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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桐城文] 夜月禅心共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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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6-11-22 16:56:1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夜月禅心共寂寥
——桐城晚明居士吴观我
李国春
   
近日读清代长洲人彭绍升《居士传》,书中收集了从东汉至乾隆年间在家奉佛的男性居士三百一十二人的事迹。为写《居士传》,彭氏耗七年时间,广搜历代佛教典籍,又征引史传及诸家文集、诸经序录、百家杂说等,详说各人学道经历。明末桐城吴应宾、用先叔侄名列其中。
吴应宾,字尚之,一字客卿,号观我。布政吴一介第四子,方以智外祖父。吴一介是万历建桐城砖城的首倡者之一,数子皆贤,应宾更为卓荦,《桐城耆旧传》渲染他“母孙氏梦飞星入口而生” 所以先生“少有圣童之目,摛辞英妙。” 万历十四年,先生二十二岁登进士,官翰林编修。因目疾告归故里。
观我先生“其学则通儒释。” 儒学是古代一般读书人应修的课程,学有所成,终身为儒士。而像先生,则能“贯天人,宗一以为归”,除了熟读儒家经典外,还深究佛典。一生著有《古本大学释论》五卷、《中庸释论》十二卷、《性善解》一卷、《悟真篇》、《方外游》、《釆真稿》、《学易斋集》等。
明代政治暴虐,晚明更甚。一方面,士人深受暴政的残害,如“厂卫”、“廷杖”、“诏狱”等。如钱谦益所说:劫末之后,怨对相寻,拈草树为刀兵,指骨肉为仇敌。社会普遍弥漫着杀气,刀途血道,充满着毁灭人性的怨毒和仇恨。钱氏在他的《施愚山诗集序》中写道:“兵兴以来,海内之诗弥盛,要皆角声多,宫声寡;阴律多,阳律寡;噍杀恚怒之音多,顺成啤缓之音寡。繁声入破,君子有余忧焉。” 所谓“角”声多,缘出于《礼记·乐记》“角乱则忧”; 所谓“噍杀恚怒之音多”,《礼记·乐记》中说:“是故其哀心感者,其声噍以杀”,外境痛苦,则其心哀,诗文必有蹴急而速杀之声。桐城方以智的诗中就常有“弥天皆血”“古今皆血”的字眼。史载,暴力到明亡前发展到了极致。
另一方面,正如赵园在他的《士风与士论》中所说,晚明的暴虐反而鼓励了明清之际的士人对于理想政治、理想人格的向往,使他们朝着“守正”“坦夷”“雅量冲怀”“熙熙和易”的生命智慧去实践。这正是观我先生及其当时的许多儒士转而向禅、儒释道兼修的原因。
明末思想界中,普遍存在三教同源的思想,佛门的高僧多兼通外学,如明末四大师都与儒学有着密切的关系:“莲池袾宏原是个儒生,憨山德清年少时习举子业,蕅益智旭也有援佛入儒的著作,紫柏真可也主张三教同源,在他的文集《长松如退》序言中就自称出入于儒释道之间。” 有趣的是,观我先生的从子吴用先,就从紫柏老人游。用先,字体中,一字本如,号余庵,万历二十年进士,官累至蓟辽总督。用先与“董其昌同参紫柏老人,博观大乘经复径山化城寺”,真可大德曾感叹法道陵迟,纲宗堕地,发宏愿要雕刻万册大藏经以便流通,宏业尚未竟,由其法嗣完成,即传世《径山藏》。《居士传》说,吴用先“贮藏经板为流通计”,当指此事。
观我叔侄皆受紫柏真可大师的影响。真可主张儒、道、佛一致,不执守佛教的一宗一派,融会性、相、宗义,贯通宗、教,吴应宾正是深得此中奥衍。《居士传》载先生曾“受云栖戒,为优婆塞,敬信尤笃。” 云栖,即杭州云栖寺,莲池袾宏道场。观我先生与晚明数位高僧皆有深厚交往,可见他受紫柏真可等晚明四大高僧的影响,将儒释两家思想冶于一炉,他将儒家与释家两关于天道人性的要旨归于一点,著《宗一圣论》二卷。论宗一之旨说:什么是宗呢?可为圣者方为宗,儒与释的“无我”精神,道家的“无身”思想,《尚书》的“惟一”之圣训都是做人处世的宏旨。不明白这一点的读书人,只知圣人所说的一个方面,明白人,也大概只各知一个方面,不知儒释道各家根本的智慧都归于一点,即:无我。
作为官宦的吴观我先生,清直有声。《桐城耆旧传》说他“通籍四十余年,布政所遗无毫发增也。”方大任《荐同里三贤疏》称他“妙年登第,擢为史官,以目疾绝意仕进。其操履芳洁,制行端严,孝友笃于家庭,信义孚于乡党,足以正人心、砭习俗。” 作为读书人的吴应宾,少年即有禀异,至老因患目疾,每日依靠家人诵读生平未读之书,能立即辨別文中讹脱,可见其学问博洽,岂非天授英睿?作为文士的吴观我,先生一生写了大量诗文,其为文数万言,藏于胸臆间,失明后口授让弟子抄录。“为古文辞,取檀弓、左氏、漆园及两汉魏晋而熔铸之。”为云栖祩宏、憨山德清、无异元来等高僧作碑铭或塔铭。杭州云栖寺碑志多出观我先生之手。
观我先生工诗,生平所为诗,集为《方外游》《南余草》,潘江《龙眠风雅》收录了一百二十五首。诗中多有佛、老气味。如:“火宅总消居士室,化城重御法王轮”、“本为祇园呵住相,偶将姑射发初因”、“今是昨非涤玄览,杏坛莲社等空身”有儒释道诸圣宗一之旨意;“只疑云雾窟,长护太玄经”, 有身外乾坤之象;“人间元出世,何处不瀛洲”,“偶尓遗浪迹,长伴紫烟尘”,“秪应飞锡去,早晚向蓬瀛”, 有烟霞之气。《礼太素宫》云:“赤城丹嶂与云齐,罗立群真翠不迷。”“圣代即今崇汉畤,小臣应得碧山栖” 有山林之志。其《望九华山》诗写道:
“万仞青冥混紫霄,卜居应得傍渔樵。空中幻出仙人掌,天上潜藏织女桥。鹫岭乱翻苍玉碎,龙宫深驻白云遥。化城已自非尘劫,夜月禅心共寂寥。”
诗咏庄严佛国,却有隐逸之情怀,渔父之悠游。他目暏晚明暴政,感身在“江湖”,充满格杀和功利争斗,仕途犹在一叶舟中,波涛汹涌,危机四伏,无法远离风波,就得在江湖的风波里成就性灵的悠游,“卜居应得傍渔樵”,由此混迹尘寰,出没风波,立定精神,透脱悟道而无垢无净。大藏者不藏,才真正体会到生命的智慧。正如他在《送李给谏》中咏道:“醉后白云聊共语,闲来黄鹤傍人飞。”
马其昶先生在他的《桐城耆旧传》中赞道:我读吴观我先生的《宗一圣论》,由先圣而想到他的“无我”的美德,因为有了这一美德而受到世人的尊敬。观我先生崇儒、尊佛,其性命之旨归又多缘于庄子,因为他的《宗一圣论》虽阐扬宗旨,但写得浩汗无涯,颇得庄子风神。可见他拔乱于纷扰的世象,广物而忘我,自得生命的真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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