围墙之中的安全感……

现在这片小草原上空的天空只有五六分之一是蓝天,整个云层在低低地在缓缓地移动,裹携着那一片天窗或天井般的浅蓝色的天空,一道前行……

不时地传来有老鸦“呱”“呱”的叫声,带来林深幽远的森林气息……

现在阳光照亮了右边一半的雪山山墙,并且阳光在移动,阳光照亮的部分,变成四分之一,六分之一……低低的云层缓缓东移……

我想起了范宽的《溪山行旅图》,李唐的《万壑松风图》,画面中那些平地拨起的屏风般巨山……如果他们来到这一片草坪,将如何绘制这一片雪山……

这里景色秀丽,使山峦的壮丽成为了装饰……现代的摄影艺术,似乎并不易呈现出这些伟大的画家作品的气势和意境……

站在这里,你有一种不知拿这片壮丽而秀丽的景色怎么办的无助感……你被感动但却不知如何描述她……

现在云层在天顶处,露出的一块天空,蓝得何其的纯净啊……

老鸦偶尔传来的叫声,为森林添上了雄壮的勃勃的生气……

走到草坪中间,再看雪山,雪山自南向北滑下,最后收敛于地面……

这是南北走向的雪山,地图上看十多公里长,我们所在的云杉坪在这组山峦的中部,而且我们的草坪空地尾部扫向北端,在北端的树少,山势尽揽;而南方树高树多,并挡住了山峦另一半的视野……

当我转身朝北看,左边向北下降的山为一边,右边的树林为另一边,形成了巨大的碟形的V字形,它的浅盆底中,正装着浓灰色的白云……

草地在森林的边缘上,有倒下树翘起的树根上挂着绿金色绒毛状的苔藓……

朝南望,草坪边缘高大稀叶的云杉树印在白云蓝天的背景上……这种美,你只能感受得到,却难以用语言表达……

突然,露出阳光瞬间出现时照亮的树林中树下浅草绿草,这种美真是妙不可言……

这是平和而又阳光灿灿的森林,这森林的疏,使人不会感到密林中的那种压抑感……

我真是想能用传神的文字,向你描述这低低白色巨大云朵悬挂在这绝蓝色的天空中的美啊……此刻,真是分不清这大片白云挂着纯蓝天空,还是蓝色的天幕上挂着白云……

哦,阳光再次部分照亮了正前方雪山的山坡,阳光不亮且淡,但反衬出云影之下的山峦成蓝黑色……

    走到靠近雪山的草坪最西端,背对雪山,回首东方整个的云杉坪,只见靠近地面的白云中露出了四分之一草坪大的纯净蓝天,这蓝天下方还铺着一层厚厚的白云,这白云下方是绿色的草地那边缘弧形盆底一样黑绿杉树林……这景色美得让你真觉得进入了另一个童话仙境世界……

    这个位置看雪山,可以看到一堵巨大的竖立屏风式的雪山整体,我所在的草坪边缘森林形成的不对称V字型,切去了雪山墙两侧底角……

我不知你是否曾这样像我现在这样观察过大自然的美景……

在大学时代,为了解我完全没有接触过的西方世界名画,我曾在学校报刊杂志阅览室中,将当年流行的各省的画报中间插页常配的世界名画作品,一幅画看一两个小时,直到自己记住大致画面……

    如今我又开始做类似的事情,不过现在这些画面,是大自然真实的图像……

    左边的雪山山峦岩石山峰形成了巨大“凹”字型缺口,或是说U字型的山口,真的很雄伟。这凹型山峰下方,挂有两三道粉白色的冰川,我开始不知那就是冰川,把他们当成石灰岩……

凹型山口右侧,先是平展一段山峰,再呈梯形向右向北滑向地面……整个雪山山墙,外轮廓是小半圆弧,或说是准梯形,或是扇面展开,只是它的左肩位置有一个巨大的U型山口……

U型山口右侧山顶现在正被云层粘住……

    我从百度上引摘一段玉龙雪山的介绍:

“玉龙雪山为云南省丽江市境内雪山群……在丽江北面约15千米处,全长75千米,是北半球最近赤道终年积雪的山脉,……如扇面向古城展开。全山的13座山峰由南向北纵向排列,主峰扇子陡最高处海拔5596米,终年积雪,发育有亚欧大陆距离赤道最近的温带海洋性冰川

