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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蓝花绿绒蒿的原乡:清末英国博物学家的滇西北及川康纪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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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2-27 14:12:5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蓝花绿绒蒿的原乡:清末英国博物学家的滇西北及川康纪行》(二)



1910年 9月,我从中国西部回来后生活安定了下来,每天过着无聊单调的生活,-一心想要成为一个安静而受人尊敬的上海市民。但徒劳无功!旅行已经深深地刺进了我的灵魂,我很快又开始感到不安,所以享受了四个月的文明生活之后,我欣然地得到了去往滇藏边境收集植物的机会。虽然我对这个地域和采集方法非常模糊,但是在我还没有读完那封邀请信的时候,心里就已经决定去执行这个任务了。P001
然后又向北飞驰,经过了美丽的小湖,看见成群的野鸟有几百只,在那里盘旋。归巢之时,直到太阳在山后一片深红色的雾中落下,我们又进入了另一个漆黑的夜晚。P002
2月26日,骡子驮着货物向远处的山丘走去,一小时后,我也上了马,背对着被太阳烤焦了的八莫,在通往中国的长路上缓缓地慢行。P004
伊洛瓦底江谷平原的景色被遗留下来,道路逐渐在山边出现,穿过太平江( Taping river)①的峡谷冲,风景如画,激流滚滚,在我们脚下1000英尺(305 米)的地方,随着道路扫过沟壑,忽闪忽现,然后很快又消失在我们的视线和声音中,直到只有我们马帮的锣声响彻沉闷的森林。骡子天性倔强、顽强地在悬崖的边缘上跋涉,尽管这条路在这里已算相当宽阔,但要想习惯于单腿悬在悬崖边缘还是需要一点时间,因为担心从悬崖上掉下去,一条腿就会挂到几百英尺以下的树梢上。P004
此时我们已经离开河谷和身后的柚木林,在开阔的山谷中,太乎江在光秃秃的没有树木的山岭之间流动。这时下起了雨,这条路很快就陷入了泥潭,农民们正在那里挖稻田,他们平整了稻田,而稻田的半流质泥土把路轨都填平了。P006
虽然我很遗憾,要与腾越的朋友们说再见,他们尽了最大的努力来让我玩得很开心,但一想到要走,我的心情就不是很好。天空是蓝绿色的,在阳光下,斑驳的残雪在瑞丽江和怒江之间的黑色山脊高峰处闪闪发光。尽管早春下起了雨,高原上连绵起伏的群山仍然显得光秃秃的,慢慢地骑过这些山丘,你会发现灿烂的龙胆草从草丛中探出头来,紫色的兰花和白色的野蔷薇在巷子里的篱笆上,一簇簇粉红色的桃花正绽放着,与深红的日本海棠(Chaerwmeles japonica)交织在一起,到处都是绿叶覆盖的树林。简而言之,当我终于启程上路时,杂树林和灌木林已经洋溢着春天那种欢乐的气息。P010
对于我而言,我不仅对植物很有鉴赏力,而且对人和事物也不是一时的兴趣;在我看来,在深谷之间的高原上,红色的杜鹃花和粉红色的山茶花在冲刷得像沟渠一样的山谷中闪闪发光,呈现出如此迷人的景观,这几乎让我把其他的一切都忘记了。P011
