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平方英寸的寂静》（一）

吴砺

                                       《一平方英寸的寂静》（一）

    翻阅《一平方英寸的寂静》／（美）汉普顿( Hempton，G.)，（美）葛洛斯曼(Grossmann，J.)著；陈雅云译，一一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2014.12重印）

    看到这本书封底上有作者书中一段摘录：

   “寂静其实是一种声音，也是许多、许多种声音。我听过的寂静，就多得无法计数。草原狼对着夜空长嚎的月光之歌，是一种寂静；而它们伴侣的回应，也是一种寂静。寂静是落雪的低语，等雪融后又会化成令人惊讶的雷鬼节奏，琤琤琮琮地让人想闻声起舞。寂静是传授花粉的昆虫拍扑翅膀时带起的柔和曲调，当它们为了躲避一时微风小心翼翼在松枝间穿梭时，虫鸣与松林的叹息交织成一片，可以整天都在你耳边回响。寂静也是一群飞掠而过的栗背山雀和红胸�槪�啁啁啾瞅、拍拍扑扑的声音，惹得人好奇不已。”

多精彩的富有诗意和哲理的文字，这对应了中国古诗中“蝉噪林愈静，鸟鸣山更幽”的意境……中国古人写山林的幽静，不是以静写静，而是以动写静。知了的鸣叫，山鸟的啼鸣，使诗人更感到山林的幽静。钱钟书先生说：“寂静之幽深者，每以得声音衬托而愈觉其深” ……

“春山无伴独相求，伐木丁丁山更幽”，杜甫亦写出了一种寂静……

    我不知作者是否读过这首中国古诗的译文，他是从中国古诗词的意境中产生了灵感，还是自己真正的感悟……与中国古人所述“幽静”可以用声音衬托不同的是，本书作者直接说“寂静其实是一种声音”，一种自然环境的声音……是啊，深山中溪流奔腾的声音会使人感到一种寂静……

我要说的是：寂静是人类心灵对大自然环境一种强烈的诗意的感受，一种特定的自然环境声音反衬出人类心灵中宁静与和谐的片刻，寂静当然可以是万籁俱静的静；寂静也是人类的一种心境，是人类心灵与大自然环境的互动与共鸣……

作者在序中四页文字，无疑是全书写得最出色的部分，其中包括我上面说的封底上摘录的那一小段，它如帕格尼尼小提琴协奏曲中炫技的段落。这里有思想的火花，有对寂静深邃的理解。

或许我们愿意走进山林荒野，就是为沉浸在大自然无人打扰的环境中，重新发现沉沦在世事之中被遗忘的自我和自身的存在……

    这本书每章开头引用的名人关于“寂静”相关的论述并极为精彩，这会加深和丰富了我们对“寂静”全面的理解。平时我们自己很难收集得这样全面……

这本译文封面第二页有作者简介：

“戈登‧汉普顿，声音生态学家，艾美奖获奖录音师。作品获林白基金会、美国国家艺术基金会，以及劳力土‘雄才伟略大奖’肯定。《时人》杂志、公共电视网一部全国性电视纪录片，以及汉普顿的新声音纪录系列‘环境声音画像’，曾特别报道他的声音画像。其公视纪录片《消失的黎明大合唱》为他赢得艾美奖‘杰出个人成就奖’。目前居住在华盛顿州安吉利斯港。”

这是第一作者的简历。这本书有两个作者，显然后者是文学作品修改者，前者才是真正写书人。

声音生态学家、录音师撰写一本关于“寂静”的书，显然是专门从事文学写作的人可以侧耳倾听的另一种人类的声音……

    作者除了序文中所呈现的文学才华，在四百多页正文中为我们带来了很多新的概念，尤其他使我第一次意识到“大自然的寂静”是我们现代社会消失得最快和最彻底的资源……

    这是以小说类似表达方式记实的作者的故事，并随作者的走动行程听他推销他的观念，获得关于他对美国和世界中己经失去寂静的认识……这也使这本书有些啰嗦，甚至是喋喋不休的男人生活的实录，但还不致让你燥烦……作者是有强烈的职业的强迫症，走到任何地方都告诉你，这地方这时刻噪声是多少分贝……

    这本书几行字中差不多就会出现这里多少分贝字样，真的让人有些受不了，这就像一长幅画作上，每隔几寸就被作者用烟头烫了一个小孔……这可以理解，正是有作者这样的疯狂的痴迷，他才能写出这样的大部头的关于寂静的作品，而你我写不出来……