玉龙雪山在纳西语中被称为‘欧鲁’,意为银色的山岩。其十三座雪峰连绵不绝,宛若一条‘巨龙’腾越飞舞,故称为‘玉龙’。又因其岩性主要为石灰岩玄武岩,黑白分明,所以又称为‘黑白雪山’。是纳西人的神山,传说纳西族保护神‘三多’的化身。

    据说,有十七支登山队伍,曾经尝试过登顶玉龙雪山,至今没有人到达那里……其实它的山高不可5593米啊……

    雄伟壮丽的玉龙雪山正以最完整的形象,横立在我的前方……

    如诗人们常常感叹的那样,我们的生命就是大自然的一瞬间,相对我们有限的生命,玉龙雪山是永恒的……

    云已将雪山的山口填满了。若是你现在来到这里,肯定想不到这雪山山峰上,竟然还有一个真正的天门……

哦,阳光照亮了山体中间小片,浅绿色,石灰石式的山石磷磷……

现在山峦最右侧倾斜的山坡上,白云布幕中裂开了一小片三角型的蓝天,明艳极了……只是几秒内又消失了……

再回首东方的草坪,天空白云之中的蓝天露出了更多的面积,草坪四周黑绿色的云杉林在黄绿色的大块草坪边缘,画出了椭圆形边缘的边框……真是很美……

现在是下午一点半。过去的两个小时,我仿佛是度过了几个世纪……不知身在何处……

1:35,我开始返回。回首西方,雪山左侧,又露出了一组我刚才没有见到的耸立的山峰,更尖峰更陡,有雪,肯定刚才是云雾全部掩没了它们……

现在东方的草坪上空,两个低低的长条形蓝天之间,浮着一艘巨轮般的白云……

从草坪北侧的栈道返回。我现在走三步一回头……离开云杉坪,真是比言情小说中恋人分别还要难舍……

雪山左侧刚才新露出的雪山雪峰下方,可看到几乎垂直滑下的巨大呈V字型风化灰黑色粉石坡面……

有几点雨星落在脸上,很凉很冰……

离返回索道还有1200米。

1:50,这平栈道上,走快了一点,会感到头有点晕,我完全忘记了现在是在高原,毕竟这里海拔有3500米啊……

刚才新出现的山顶上大片滑坡式的紫灰粉坡面真的让人震惊……

“你在记什么?”一个女孩问我。

雪山再次部分地被阳光照亮……这伟大的神山,它雄伟的气势让人仰望……我不断回首望着它……

“写诗吗?”又有一个女孩向我。

问题是,我并不是诗人。这零星的语言碎片,怎么可能完整地再现过去两个小时中,这雪山、白云、蓝天、草地、森林曾经流淌过的大自然的美啊……

大家手中不停拍摄的手机照相机,也不可能完全拍出这里美的精神啊,照相机拍不出人类心灵的对美的真正的感受啊,它只是激发我们回忆的工具,如同我们儿时照片一样……

我在草坪一端游客中心路边座椅上坐下,吃点点心。我无意中看到,草坪对面雪山U字型山口两侧,各自水平地向外伸展出一片云柱,在空中形成巨大的新的U字型空气通道……

这是大自然又一个不可思议的奇观……这是这雪山山口U字型中吹过山风,将山顶一片整云块吹出了一条通道?