云南高原从北到南被深沟状的山谷划得伤痕累累,在山谷的底部流淌着瑞丽( Shweli)江①、怒江一萨尔温(Salween)江、澜沧江一湄公( Mekong)河和其他鲜为人知的河流,所有这些河流都是通过铁索吊桥来跨越的,曾经在这条路上的旅行者描述过这些桥梁。相对宽阔的、森林覆盖的怒江流域和狭窄的裂谷之间有着惊人的差异,以及在澜沧江所流经的地方,几乎是没有植被的陡峭悬崖,预感在更北的地方能够看到这样的景观。
跨过澜沧江之后是顺平(Shun-pi)河,又下了两天雨。当我们再次爬上山脉时,这里有红色和绿色的斑岩,有趣的是我发现洪流源头所在的沟壑不是随着溪流越来越小而收缩,而是越来越突出。当大岩石及碎石被水流冲下而过小溪时,在河的漏斗状的狭窄处岩石碎片被卡住,横贯在河道中,这很好地证明了狂暴的夏雨降临在山顶上后,席卷了一切。P014
下午,我沿着永平河前行,遇到了一个非常奇特的扭曲连接桥(兰津桥,即霁虹桥),就像克钦人和其他丛林部落建造的那样。它实际上是一座藤索吊桥,两根主要的藤本线缆被固定在两岸粗壮的竹柱上,支撑着一个由类似藤本做成的浅吊床,吊床之间交错着骨架,沿着中线,只用6英寸(15厘米)宽的木板铺成一条狭窄小路,看起来很脆弱。我想不出哪还有比这座桥更不稳定的了。它在中间至少下垂了6英尺(1.88 米)一它只有35码(32 米)距离——哪怕最微弱的气流都能使整座桥以最令人作呕的方式摇摆。更糟的是,一个人刚踏上木板,吊桥就开始在他的脚下扭动起来,一会儿这边,一会儿那边,它是那么灵活。安全穿过这座桥梁的唯一方法就是不要从如船舷那样的边上掉下来,也不要从如篮筐那样的缝隙里掉下去,而是要沿着用木板铺设的小路中间小心翼翼地向前滑动。河水在30英尺(9 米)以下的岩石上汹涌拍打,空气中充满了波涛汹涌声,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要努力保持良好的平衡状态过桥。
过了一会儿,看见三个背着沉重担子的女人沿着河岸走下来,—个接一个地渡过了河。于是,我满怀雄心,想亲自走上那座疯狂的桥,并迅速上了桥。还没走到一半,我就后悔自己的鲁莽。但是我不敢回头,所以我不得不走下去。尽管我觉得自己更像是爬过去而不是走过去。我真希望有个扶手可以抓着,也希望桥不要摇晃,停下一会儿!最糟糕的是我回程还得过这座桥!
3月31日,我们到达大理府,没有骡子立即可用,我们在那里住一个星期。虽然有点乏味,但这让我们有机会看到这座美丽的城市在阳光和风暴中的不同面貌——乌云滚滚,从雪峰向西翻腾;蔚蓝的大湖,像一片玻璃,在阳光下波光粼粼;水面上倒映着群山,日出时分是金黄色和红色的,夕阳西下时显得格外红润。P015同样,在高原的深谷中,疟疾是在雨季中最容易传染的,居住在深谷的山人和其他部落就使用鸦片作为预防措施。还有一定不能忘了,除了沿主要道路之外,滇西的汉族很少。虽然许多部落或多或少地被主要种族所统治,但吸食鸦片等基本习俗是不容易动摇的。他们以确保增强对发烧的免疫力。直到最近,它才被如此广泛地应用于医疗方面。云南西部可能在中国种植罂粟之前很久就从印度进口了鸦片。
最后,鸦片非常轻。而且几乎每个人都可以接受,在一个人烟稀少、道路崎岖的国家里,它是一种方便的交换媒介,常用来代替白银。考虑到这一切,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承认,云南人在试图消灭一种对他们来说意味着衣服和药品的植物时,他们是很不情愿的。目前的革命将如何影响更多和更容易进入省份的罂粟种植,很难说。虽然这是一种不允许种植的作物,但随着地方当局的设立,当前云南鸦片种植还将大幅度增加P023
。第二天,我们在暴风雪中艰难地爬了一段路,从森林里出来,来到了被称为栗地坪( Li-ti-ping)①的分水岭顶端——一个由草地、森林和沼泽组成的荒凉高原。变色的水流缓缓地沿着草地低洼处流下来,但山顶上却长满了冷杉林,—一片片白色的雪还紧紧地藏在那里。一阵狂风掠过山口,吹过浅浅的山谷。P023
