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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空楼书简
——致程千帆(二)
? 舒 芜
二十一
千帆道兄:
七月三十日手教,昨日(八月一日)奉读,速比航空,可异也。
《舒芜文学评论选》芜杂不足观,故不拟多送人,只送三数知友,聊作记念。盛誉溢量,愧何敢任。惟在方法上确曾有所探索,虽无成就,而确曾用心于此,炯眼深察,相知之意,感何可言!
荒芜之事,言之甚长。他夫妇二人去美探亲归来,曾惠临一次,谈旅美见闻,尚无异状。不久,许觉民兄来问,有何人能写纪念俞平伯之文,有杂志托他代约,我以荒芜对。许兄亦以为然,径打电话约定。不久,许兄见告,荒芜忽变计谢约。我乃便中电话询荒芜,他说:材料是有,可写的不少,壁间尚悬俞书诗幅,然而不想写了,“没有意思。”我再三劝写,他再三说“没有意思”,坚不肯移。当时我即颇以为异,因为这与他一向情形不同。不久,乃在电话中闻其自言终日什么书报都不看,来信不拆,回信不写,电视更不看,等等。我更吃惊,力劝其何妨找有趣之书闲览消日,他又说:“什么书都没有意思。”再过些时,通电话时,他竟说出祈死之语。此已是九二年之事。至九三年初,中国现代文学馆将举行聂绀弩诞生九十周年纪念座谈会,我电话询荒芜是否参加,原虑其又说“没有意思”,不料他闻讯甚喜,兴奋地说:“既有此会,一定参加。”我也为他终于有一件不再“没有意思”的事而高兴。乃数日之后,那天雪中上午开会,荒芜终于不能来,吕剑兄是参加的,后来他说能参加这样的会,是近来一大快事,单是看看与会者之中,无一不愿见之人,就是一大乐事。吕剑和我都以未在会上遇见荒芜为憾。我们也只能通通电话。荒芜说,他成天床也不下,就看着挂钟,一秒一秒地过去,又说饭也少吃,十一、二天才大便一次,云云。再后来他就电话也不接了。荒芜之逝,是社科院外文所有电话来通知,但言之不详,只说“前两三天”去世。我等正式讣告,久久不来,只见《光明日报》发了消息,只字未提社科院,只称之为“中央文史馆研究员”。又久久乃得外文所讣告,不称其职称,而称曰“我所美国文学专家”云,举其著译,颠倒谬误,甚至说“晚年多作打油诗、旧体诗”。原来,至死只是副研究员,讣告上写出又不好意思,只得含混称为“美国文学专家”。《光明日报》上的消息之所以根本不提社会科学院,我则估计是出于他女儿的意思。他女儿甚好,有信来说,他是那天早上突然病危,请来急救,而已无及,是在家中逝世,女儿女婿在侧,逝世第三天即已火化。所以我们朋友闻耗,已在火化之后了。他晚年何以那么万念俱灰,确切原因难说。我想,始终把他压在副研究员,九二年分配给他的宿舍也极不如意,二楼,临大马路,彻夜车声,只好搬到客厅睡,新房子天花板即塌落,等等,是一方面的原因。是否仅此,还有无其他原因,不得而知。反正我有“人生到此,天道宁论”之感。有一天与肇仓兄谈起,不料他冲口而出,也说了这八个字,与我不谋而合。至于在美之子,是否“异化”,他未曾言及,观于林印再度赴美,又似尚未“异化”也。拙作纪念文,想已登览,我诚心觉得他未写完《伐木日记》,是最大的遗憾,其中有两处约略点到,一是说“家国万端,说不清楚”,一是说那封家信,何以只寄给女儿,只字未提女儿之母,只能点到这样了。
早早尚未来。那年丽则携之相见,极可爱,转眼已是大学生矣。能读书即是大佳,现在读得少,将来会多起来,可无虑也。
槐聚诗,用力用巧,信如尊言,而冒叔子诗则较自然。钱病已深,情况亦有所闻。
评《笺注》之文,《读书》排在十月号,届时当寄奉。
嘱转告乔以钢语,当即转告。其人好学深思,然家务极重,上事翁姑,下教娇女,夫婿工作忙,不能分担,大碍其研究写作,而教学上又被任为骨干,不能稍怠,奈何。
专此布复,顺颂
文祉。
弟 管上
1995.8.2
二十二
千帆兄:
八月十日手教,前十馀日奉读,因赶看校样,致稽奉复,恰好昨日早早来,今日写信,正好报告此事。犹忆励峰论文答辩之年,丽则曾携早早到招待所一谈,当时尚在童稚,今已大学三年级学生,喜新芽之茁长,又感岁月之迁迈也。早早极可爱,开朗安静,家常亲切,开口便可见家庭文化教养,自与一般青年不同。我们畅谈了一上午,她在这里吃午饭而去。由她所谈,藉知吾兄起居诸况、新宿舍情形、足慰怀想。意外者,她竟已回桐城两次住过,谈起来又多一层“乡谊”,我原以为她不曾回去过也。
高仲华教授,在中央政校时已相识,一度曾住宿舍上下楼,朝夕相见,亦常闻其谈中央大学、金陵大学旧事,后不相闻。前年台静农先生逝世,曾见仲华有哀挽短文,不意其未久亦归道山。所谓遭际颇似荒芜者,亦家庭之间否?
