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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风柔笛悠悠 于 2013-1-20 15:34 编辑
在老关岭上
文/光其军
山风从冷寂的岭口进来,“嗖嗖”有声的穿过十几米长的小街,在岭上的一棵树上旋了几下,又径直往山下而去。迎着微冷的风,我走在桐舒交界的老关岭上。
风过后,一切又是静静的,似乎没有一点声响。就看到正午温暖的阳光,静静地伏在从门槛至屋檐再至屋顶密集的小瓦之上,那些斑驳的墙壁、木格子的木窗,稀落的瓦松,被阳光浸着,像是谁的素描画了。踮起脚尖,想看看屋里的情况,不料里面阴暗,看不真切,只在窗户前看到被木格子窗户剪碎的阳光,七零八落的散在阴黑色的地上。紧挨着这些阳光,就是一些黝黑的缸、罐这类的东西,上面虽没盖子,但里面黑咕隆冬,不知装了些什么。而转过来,从灰的有些发白的铺面木板缝里看屋内,仍只是模糊的看到一张桌子几张凳子,桌上零散着一些东西。木门是锁着的,主人却不知去了哪里。
折回来,沿着被磨光了棱角的山石铺成的街,我走到岭口。小街没有一个人,还是静静地。山下,从舒城方面盘旋而上的陡峭小径,布满了荒草,有乱生的灌木和肆意扩张的杂树的枝丫。少了人走了,小径就恢复了原生态,但人历久走过的痕迹,仍然还能辨析出来。有车呼啸着从岭的上侧而过,引起我的注意,原来与小径几十米远的地方,还有一条公路穿岭而过。就明白公路的出现,促使小径回归了自然。也让我想到,这条小径,古往今来有过多少人的肩挑手提,也演绎过多少人间的故事。目睹这条没落的小径,对比今日的时空,就感叹,时光这把柔韧的刀,总是在雕琢着世间的一切事物。
老关岭的小街只不过七八户人家,房屋低矮,屋内陈设老旧。有临街的一两间屋子已经坍塌了,有人在泥土上面种上了蔬菜。这些屋子大都立柱牌坊结构,都被烟熏过,似乎有着厚重的历史。我看应该都在百十年左右,往上可能更远,再远只能想着是些茅草的屋子抑或是些草棚了。这岭是两边来往的必经之地,从屋子的结构,依稀可以看出当年它们可能是茶馆、旅社、饭店和商店,虽然都不大,却仍有繁华的存在。顺着这些存在的影像,那些在旅社休息的商人、在茶馆品茶的山民,在饭店吃饭的客人也就渐渐清晰起来……
与这条小街相对应的是附近立起了不少的楼房,装修的气派,布置的典雅,同老屋的破败有着异乎寻常的格格不入,站在两者之间,环顾左右,仿佛相隔了几个世纪。新与旧如此的紧密相依,让人处在新的时间里,还能把过去了的岁月回想,也是一个现实存在。
岭的周围是群山,一条河在山谷间流淌,河边清静,河水不多,却有淙淙的声音。这声音清晰圆润,仿佛是谁以山为钢琴而弹奏的,亲切并有着某种清馨,应该是自然的那种最原本的味道。而听着的,就是这山,这树和这山的一切了。
最让人惊叹的,是河上方的山谷,还有诺大的一片竹林。那些修长的毛竹,虽说是在冬天,仍然有着绿,只是这绿上像是被镀着一层鹅黄,阳光下有些夺目。它们直向高处铺排开去,像是一群勇猛冲锋的士兵。风过后,其浮动的阵势,大有不攻下山头不收兵的气概。看得有些呆了,就看竹林下方,只见靠河的阴暗处,有一些白雪,散落在在几处荒草上,形状如莲花,一只鸟停在落光了叶的枝头上,正对着它发呆。
有人急匆匆走来,她是从附近楼房里见到了我们在岭上徘徊。她满面热情地打开老屋的铺面门,阳光“哗啦”一下涌进了屋子,里面先前看过的东西,顿时就光亮起来。喝上她泡的茶,听她聊起岭上的人和事,心竟然也渐渐地慢了下来。我听着入迷,不知所以,也被她领着又走到岭口,就看到了她手指的已经被埋在土下的石碑。这碑是个界碑,只露出“中华”两个字,其余都深埋在土里,想来这界碑的历史并不遥远。就问起这碑的由来,她说了这么一个故事:相传过去两县为老关岭的归属争议很大,一天,两县县令各带一班人来此划界,但众说纷纭莫衷一是。有人提议说,两个县令谁背着石碑走到哪,哪就是县界。舒城县令长得魁梧,听了二话不说,背起石碑就走,没走几步,就走不动了。桐城县令长得文弱,可背起石碑一气就走上了老关岭。石碑埋在了岭上,舒城也就没话可说了。老关岭的归属终于定了,两边百姓的心也落了下来,风里来雨里去,两边的交往就更加地密切起来。风竟然又吹起了,吹动了伏在松树上的阳光,它跌下来,落在石碑上,苍黄里就浮动起厚重的色彩。它弥散开来,恍惚里,就浮现出了当年划界的情形……
回到屋内,主人殷勤地说让我们再到新楼坐会,新楼是他在外打工的儿子盖的。儿子没回来,她就同老伴在那看门,儿子回家来,他们仍是要回到老屋,那里有属于他们的气息,他们的大半生都归于了这里。儿子却住不惯老屋,他要成家,要娶媳妇,新屋才是他的梦想和寄托。
阳光在偏移,注意到时,已经爬到屋檐了,我举着手也没够着。风冷冷地依旧在吹,走在有阳光的风里,虽然我不解阳光和风的况味,但我还是察觉了一些自然的东西。就明白了阳光和风岁岁都有,却岁岁都有不同。正是这不同,才演绎着世间的变换。
岁月悠悠,谁都握不住它的手。人走来走去,不过都是过客。老关岭从岁月里走来,它目睹过不少人的走过,也在等着更多的人到来,看起来还很漫长,但对于岁月,仍然是个过客。只是它比我,更能悠久地穿风尘走日月,一直地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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