我想不出还有什么会比一个衣着讲究的麽些女孩更迷人、更有品位的了。她们穿着一条白色的或者深蓝色的裙子,长长的裙褶紧紧地折叠在一起,就像一个长裙舞者的服装,一直垂到膝盖以下。一件深蓝色的衬衫系在腰间,头上还戴有一条暗红色的头巾,上面绑着一串项链,上面有粗糙工艺的珠宝装饰,镶着珊瑚和绿松石的银首饰,与垂下来的长发相衬托。可说麽些族姑娘长得非常漂亮一点都不过分,她们脸蛋圆圆的,心地善良,五官端正,容易被人描述成被晒黑了的肤色,一双梦幻般的大眼睛,她们的表情都很活泼。P033
天气现在已经转好了,没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愉快的了。在澜沧江流域上,因为我们很容易就解决了问题,从小维西到茨姑经过了四个路程。有时,这条狭窄的小路被盛开的灌木和核桃树的阴影所笼罩。我们骑马时,树枝挡住了我们的去路,空气中弥漫着玫瑰的芳香,黄色的花朵像瀑布一样从30英尺(9.1 米)高的树梢上掠过,使空气变得更加甜美。有时候我们陷入深深的石灰岩峡谷,悬崖上挂满了蕨类植物和兰花。我们的马帮沿着粗糙的石阶向上攀爬,来回曲折,直到我们听不见下面河水湍急的声音;有时路完全被一声碎石声打断了,看起来很危险,尽管看上去很危险,岩石从树丛中滚下掉进河里,但骡子们还是非常平静地走过。P037
日落时分,这个美丽山谷的魅力尽收眼底。太阳已经从西边的山岭后面消失了,但仍然发出一道道彩色的光柱,它们在山谷中跳动,玫瑰、绿松石和淡绿色慢慢地在天空中追逐着对方,直到夜幕降临,星星开始灿烂地闪烁。黎明之后的很长时间,沉睡的山谷又被阳光唤醒,耸立在山谷上方的山峰覆盖了南北方的景色,朦胧苍白的积雪消失了。P037
。也是通过蒙贝格神父,我获得了藏族人岗通( Gan-ton)的服务,就是我第一次过河时遇到的那个人,他在我的一些旅程中作为向导和翻译。尽管我不能说他十分令人满意,然而,由于他在我前两次旅行中起着重要作用,我必须对他说些什么。
他首先是一个相当 奇特的混合体,—一个信奉天主教的藏族人,能流利地说汉话和怒语,还会讲麽些语和傈傈语,几乎对我们遇到的任何一个部落的人都能说些逗乐的话语。但他没有认真对待他的宗教信仰,而且根据他被要求执行的任务的性质来看,他是一个易教者或是一个虔诚的喇嘛教徒。尽管如此,他还是聪明而足智多谋,总是很开朗,虽然在某些方面像一个无赖,但在两次旅程中,我发现他作为导游、翻译和伙伴都是无可代替的。P044
从小维西到茨姑,悬崖边上的路很不好走。在后一个村落的远处,它变得非常危险,穿越峡谷,蜿蜒曲折,通过陡峭的石阶上了又下,跳过碎石、枯枝,或通过树干桥穿过峡谷。那些跟在后面闲逛的士兵不但没有什么用处,反而更糟。因为远处的峡谷回响出悠扬的铃声,最糟糕的是领头的骡马会在那里碰头。在那里,士兵们如果去得太晚,只会加剧场面的混乱使情况。
骡子不仅顽固,而且愚蠢。当无人看管的时候,它们有时会在2英尺(0.6 米)宽的小路上试图超过对方。当然,这些箱子是固定着的,但是这些骡马并没有乖乖地后退,而是低下头,尽可能用力地往前走。这样箱子会被挤压,当碰撞到悬崖上时外面的骡子就有可能掉落悬崖。P51
