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凌晨四点的鸟鸣,与橘子的游行
——写给普罗科菲耶夫与希拉里·哈恩的双重礼赞
一
我的小区里, 每天清晨四点左右—— 鸟儿们开始 他们狂热的合唱比赛。
我曾以为 那是邻居养的鸟, 一群热情过头的宠物, 或者某种训练有素的鸣叫机器。
但现在, 我也开始早起, 走进晨光未启的街道, 我看到它们—— 不是关在笼中, 而是自由的。
它们歌唱, 不是为了我们, 而是为了天空, 为了它们自己, 仿佛树木就是剧院, 枝叶是忠实的观众。
我开始相信—— 我们的祖先 不只是从树上下来的, 也不是仅仅能滑翔的飞鼠, 而是歌者。
是的—— 歌鸟, 带着旋律的哺乳动物, 在梦境的褶皱中 缝进了音乐。
我曾想过, 人类梦见飞翔, 说明我们来自高处, 枝头与云之间的家园。 但现在我觉得, 那种非唱不可的冲动, 或许才是更深的证据。
我们不是为了生存而歌唱, 我们歌唱, 因为像鸟儿一样, 我们无法沉默。
然后—— 那一分多钟的音乐袭来, 普罗科菲耶夫的小小进行曲, 像一片燃烧的树林, 号角点亮羽毛, 小提琴欢笑奔跑, 一场狂喜的游行, 裹着幽默, 在黎明前 炸响。
鸟鸣与铜管交汇, 琴弓在笑。 世界依旧沉睡, 却在音乐中醒来。
二
一切开始于—— 一种迈步, 一种滑稽的昂首阔步, 半是典礼, 半是马戏, 仿佛小丑 借来了国王的长袍。
但这不是 没有锋芒的笑话。 它的机智锋利, 比那闪亮的铜管更锋利, 像一个瞄得精准的微笑, 劈开沉默。
然后,希拉里·哈恩登场—— 她的音色清澈如晶, 每一个音符都准确, 却从不僵硬。 她的琴弓在跳舞, 不是在嘲笑, 而是在唤醒 一种欢快有序的混乱。
她不是在“演奏”这首曲子—— 而是在聆听它的姿态, 并以自己的方式回应, 在乐句中闪出一个眨眼, 在克制中映出一道光芒。
这不是讽刺, 而是庆典。 不是对浮夸的讽刺, 而是对表演本身的颂歌—— 一种轻盈行进的艺术, 也是一种坚定前行的信念。
在不到九十秒的时间里, 一个世界被召唤—— 玩具士兵, 幽灵宫廷, 虚构的铜管乐队 在鸟鸣的引领下列队而行。
而哈恩的小提琴—— 半是调侃,半是赞美—— 穿梭其间, 像游行中的一道火焰, 明亮, 却从不焚毁。
这里的快乐, 不是混乱, 而是幽默感中的精准; 是带着纸王冠的自律, 依然选择起舞。
尾声
这不仅仅是插科打诨, 而是带着纪律的欢愉—— 而在当今的演奏家中, 能将这两者如此精妙地平衡者,寥寥无几, 希拉里·哈恩便是其中之一。
附:
吴砺 2025.7.23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