大自然的美,多来自他们对游客而言,是不可预知的……大自然的有序,多是在微观上……

这里大自然的美丽,再次让我感叹:这过去的几个小时,生命变得漫长了……这样的几个小时,胜过我们平时日常生活多少周的感动的总和啊……这就是旅游的魅力所在啊……

2:40,正式返回。前方栈道上空,低而厚白的云层中的一幅长条蓝天,横在前方树枝交结的树屏上……

伟大的科技进步,使我们这一代人在一生中,有更多机会,走到地球上不同地方,看到地球不同的环境中大自然的美啊……

乘索道下山。步行前往蓝月谷。前方山谷是巨大的底平的V字型,如同展翅飞翔的巨型海鸟……而它展开双翅之间,一半蓝天,一半白云,而且是非尘世的蓝天和白云……

下坡。前方的山谷V字型在变尖,底部有一横过来的山脉,那山脉上白云投下蓝色的阴影,在山上绘出蓝绿相间的迷彩服般的花斑……

走过一段下山的小马路。来到蓝月谷左边的北坡面上方一个下坡观景小平台上。现在,山谷大V字型中可以见到V字型底尖部分了,那是一组人工构建的夺人眼球的浅淡蓝色的水池。正下方的水池如一个浅绿色牛角,或是弯管喇叭,山谷中间有桥,山谷另一侧山峦在水面上倒影处是更深的蓝色,山谷下方池色更深。

山谷前方左侧横过来的近山,是三重横山,黑蓝色……

这个位置,可以回首山谷西方尽头处的玉龙雪山。这是深V字型山谷一端,切出玉龙雪山中的一小段,这需仰视。白云从山顶出发,斜伸到山谷上空……玉龙雪山这个角度显得圣洁神圣,气宇轩昂……

这样的伟大雪山气象,或许只有文字才能部分表达出来,因为文字可以让读者发挥自己的想象力,如同曹植的在《洛神赋》中的洛神。摄像机拍摄尺寸太小了;即使世上最伟大的画家,也同样不易画不出人们眼中看到的大自然景观中的伟大气象啊……

走到谷底蓝水池边,回望V字型山谷中间耸立玉龙雪山,玉龙雪山上的云雾缭绕,那里伟大的气象,每刻都在更新……

走在池边,现在池水是很浅的蓝白色,这是人工修建的多个水泥池埂的仿九寨沟景区的海子群……

这样蓝色,我们在人工游泳池中见过,在电视中珊瑚礁海水中见到过,可是只有这里蓝色,配上这山谷,呈现出大自然山水的灵性……

东方山谷出口方向大V字型中间,横着厚厚的一大片白云……

沿着水边栈道下行;宝石蓝,粉白的蓝色,这些池水在从西方山谷照过来阳光中,美得让人心惊……

这里仿佛真的到了九寨沟,尤其水面闪过的阳光反光亮点,那真是大自然的水中仙女和森林美女,向我们人类抛出的迷魂的媚眼啊……

这片山谷,就是山神如雄鹰展翅,带着我们人类,想是非非啊……

我抓拍了一个如弹弓叉老树干之间的一杯蓝月谷中浅蓝色的水面的照片,很有诗意……

正当我为返程开始犯愁时,正巧碰到一个导游要带散客回丽江古城区。

真正是完美的玉龙雪山游的结局……

4:22,乘车离开景区。过游客中心,出景区,途中看到一个山口处,云层如五花肉一样挂在道路前方。

再次回到上午见到的开阔的视野中的黄绿色草场小盆地。右边出现一片反光的圆片状池面,很华美……导游说,这一片山谷小平原中,有九十九个这样的珍珠湖……

太阳在车的右上方向……大地上阳光普照,两侧是圆润的山峦,与早上形象大不相同,平和的草黄色的山坡,全是人间的延伸的温柔的山峦,只是将一个小平原夹在中间,一路向南延伸……

左边是高原下午阳光盛照的一直延伸的草黄绿色山峦,右边是暗蓝色的同样不间断的有柔美曲面和曲线的山峦……

在这下午人间平凡和阳光中四周暖色的道路上,我的内心终于平静下来了。

我粗估了一下,我今天拍了差不多1400张手机照片。

尽管我只用手机拍摄,而且只有三四年拍摄的历史,但我的自然风光拍摄水平,说来你不相信,应该达到了所谓中国摄影大师一级的水准。

只是我从来不愿,将自己拍出的这些照片放到自己游记中。我想让自己文字,对读者有一个模糊想象的空间。这如同古典音乐家,不愿给自己的音乐作品取一个文字名字一样。这不一定对,因人而异。


现在我的感觉终于变得完全迟钝了,于是,我放下了手中的笔。


吴砺

2018.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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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砺,桐城人,生于1963年,1979年就读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大学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从事科研工作,1997年曾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任访问学者,其后在硅谷工作。回国后一直在公司从事研发工作,已申请了五百多项国内外专利,并于2004年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过第一本散文集《西海岸之》。2011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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