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千万条小溪,简直星罗棋布,形态各异。有的卧在平原,有的躺在丘陵,有的挂在山川。我家在圩区,从小见到的溪水一直的是平缓的,波澜不惊。 三月的小溪,在栽秧的季节,在细雨蒙蒙的天气中,开始它的第一次春讯,那蜿蜒的小溪旁,桃花开得正艳,窄窄的水沟上漂浮着朵朵桃花,随着流水淌到秧田里 ,淌到红花草的田间,淌到池塘里。有时候还有成群的鲫鱼在水沟里扑扑地搅水,上下游动。圩畈区的水沟都是弯弯曲曲的,落差也不大,沟底是一层泥巴,两旁长满了杂草和荆棘 ,这就是丘陵和圩畈区的水沟,平凡得叫人经常忘却。 及至到了现在,我看到的沟渠就多了,发现区别还是很大的。尤其是山区的沟渠,都是从山顶披挂而下,时而平缓,时而激越,时而叮咚,时而轰然,甚至有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不仅有水,还有巨石,往往还流传着很多传说,很多神话,一条小溪仿佛也变得神奇了。 今天我到桐城大关镇的麻山村,游览龙门十二景,其景点都在沿途的小溪旁。因为小溪没有名字,我们暂叫它龙门溪。拾阶而上,一步一石,三步一弯,景色也就在这不停的转换间闪现,一会儿是一弯清泉,细沙细石沉在水底,水就显得格外的清澈,一会是巨石挡道,形成一个很深的潭,落叶沉在其中,水的颜色幽碧,像翡翠绿,一会儿从山顶抛下一条白练,飞起薄薄的轻雾,溅起洁白的浪花。那些石头有的在水底,有的在溪边,多姿多彩,大的小的,方的圆的,光滑的粗糙的,你可以张开想象的翅膀,想成你喜欢的事物,怪兽也行,猴子也可,石床石椅也不错。 小溪的两旁,杂草丰茂,树木苍天,整个儿山中都是绿,这绿有点幽暗,有点阴凉。脚下的小径,有时平缓,有时陡峭,险要处只好手脚并用,我爬到山顶,衣服已经湿透。此时看着蓝天白云,有种“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的顿悟。 这样的小溪,在山区很多,和平原丘陵地区的小溪有明显的区别,多了石头,有了很高的落差,但还是很普通的溪水。圩畈区的人看小溪小沟,都是功利的,除了灌溉还是灌溉,而山区的小溪则多了一层审美的意趣,山里人走在山上崎岖的小路上,望着溪水,望着大山,往往会多了一层疑问,一种惊奇,一代代人的疑问惊叹,就演绎成了传说,演绎成了故事。 麻山的小溪也很普通,但耐看,细细的观摩,自有一种天然的趣味。它像村姑,有着素面朝天的清丽,它又像山里的汉子,憨厚质朴。它像调皮的孩子,在大山的怀抱里撒野。它有时是春风般的温柔,有时候是秋月般的宁静。它和别去的小溪似乎一样,当又有点不同,怎么看都有点小小的区别,这区别,就是特色,就是个性,它是属于麻山人的,妙处不为外人知。它的每一处风景都是麻山人看不厌的画卷,它每一处流水都随着麻山人脉搏跳动。它和麻山人一样的淳朴普通。 正是这些许许多多的普通风景,才构成了千姿百态的瑰丽。普通才是本源,普通才是基石,普通孕育着奇伟,伟大来源于平凡。 无论是山区的小溪,还是平原的沟渠,只要你有心,都会看到它平凡之外的独特,只要你喜欢热爱,都会看到它平凡之外的闪光。 麻山的小溪,很多很多的小溪,都这样平凡的流淌,它们的目标都是前方,都是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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