藏族人总是让我觉得,他们比那些在享受假期时和其他任何时候一样安静和忧郁的汉族人更快活,更不负责任。汉族人似乎一刻也无法摆脱生活是一种必须忍受的、狂热的观念,因此他们从不冒险。每一个政策问题都要从所有可能发生的角度进行仔细的辩论,然后才能决定具体的行动方针;每个人在做出决定之前都要征求别人的意见,为了不出事,大家都不作为,除非他得到大多数人的支持。如果有天才敢于承担自己的责任,那么他将会遭到大家严厉的斥责,没有感情用事的余地。乡村生活中的这种共产主义原则,坦率地说,与高级行政当局的一人专制制度格格不入。如果人们没有意识到这个矛盾就是这个国家的特征,那么,对于一个如此实际的民族来说,这将是令人惊讶的。每一个等级都与它自身相一致,这就是所有能说的。然而,这种做法使村民们能够提出简单的补救办法来对付一切罪恶,并向他们灌输一种管理自己事务的巨大能力,而不用以最接近的官吏的形式来束缚他们的权威。P058
然而,夜晚是令人愉快的。我的帐篷总是搭在一些如雷鸣般的激流附近。对我来说,这就是音乐。我躺在床上,可以眺望新月在山上画出的那种明亮的弧线。P061
一天晚上,我们在一棵开满马利筋属( Asclepias)花的地方,一棵大树的背风处宿营。这棵树在夜晚的空气中散发着芳香。到处都是蝉鸣声,可以听到在村落下面的澜沧江的波涛冲击岩石砰砰作响,月光是如此明亮,我可以在户外写日记。P062
在过去的三个星期里,河水上涨了很多,水的颜色不再是橄榄绿,而是变为像巧克力那样的红色。我们进入了茨姑上方的多雨地带,但天空仍然没有一丝下雨的迹象,窥见蔚蓝的天空似一条蓝色的丝带顺着河流的流向蜿蜒曲折。每天早晨,风渐渐地刮动起来,在正午时愈刮愈猛,到傍晚时又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在斜坡处有光秃秃的岩石,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风似在颤动。P063
现在,我们划着独木舟①渡过了怒江,怒族人用宽阔的方形桨划入水中,向前划水,不过水流湍急,河宽有四五十码,这比澜沧江大得多,水流速度也快得多。这些独木舟的构造与马来西亚人使用的独木舟非常相似,但其实独木舟的构造在任何地方几乎都是一样的,它在世界各地遥远的边地被广泛地使用,以至于它可能有许多不同的起源中心。这个地方是否有独木舟的起源说,不得而知。不可说与马来西亚人之间有所关联。P078
青拉桶村的村长是一个身材高大、宽胸、面容和蔼可亲的人,他给我找到了三个人夫。出发前我把他们的工资付给了他,村民们都很满意。这个人穿着华丽,拿着一把长矛,和我以前见过的漂亮姑娘长得一模一样。另外,我的三个临时人夫都是矮胖的,看起来像些犯人,外表与普通的怒族人几乎没有什么相似之处。然而,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他们其中一个人的面容明显阴沉,嘴唇厚实,鼻梁肥大,我本能地回忆起一个住在阿墩子的藏族妇女,她的这些特征正是以同样明显的方式显现出来的。毫无疑问,在这些藏族和其他一些部落中,偶尔也会出现一种黑人。但至少就目前而言,我不愿去猜测它的起源和意义。所有怒族人的人夫,无论男女,他们都是使用一条竹编带子,并把它缠在前额上来搬运货物。这种方法通常被矮小民族所采用。正如我们已经说过的,这种方法尤其是被丛林部落的人们所采用,例如在婆罗洲岛,这种方法很普遍。但藏族人从来没有采用过这种方法,他们是用肩带背负搬运货物。怒族人并不是真正的矮人,但他们的身材明显矮小,我在这里有另一个想法,他们起源于丛林的论点。P087
西藏,它必须被铭记为是沙漠和半沙漠地区,使用这个词在其广泛的意义上包括地区呈现出的或多或少缺乏植被的盐碱草原、大风或缺乏雨水造成的或多或少缺乏植被的地区,并且至少对于中国来说,沙漠条件的限制标志着藏族人的居住限界。也许正是这些极不正常的条件,使得外来移住农耕民还无力应付这种情况,并导致他们逐渐被完全适应环境的藏族人所同化。P089
