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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之欲望:赫尔穆特·牛顿画像
——观看纪录片《Helmut by June》
一
1949年,他求婚时说: “我们不会富有, 我太爱摄影了。” 没有钻戒,只有相机, 和一生不灭的痴迷。
1920年,柏林出生, 十二岁拥有第一台相机—— 此后从未放下。 七十四岁, 仍在追光逐影, 用镜头雕刻女性的身体, 变成神话的一部分。
他说: “不是相机重要, 而是相机后面的脑子。”
他喜欢阳刚的女人—— 不是柔弱的, 而是会移动的雕像, 挑衅,张扬, 在快门落下前 像武士一样站定。
一个画面: 模特穿着半透明内衣, 靠窗举手, 窗外,是几位拉大提琴的老人—— 那是梦吗? 是艺术? 还是某种美丽的命令?
模特成了泥土, 他是摄影的雕刻家。 但—— 电影导演, 不也是把演员当道具? 指挥家, 也在操纵数十人的声音? 军队将领, 操控成千上万人? 独裁者, 更是把整个国家玩弄掌中……
权力有很多面孔, 有时,它拿着相机。
“我喜欢颠覆。” 他说。 于是他颠覆一切—— 把名人变成布景, 把美,变成挑衅。
他眼里有顽皮, 也有讽刺的火光。 他的照片,情色, 却不轻佻; 反而冷静,锋利, 仿佛在说: “你不是也在看吗?”
有人称他为 “女性的剥削者”。 也许是, 也许不是—— 他付钱,请她们 变成他梦中的形象。
只是, 有一人他无法操控: 撒切尔夫人。 他能想象, 却永远做不到—— 连牛顿也有底线。
他说: 拍照时我紧张, 但生活中不能那样—— “否则我早因神经质死了。” 法国人说: 生活不能像性爱那样活着。
但他用一张张照片, 活出了他的幻想, 一帧帧地—— 曝光的不是身体, 而是人类欲望的神经。
二
这不是远观的肖像, 而是从内部刻画—— 出自那个知道他如何啜酒, 又如何捕捉火焰的女人之手。
这一次,镜头在June手中。 赫尔穆特站在镜头前, 半带笑意, 半裸地, 沐浴在自己神话的光中。
不是大事记, 不是刻在石上的生平年表—— 只是一个男人, 在用快门与呼吸 雕刻他眼中的幻象。
他不追逐美, 他在布置权力的舞台。 女人—— 不是缪斯, 而是纪念碑—— 像女神那样被框住, 像猎豹那样踏步。 她们不是被观看, 是被召唤。
高反差, 高张力。 情色如铬般锋利。 一种逼人的目光, 让你不得不看, 然后质问你自己: 你为何要看?
他喜爱控制, 也喜欢危险中的笑话。 一间酒店走廊, 一座楼顶, 一双高跟鞋—— 皆成戏剧场景。 每一声快门, 都是一次命令的落下。
有人说他在剥削。 他耸耸肩。 模特儿被付酬, 被摆出, 也站得稳。 他说自己唯一做不到的: “我可以想象撒切尔夫人, 但无法……触碰。”
即使是欲望, 也有界限。
他的生活节奏温和, 因为他的创作 太过猛烈。 他明白—— 若以照片的速度去生活, 他早已崩溃。
于是他将神经、 挑衅、 表演—— 全部留给了影像。
最终, 他的艺术从未安抚人心。 它让人不安, 挑动思绪, 像香水残留在 一间上锁的房里。
而在June的目光中, 他始终只是那个人—— 摆出姿势, 发出笑声, 永远 在看。
附:
吴砺 2025.4.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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