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的舞台,自由的面具
——观看纪录片《古希腊:世界上最伟大的戏剧 第一集 民主主义者》
一
直到现在, 我才开始理解 古希腊戏剧那 最浅的一层。
这让我感到 一种奇异的悲哀, 却也点燃了 更强烈的好奇。
那些戴着面具的人, 在露天剧场中吟唱, 距今两千五百年—— 他们是谁?
欧里庇得斯。 《特洛伊妇女》。 不是为了娱乐, 而是为了刺痛、 为了提问—— 那些无法回答的问题。
主持人说: 若要了解我们自己, 就必须理解他们。 若要理解民主, 就必须理解悲剧。
公元前六世纪末的雅典—— 两项伟大发明: 民主, 与戏剧。
我忽然明白, 文革时期为何 “样板戏”登上舞台? 那不是戏剧, 那是权力的假面。
我们的教育, 被设计得 远离世界文明的流动, 仿佛一堵 人为砌起的墙。
🎭 希腊人戴面具演戏, 喜剧, 悲剧。
可悲剧—— 并不告诉你结局, 它让你去经历, 去选择, 去痛苦地判断。
《俄狄浦斯王》, 《奥瑞斯提亚》。 有学者说: 悲剧,是民主的产物。
雅典由139个社区组成。 哪怕在遥远的拉姆诺斯, 也建有剧场—— 不仅为演出, 更为聚会, 为成为公民。
崇拜酒神狄俄尼索斯, 不是为了沉醉, 而是为了超脱, 为了靠近神。
酒,是通向忘我之路, 是灵魂短暂的升腾。
五天的庆典, 从黎明到黄昏, 千余部剧作, 如今只留三十二部。
埃斯库罗斯, 《奥瑞斯提亚》。 索福克勒斯, 《俄狄浦斯王》《安提戈涅》。 欧里庇得斯, 《埃阿斯》—— 旧时代的英雄, 挣扎于不属于他的世界。
奥德修斯还在流浪, 在权力与命运之间, 找寻自己的名字。
普尼克斯山丘, 雅典人曾在此 集会、投票。
有人高声喊出: “我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 在时间中回响不息。
埃斯库罗斯亲历战场, 写下《波斯人》。 主题是: 骄傲,如何引来毁灭。
雅典强大之后, 变成了压迫者。
米堤利尼, 米洛斯。 那些残酷的行为—— 《特洛伊妇女》, 写的正是他们自己。
《安提戈涅》, 首领的两难, 个人与法之间的冲突。 戏剧家用语言, 揭示民主实践的挣扎与边界。
喜剧? 阿里斯托芬同样锋利, 笑中带刺, 直指权力的本质。
希腊的光辉, 终究也走向了衰败。
真正的悲剧, 不会让你舒服, 它逼你选择, 逼你感受。
大学时的我, 不喜欢悲剧, 它让我难受, 让我沉重。
可现在我明白了—— 那份不适, 正是它给予我们的 礼物。
二
这不只是戏剧, 不是面具与歌队的表演—— 它是一面镜子, 直指 民主那颤抖的心脏。
在古雅典, 当公民聚集于阳光之下, 悲剧, 就是一种勇气。
它不提供安慰。 它提出问题, 让人无处逃避, 没有结局, 只有选择。
🎭
他们说, 埃斯库罗斯归来后写下《波斯人》, 不是为了歌颂战争, 而是为了哀悼骄傲。
他们说, 欧里庇得斯写下《特洛伊妇女》, 正当雅典沉醉于胜利, 他看到帝国想要遗忘的东西—— 并让它在剧场中哭泣。
戏剧不是逃避, 而是直面—— 在舞台上, 与神对峙, 与法律辩论, 与那沉重如山的 “自由”抗衡。
于是, 民主与悲剧 一同生长, 像两根纠缠的藤蔓, 在不安的土壤中攀爬。
📜
而今, 在这个充满噪声 与权力作秀的时代, 这部安静的影片提醒我们——
那座舞台, 曾属于人民。
正是在不适之中, 在争执之中, 他们 试图理解自己。
不是为了结束故事—— 而是 开启抉择。
附:
吴砺 2025.6.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