尊意已转告乔女士,她甚为感谢。她参加《二十世纪中国妇女文学史》之撰写,其书已出版,她说将与补寄《中国女性的文学世界》一同寄呈请教。
专此布复,顺颂
吟祺。
弟 管上
1995.8.23
二十三
千帆兄:
前函想已登览。
顷得赵丽雅女士函,附楷书立幅,嘱转呈,兹将立幅及原函邮奉,乞鉴收。原只知其常用笔名扬之水,今知其又有宋远一名。函中所云读涉江词感想,似有可取,尊意何如?如复函,请径寄《读书》编辑部为荷。
专上,顺颂
吟祉!
弟 管上
1995.11.12
二十四
千帆兄:
前上一笺,其中曾……
以上昨日所书,因事中辍,下午遂奉十一月六日手教。原以前笺未得复,虑秋冬之交,寒温不定,未知尊体何似,故拟函询。得来示,附尊照及近诗,神定气足,雅咏高怀,可喜可慰。汉俳之体,林林为之甚力,虽与日本俳句实无甚关涉,然作为汉诗新体之一,介乎五七绝句之间,亦有五七绝所不能代替者。至于尊作八首,则可以“树老得秋多”一句概之,固非“诗律粗”也。
昨晚即以电话询问林锴、赵丽雅二君,俱云惠赠之书,刚刚收到,当有信奉谢。印刷品挂号邮寄,有时甚慢,此则颇快。(赠吴彬者,亦已收到。)林兄诗画皆工。赵虽不作诗,亦是解人。
肇仓兄电话中,盛赞春晓文字,极庆吾兄夫妇之有后,窃亦有同感。专此布复,顺颂
吟祺。
弟 管上
1995.11.10
侯井天兄函告,有人去湖北京山,见有绀弩大道,绀弩中学。又,日本有博士生,在南开大学中文系进修,专门研究王西彦小说。存没故人,皆不寂寞,并以奉告。
二十五
千帆兄:
十一月十六日示悉。对赵女士书法及论涉江词识见的评价,已转告她。
周建强女士的《聂绀弩传》(四川人民出版社出版),兄曾见过否?原是绀翁口述自传,拟题为《庸人自述》,录音交周整理,绀翁见初稿而不满,亦无力审阅修改,乃授予周,以其名义发表。限于记录者的水平,其书颇草草,事迹且多漏略,更无论识见矣。周婆长在政事,不在文章,她即使尚存,亦难胜作传之任也。
西彦兄前数年函告,其故乡义乌建公园,内有望道亭、雪峰亭、春晗亭、西彦亭四亭,他要我代撰西彦亭联,惜我素不长于此,未能应命,良用歉然。晓明已成中年学者中翘楚,发起呼唤人文精神,影响甚大,西彦有此佳儿,可喜之至。
春晓又是第三代,已颖秀若此,不意其竟能作武侠小说,学过武术么?似极少有,她说她爱好中国古典戏曲,或与武侠小说相通乎。专此布复,顺颂
文祺。
弟 方管上
1995.11.19
前作小文,与季羡林先生商榷,附呈教正。又近见金克木先生一文,兄或未见,一并剪呈。
二十六
千帆兄:
前(附剪报两件)计达。兹有所请:
先祖《凌寒吟稿》,将由黄山书社出版。弟要求版式设计参照《沈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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