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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沉默化为形体:山中浮生
——观《浮生万象如山》
一
一只猫出现, 被镜头捕捉, 姿态格外独特。
在炮筒的尽头, 身体与耳朵隐去, 唯有两只眼睛, 闪亮而深沉—— 像是沉默的窗口。
另一幅画面: 左下角, 一片洁白斜坡切成三角, 两个登山者, 一人在上, 一人在下。
坡上细小的路径 蜿蜒下降, 连到坡下浅白的土路。 而在右上角, 黑色岩壁耸立, 仅在左上角 露出一小片天空, 以及更远处淡淡的山影。
白与黑—— 简洁而决绝, 却浩荡如息, 不可动摇。 让我想起北宋的范宽, 《谿山行旅图》 山水的气魄。
这一组黑白影像 承载着沧海桑田, 大地的更迭与流转。 在凝望中, 让人感到—— 万物如山, 如海, 消散, 又归来。
二
黑与白, 世界被削减, 只剩下骨骼。
一只猫的眼睛—— 身体与耳朵隐去—— 穿透画面, 像巴特所说的“刺点”, 一道光的伤口, 反过来凝视我们。
群山崛起, 斜坡与峭壁 切成三角, 天空只剩 一片浅淡的碎片。 范宽的笔触在此回响, 行旅者行走其间, 墨色山谷里, 浩瀚压迫着 人的尺度。
虚空就是呼吸。 宋人所谓的 “气韵生动”, 在摄影师的手里 再一次苏醒。
桑塔格低语: 每一张照片 都是对死亡的默证。 然而此刻, 石与眼, 兽与深渊, 却诉说着永恒, 诉说刹那之中 潜伏的恒久。
节制成为视野。 几何开口, 斜坡对峙岩壁, 小路化作尘土消散。 康定斯基的线条—— 紧张的点与形—— 在阴影与坡面里 重生。
这不是奇观, 而是冥想: 对喧嚣的拒绝, 对沉默的献身。
西方与东方交汇—— 瞬间的理论, 虚无的诗学。 在它们的交融中 风景化为转译, 不再是记录, 而是对话。
在那对话里, 灵魂被邀请 伫立, 呼吸, 倾听。
附:
吴砺 2025.9.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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