    这本书真正的让我意识到是整个地球正失去了“寂静”，即使无人到达地区上空，也正被人类商用飞机不时的轰鸣声打破了……

    人类这一百年发明的汽车飞机和各种各样机械设备产生的噪声已经充分而全面地污染了整个地球……

本书作者曾有一度耳朵失聪，恢复听力之后才完全疯迷于在美国各地录音，推销自己的保护“寂静”的理念，真正变成了现代社会的一个“堂吉诃德”……投入了对完全不可能取胜的事业的艰苦努力……

只有美国社会才会出现这样吃得太饱，关心起整个人类福址的“闲人”……这个作者无疑也是我们现代人类中的一个先知之一……

作者描写的是一个完全绝望的世界，一个无处不是人类机器噪声的世界，尤其是天上的飞机产生噪声范围最大……

    我不由想，这给现代技术带来的人类最快速移动的交通工具----飞机，如大街上有成群的流浪狗，到处随意在天空中大小便，没有任何束缚……

     人类为更高效地杀人，不惜花重金打造各种隐身飞机、隐身潜艇、隐身军舰；什么时间才开始花大钱研究消声的汽车、消声的风扇、消声的发动机，尤其消声的飞机……

    我在最近的文章中数次提到在城市道路两侧种植高密度枝叶的植物墙来减少人行道上噪声污染构想，因为这城市中的噪声让我十分讨厌……

    上帝每带给我们人类一样新的便利，必然从我们人类这里拿走什么作补偿……现代社会化学燃料推动的机器拿走了我们的寂静……

    我也要为世界提出自己的新概念：现代的网络媒体正带来了另一种巨大的噪声污染，我命名为“网络噪声”或“心灵噪声”——它在人类心灵中产生更为巨大的噪声污染，它是巨大的成瘾的人类心灵毒品，使我们人类的心灵正失去最后的“寂静”的噪声——使我们人类心灵失去独立的和单独面对自己以及与自己相处的时间……

过去一百多年以前的人类绝大部分时间是被无穷的“寂静”所包围，如今己被推不开的所谓现代化噪声污染所包围……

本书所述的噪声是属于现代化机械设备产生的噪声，人类被迫接受；而我提出的“网络噪声”却是很大程度上是人类害怕孤独的天生的弱点所引发的，我们是“网络噪声”的受害者，也是制造者之一……

美国的“推特总统”特朗普先生曾经是脱口秀主持人，现今无疑是世界上我所说的“网络噪声”中的一个大噪声源，以制造重磅“网络噪声”吸人眼球乐此不疲……

我们人类现在已经大多数人却不自觉的被“网络噪声”吸引，沉溺其中不能自拔，只要你看到众人手捧手机行走在路上就一目了然……前不久，我在大马路上看到一位年青的女土，她一手拿着手机专心看，一手抓着高速行速着电动自行车车把……只有毒瘾上来的人才这样舍身忘我啊……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人类会制定法律——限定每一个人一天接触网络的最多时间……

附《一平方英寸的寂静》摘录：

““人类终有一天必须极力对抗噪音，如同对抗霍乱与瘟疫一样。”这是诺贝尔奖得主暨细菌学家罗伯特·柯赫在一九Ｏ五年提出的警语。历经一个世纪后，这一天已经比先前近得多。今日，宁静就像濒临绝灭的物种。城市、近郊、乡村，甚至最偏远、辽阔的国家公园，都避免不?，人类噪音的入侵，而在洲际之间往返的喷射机，也使得北极无法幸免。此外，对抗噪音与维护寂静不同。典型的反噪音策略，像是耳塞、噪音消除式耳机，甚至噪音削减法，都不是真正的解决方法，因为它们无法帮助我们重建与大地的感情，无法帮助我们聆听大地的声音，而大地却是不断在说话的。

人类的历史已经走到一个重要的时刻：如果我们要解决全球的环境危机，就必须永远改变现今的生活方式。我们比以往更需要爱护大地，而寂静正是我们与大地交流的重要管道。

不受打扰、宁静地倾听大自然的声音，尽情诠释它们的意义，是我们与生俱有的权利。早在人类的噪音存在以前，这世界只有大自然的声音。尽管这些声音远远超越人类语音的范围，就连抱负最远大的音乐演奏也无法比拟，但我们的耳朵仍早已完美地演化出聆听这些声音的能力，像是瞬间吹拂而过的微风暗示着天气即将发生变化。春天的第一声鸟啭预告着大地即将再度转绿、蓬勃繁衍，迫近的暴风雨承诺会驱走干旱，变换的潮汐提醒我们天体的运行。这些体验都能帮助我们找回与大地的情感，了解我们过去的演化。