我的帐篷搭好了,在一栋房子的大屋顶上。雨停了,和煦的微风吹拂着山谷,几颗星星从云层的缝隙中闪耀出来。我在雨中爬了十一个小时后感到很疲倦,转身躺倒,就像死人一样睡着了∞当我醒来时,太阳高悬在天空中,下面汹涌的河水拍击岩石河堤发出的回音传到我的耳中。
在我们攀登怒江山谷余下的旅程中,天气很好,但也很难熬。大约在正午时分,开始刮起一阵灼热的风,越刮越猛,一直刮到下午三四点。太阳落山以后,风就渐渐平息了。深u 形的山谷变成了像澜沧江河谷上的v 形峡谷,悬崖变得越来越光秃秃的,空气越来越干燥,这令人越来越无法忍受。太阳日复一日地在天空中闪耀着,天空忠实地追随着蜿蜒的深谷,但在东方和西方的山上却一直不停地下雨。它的特征与金沙江和澜沧江一带一样,而且,至少在怒江和澜沧江上,干旱地区几乎都是开始于完全相同的纬度。P091
中午时分,我们到达了怒族人的最后- Jr村落,叫作朗帕村(Laung-pa,音译)。午饭后,我们在一个掩蔽处上了木船,准备穿过更多的峡谷。这是一次有趣的航行。这个船只有24英尺(7.32 米)长,在船中部的横梁大约有18英寸(0.5 米),深度也一样。但是除了狗和行李外,船上至少能载12个人。我们排成一列蹲着,船前有5个划桨手,船尾只有1个舵手。划船的人尽可能地把船紧靠着丛林岩壁,用划桨撞击岩石,这样就能避开水流湍急处,赶上逆流,迅速地穿过河流。每当有石板堤或河岸线出现时,他们就会下船用竹绳把独木舟在汹涌的河水上拖行。就这样,我们走了好几英里,来到了第一个藏族村落,我们终于下了船。我最后一次见到怒族人是他们乘着独木舟顺流而下,在水下拖着v 形的网。现在没有一丝要下雨的迹象,这是一个光辉灿烂的夜晚,一阵灼热的风从峡谷中呼啸而过,峡谷景观变得越来越荒凉,越来越死气沉沉。我们直到9点左右才到达目的地,但那是一个星光灿烂、温暖宜人的夜晚。
拉阔拉(La-kor-ah.音译)村由三个棚屋和一座寺庙组成,帐篷就搭在它们中间。这是一个神圣的地方,几十个祈祷的风马旗使它看起来比实际更大,而在寺庙的另一边排列着一排大的皮制转经筒。它们磨损得很严重,里面可能承载着千千万万永恒的祈祷。每一个过路人都会一个一个地去旋转它们,生锈的转经筒发出可怕的响声。就在寺庙下面,—一股灰色的急流从深邃的山涧中奔腾而下,直冲下来与巨大的怒江汇流,立刻被一股黄流所吞没。沿着这条狭长的裂缝路,朝圣者去往神圣的多克拉( Doker-la)山朝拜。岗通在这里向当地居民了解到,法国旅行家巴科(Bacot)①带着一大批骡子来到了澜沧江地域,我很期待见到他。但在这个国家,第一次询问一个故事的真相时,总是很难听到它的真实事情。
第二天,穿越一片极其干旱、无人居住的山谷,是令人疲惫的一段路程,尽管他认为路线出奇地好。这条河在巨大的岩壁周围画出巨大的s 形曲线,冲过深深的峡谷,咆哮着冲过河床的巨石。巨大的石壁,有时与落下的岩石尘埃一起冒起一股烟,两边赤裸裸的,毫无生气,无休无止的热风,似乎吸走了万物的活力,终日不停地吹着。有一次,我穿过一片碎石落处,险些被一场小型山崩拋入河中,但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及时向上瞥了一眼,看到一团岩石在空中呼啸而下,于是我转身就跑,就在它们嗡嗡飞过的时候,我到达了安全地带。
