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黎明前的星光之桥
——观谷村新司中文演唱《星》后
一
那是七十年代末, 八十年代初—— 日本的歌声 像光一样 涌入刚刚打开大门的中国。 依旧贫穷, 依旧空白, 却渴望着音乐。
那时的日本舞台,群星闪耀, 一颗颗嗓音 照亮不安的海面。 而这首——《星》, 最终走进 一整代人的心里。
我记得—— 陈琳唱过它。 她把清晨的寒意, 带着星光的微亮, 放进屋子, 也放进胸口—— 让少年第一次明白, 音乐不只是爱情的吟唱, 也能歌唱 空旷道路上的冷星。
独行的人, 在霜气里呼吸, 走在寂静的天穹下, 寒风像刀, 心却炽热, 怀抱希望—— 直到星火燃亮。
我总会想起 温庭筠的《商山早行》:
晨起动征铎, 客行悲故乡。 鸡声茅店月, 人迹板桥霜。 槲叶落山路, 枳花明驿墙。 因思杜陵梦, 凫雁满回塘。
谷村的歌里, “我”还年轻—— 悲伤只是影子, 希望是正午的光, 抬头望着满天星, 饮下离开的诗意。
温庭筠的诗中, “我”已年长—— 家远得无法奔回, 忧愁更重。 可依旧, 月光照着茅店, 花开在驿墙, 生命的美好 从未熄灭。
隔着千年, 他们都走在黎明前的路上: 一个怀着少年的渴望, 一个背着中年的酸楚, 却同样—— 在静谧中看见, 道路依旧盛满美。
二
这不仅是一首歌, 它是一座桥—— 跨越语言, 跨越年代, 跨越我们内心的距离。
在日语中, 《星》早已是一种 明亮的孤独: 独行者 走在无尽的天空下, 肩上背着青春的重量 与它的承诺。
用中文唱出时, 边缘变得柔和, 声音更为温暖—— 仿佛语言本身 牵着听者的手, 走近这首歌的心火。
二十世纪的末叶, 中国刚刚开门, 依旧贫穷, 依旧空白, 却渴望着。 《星》悄然滑入 黎明前的夜色, 像星光一样, 告诉人们: 美丽可以用 不一样的声音来说—— 不是行进曲, 也不是陈旧的民歌。
它的诗意在于安静。 它不呼喊, 它等待—— 让人走进 属于每一次远行的 静谧渴望。
这里的“我”还年轻, 悲伤只是影子, 希望是正午的光。 头顶的星空 不是空无, 而是 由可能性织成的星座。
我想起温庭筠的早行—— 月光下的驿店, 覆霜的木桥, 驿墙上的花—— 黎明前的赶路 既是离开, 也是重新开始。
于是, 在这微带风霜、 却依旧稳健的嗓音里, 我听见那个旅人—— 走了很远, 仍在仰望。 而中文的回声里, 有听者自己的第一次远行, 自己的无声夜空, 自己的那一刻—— 接受道路的存在。
《星》 已不只是音乐—— 它是一座桥, 连接着日本与中国, 连接着八十年代与此刻, 连接着青春短暂的光辉 与长路恒久的美—— 那条路, 在星光下延伸。
附:
吴砺 2025.8.2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