《一平方英寸的寂静》不仅仅是一本书而已，它也是奥林匹克国家公园霍河雨林里实际的方寸之地，而且大概是美国最宁静的地方。但是现在它也濒临消失，只受到一项政策保护，然而这项政策既没有受到美国国家公园管理局的推行，也缺乏足够的法律支持。因此我希望本书能够在那些愿意认真倾听的人们心中，静静地引发省悟。

维护大自然的寂静就跟保育物种、恢复栖息地、清除有毒废弃物、减少二氧化碳等等一样，不仅必要，而且不可或缺，以上这些只是举例说明，我们在二十一世纪初遇到的迫切挑战，远远不仅这些。幸好拯救宁静要比解决其他问题容易得多，只要能立下一条法律，将最原始的国家公园划为禁飞区，就足以立即促成明显的改善。

寂静并不是指某样事物不存在，而是指万物都存在的情况。它深刻地存在于霍河雨林里，我称之为“一平方英寸的寂静”的地方。它就像时间一样，不受干扰地存在着。我们只要敞开胸怀，就能感受得到。寂静滋养我们的本质，人类的本质，让我们明白自己是谁。等我们的心灵变得更乐于接纳事物，耳朵变得更加敏锐后，我们不只会更善于聆听大自然的声音，也更容易倾听彼此的心声。寂静就像炭火的余烬般能够传播。我们找得到它，而它也找得到我们。寂静有可能失去，却也能够复得。尽管大多数人以为寂静是可以想象出来的，其实不然。要体验寂静使心灵富足的奇迹，一定要先听得到它。

寂静其实是一种声音，也是许多、许多种声音。我听过的寂静，就多得无法计数。草原狼对着夜空长嚎的月光之歌，是一种寂静；而它们伴侣的回应，也是一种寂静。寂静是落雪的低语，等雪融后又会化成令人惊讶的雷鬼节奏，琤琤纵玖地让人想闻声起舞。寂静是传授花粉的昆虫拍扑翅膀时带起的柔和曲调，当它们为了躲避一时微风小心翼翼在松枝间穿梭时，虫鸣与松林的叹息交织成一片，可以整天都在你耳边回响。寂静也是一群飞掠而过的栗背山雀和红胸�槪�啁啁啾瞅、拍拍扑扑的声音，惹得人好奇不已。

你最近听过雨声吗？美国西北部的大雨林，无疑是聆听雨声的好地方。我在“一平方英寸的寂静”聆听过雨林的声音。其实雨季的第一种声音并不是湿淋淋的雨声，而是无数种子自耸立的树上掉落的声音，很快跟随而下的是轻柔飞舞的枫叶，它们就这么静静地飘下，宛如冬日等强烈暴风雨的前锋抵达后，就可听到震撼人心的演奏，这时每一种树都会在风雨交加的乐声中，加入自己的声音。在这里，即使是最大的雨滴也可能没有机会撞击地面，因为高悬在头顶三百英尺处的厚密枝叶与树干，会吸收掉许多水分……一直要到这些高空海绵变得饱和之后，水滴才会再度形成与掉落……撞击较低的枝丫，再如瀑布般坠落在会吸收声音的厚密树苔上…接着轻轻掉至附生性的蕨类上……然后扑通一声无力地滑进越橘类的灌木丛里…再重重打在坚硬结实的白珠叶上……最后无声地压弯山酢浆草如苜蓿般的细致叶片，滴落地面。无论日夜，在雨停后，这场雨滴芭蕾总会再持续一小时以上。

柯赫发展出能辨识病因的科学方法，回想起他的那句警语，我相信寂静未受遏阻地消失，就像煤矿坑里用于侦察瓦斯的预警金丝雀般，是一个全球性的警讯。如果我们不能坚决抵抗噪音，对大自然的寂静不断消失的情形置若罔闻，在面对更复杂的环境危机时，又怎么可能处理得好呢？

                               戈登·汉普顿

                         华盛顿州乔伊斯镇于大雪纷飞之日 ”

                                                      P’4

                                                           

吴砺

2018．3．19

长春照相馆

拜读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