在那炽热的天空下,山谷像一根火舌一样伸展开来,变成了一个火炉,东西两侧的山峰像往常一样被云层掩埋。从昌那(Chia-na,音译)村,我们看到太阳在澜沧江上随着一片绚丽的色彩下沉,现在它只有几英里远了。在昌那村上方,一个狭窄的石谷向东通向另一条穿过分水岭的通道。喇嘛车队经过阿墩子,沿着这条路在澜沧江以北的昌都( Chiamdo)会合前往拉萨。我们穿过一块块岩石,岩石中间长着大量的仙人掌(Opuntiastricta)。我们在中午之前到达了察龙,我和岗通在溜索桥旁跨过右岸爬上了悬崖,留下那些人搭建营地。P093
在山上,古老的寺庙几乎被森林的树荫所遮盖,它的辉煌被时间的蹂躪得更加黯淡,没有受到喇嘛和人民的照顾,悄然矗立。往西,一条被人遗忘的道路向西蜿蜒,穿过群山,延伸到阿萨姆( Assam)平原。寺庙前面,石头铺砌的庭院现在是空的,寺庙沉重的大门也是锁上的。只有风在暗淡的生命履历树( vitae tree)上掠过,犹如发出一种轻轻的叹息。这些乔木在庭院和小木屋中间零散地生长着,有些木屋附近栽植着花儿,风马旗在欢快地飘扬,喇嘛们曾经居住在那里。我漫步在空荡荡的院子里,红白色相间的墙壁在6月灿烂的阳光下闪闪发光,我此时听到打麦秆上下击打麦秆的声音以及传来藏族人们合唱的丰收之歌。P094
第二天,我们返回拉卡洛(La-kor-ah,音译)。中午时分,我们在一个小河湾里停留下来。石灰岩石从河里显露出来,一股清澈温暖的泉水涌了出来,在一个灰白色的岩石那里,形成了一个人工浴缸,并形成一个由蕨类和苔藓组成的绿洲。潺潺的溪流边无疑是一个明显的露营地,在这片旷野中,从悬崖峭壁上涌出山泉的美妙现象,无疑令虔诚的藏族人产生敬畏之心。他们用雕刻神圣的祈祷文和许多其他铭文来向它致敬,其中一些铭文篇幅很长,在周围的岩石上布局巧妙,十分漂亮。在这些虔诚的经文中,我在水中沐浴着。P097
午餐是在被积雪覆盖的几块巨石下面吃的,我是最后一个到的,心里很不舒服。突然,就在我们的小帐篷外面,一个藏族人高喊了一声,每个人都兴奋地爬到空地里的巨石上,神圣的多克拉在浓雾中隐约q:g。
我们现在已经到达高寒草甸地带,也就是澜沧江一金沙江分水岭的位置。尽管这里降雨量不足,但还是形成了一定的高山草甸带。像往常一样,通往山口的上坡路极其陡峭。从山顶方向看,除了不时变幻的云雾里隐约可见的行人,其他的什么也看不见。一阵俯冲的风将冰冷的雨滴吹落在我的脸上,阻止了我们每一次生火和尝试获取一个粗略的沸点读数。虽然现在的山顶上没有积雪,但我想多克拉一定比锡拉高一点。

吴砺

2023.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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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砺,桐城人,生于1963年,1979年就读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大学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从事科研工作,1997年曾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任访问学者,其后在硅谷工作。回国后一直在公司从事研发工作,已申请了五百多项国内外专利,并于2004年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过第一本散文集《西海岸之》。2011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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