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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之上,寂静与时间的形状
——看 Vesa Pihanurmi 作品集后
一
雪屏住呼吸, 一棵孤树 或一小群分散的树 像标点一样 立在白纸上。
雾缓缓升起—— 树、山、河岸, 还有一个行人 半被空气吞没。
一个画面: 细如铅笔线的树苗, 列成阵—— 近处是三角, 远处一堵被雾软化的密林黑墙。
地平线将画面劈成两半: 上方是压低的黑灰天, 下方是柔软的雪白。 我想起柳宗元的《江雪》—— “万径人踪灭”—— 那同样无边的静寂。
他们说他爱街头, 爱抓住偶然的瞬间, 但这里,快门放慢, 让空气与时间 将人影化为形状。
人只是人—— 不必看清他们的面孔。 然而在短短七十四秒 去色的黑与白里, 你开始认识 这个摄影师——
一种存在, 纯净, 孤独, 急促, 又寂寥。
二
一片白地 无声地呼吸—— 只有一棵树, 或两棵, 或三棵, 像标点 落在纸上。
这里的空 并不空。 它承受着缺席的重量, 正如墨承载着笔, 寂静托着 一首歌的最后一音。
他不选择色彩, 只选择光的记忆, 形的影子。 上方是天空, 下方是雪地, 各自占据 属于它的静默。
我又想起那句: “万径人踪灭。” 同样无尽的寂静, 同样的地平线 折叠在冬的呼吸里。
雾是他的盟友, 将远处的树 模糊成柔和的屏障。 距离褪入色调, 深度从空气的纹理里生长, 时间停留 像霜 在视线的边缘。
面孔被溶解 在动作里—— 匿名得像风 穿过街巷。 他放慢快门, 让片刻 失去名字, 只留下影子。
这不是多愁善感, 也不是装饰。 这是不抱怨的孤独, 是剥去光泽的美。
一种观看的纪律—— 现代的清澈, 古老的耐心。 一场静默的冥想, 关于空间, 关于时间, 关于被忽略之物 仍然保有的尊严。
附:
吴砺 2025.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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