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曾震撼世界的自由嚎叫
——观《Back in Black》1981年现场演出后
一
那嗓音—— 几乎不像人声。 是一声嘶吼, 不, 是一种附身, 粗粝、撕裂, 像从野兽肺腑中 生生扯出的吼叫。
吉他—— 像黑暗中的皮鞭, 猛然挥下, 头发飞扬, 肩膀颤动, 仿佛不是安格斯·杨在演奏, 而是他 被音乐 牵引着狂奔。
他们说—— 这是1981年, 布莱恩·约翰逊 第一次随 AC/DC 巡演。 那年, 安格斯才26岁。 这些名字, 我曾一无所知; 如今, 它们像彗星一般 在我眼皮背后燃烧。
那是一种自由—— 那样的音浪, 五十年代的演唱会 根本不可能承载。 没有人敢 这样嚎叫, 这样彻底地 放纵。
我如今对西方流行乐 已较少关注, 但我怀疑—— 今日的年轻人 是否还能如此嘶喊? 像他们那样—— 把青春砸进音箱, 把热汗洒在牛仔裤上, 用每一口气 拒绝沉默。
那声嚎叫, 就是一个时代。 是火, 是火里的民族, 他们无法歌唱, 除非, 先把自己点燃。
二
一切, 始于一声嚎叫—— 不光滑, 不悦耳, 但真实, 仿佛从野性深处 撕裂而出。
布莱恩·约翰逊—— 不是在歌唱, 而是在求生, 在邦·斯科特留下的灰烬中 重生。 他的嗓音 不曾请求许可, 而是直接宣告。
安格斯·杨, 年仅二十六, 不是在掌控吉他, 而是被它附体。 电气化, 癫狂, 早已成为符号, 在世界尚未赋名之前。
他们不是来取悦观众, 他们是来 燃烧的。
《Back in Black》—— 不仅仅是一首歌, 是一场复活, 一首拒绝的颂歌。 一道音墙, 在沉默曾统治的地方 猛然砸下。
那是1981年。 黄金时代仍在轰鸣—— 一个音乐尚未商品化, 仍是预言的年代。
黄金时代, 不是神话, 是三十年的雷鸣:
六五到七五—— 革命的十年。 披头士、亨德里克斯, 齐柏林飞艇、黑色安息日 用音墙 筑起失真的神庙。
七五到八五—— 体育馆沸腾, 皇后、AC/DC、 性手枪燃烧而去; 新潮音乐, 如霓虹之雨闪烁微光。
八五到九五—— 最后的反叛。 华丽金属、 垃圾摇滚—— 吉他发出最后的哭喊, 试图在即将被划走的世界中 寻找意义。
然后—— 中心崩裂。
摇滚没有死, 它碎裂了。
它躲进地下俱乐部, 耳机里, 算法的阴影中。
它变得混合—— 半朋克、半电子, 半是怀旧。
那嚎叫呢? 还在, 但更轻, 不再集体; 如今,每一次愤怒 都在各自的歌单中 悄悄回响。
但曾经—— 曾有一段时光, 一首歌 可以撕裂天空, 一段吉他独奏 就是福音; 声音 不是为点赞, 而是为活着而叫喊。
那段时光, 很吵, 很乱, 但活着。
所以我们回望—— 回到1981, 回到安格斯如风暴般旋转, 回到布莱恩 将沉默一劈为二。
不是为了哀悼, 而是为了记得—— 音乐,在它的顶点, 从不抚慰, 而是震动。
附:
吴砺 2025.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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