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宗教》(一)
翻阅《人的宗教》/(美)史密斯( Smith,H.)著;刘安云译.——海口:海南出版社,2001.10书名原文:The World’s Religions
我是一个没有宗教信仰的人,更是一个浮燥的没有耐心读关于宗教类书籍的人。我对优美的文字作品和故事性强的作品有一定接受度,我差不多也只愿看这类的书籍。
我对哲学类或宗教信仰类的书籍,从来一看就头晕。那些玄而又玄的抽象概念,在书中绕来绕去,使我觉得像是走进了打乱了的巨大的粗绳索仓库中的小甲壳虫,既无方向感,又看不到色彩搭配,全是灰色的,一下子掉进永远都理不出头绪的迷朦之中……或者说像一只小蚂蚁走进堆积成山的干稻草垛中,永远不能指望它有头脑清醒看清道路的时候……
现在我终于第一次将一本宗教普及版的书籍通读了一遍。这次我像一头笨猪,硬是把一块农村老屋子上的雕刻有精美画面土坯砖,用蛮力一口一口地咬碎了,像吃饼干一样吞进了肚子里……不过,吃完后,世界仍还是那个老的世界,这头猪并没有从这七大宗教的古老智慧中得到什么启示,依然还是同一头无灵性和宗教感觉的笨猪……
我不由感叹,自己真是一点宗教悟觉和灵性都没有的俗人啊。我仅仅是感觉到了这本书语言文字的非常优美,或许可以称得上想象力和联想力丰富的优秀的散文集。尽管我无法判断其对作者认为的世界七大宗教理解是否精准,因为我是没有被浸入过任何宗教信仰和情感的真正的圈外的人,但对作者文字表达能力是有较强的敏感度的。
只能说我这头笨猪,这次啃土坯,嚼出了土坯中泥土的芳香,而这土坯却是大师级别的“徽州砖雕”……
从一个外行角度来看,我觉得作者第七章写犹太教的论述最为感人和出色;其最后一章“最后的考察”写得也很感人。我还对作者描述印度教中引用的比喻印象深刻,甚至产生要找一两本印度教的经典诗歌看一遍的冲动……
中译者是这样介绍作者的: “休斯顿·史密斯(Huston Smith),出生于一个来华传教的传教士家庭。曾在美国芝加哥大学求学,先后到华盛顿大学、麻省理工学院任教。被公认为宗教史权威,也是比较宗教哲学的领袖人物。1958年出版的《人的宗教》总销量超过200万册。”
“本书介绍了世界七大宗教传统,包括印度教、佛教、儒家、道家、伊斯兰教、犹太教、基督教以及各种原初宗教。”
我发现书中佛陀教导每一个人都要通过自己的个人问题和困境来朝悟道前进,这同西方路德宗教改革,有惊人类似的理念啊。
对于电视中出现的教堂等宗教场所中的大量信众,作为非宗教信徒的我来说,这样场面引起的感情十分复杂:第一感觉是怜悯,怜悯这些信徒,他们为我这样非信徒认为根本不存在的上帝和神所迷惑;第二是不解与困惑,觉得人类这么聪明的动物,这么有灵性的生物,那么多的聪明人,怎么会仍被古人遗留下来的思维习惯所笼罩;第三,理性上,我知道宗教是人类很有的工具,大家可以抱团取暖……
我对宗教问题印象最深的是,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大学时期,一次中科院宗教研究所所长到学校作的一次讲座,他说,第二次世界大战刚结束不久,他去了苏联,看到教堂中挤满了人,他当时感受极为强烈。他给我们的推论是,只要人类还存在一天,人类宗教信仰就不会消失,因为人类的苦难不会消失。
前不久我看到的一篇介绍西方国家宗教活动现状的中译本的文章上说:最新的统计数据是,欧洲现在只有10%的老百姓去教堂,美国有40%的老百姓上教堂。作者解释是,二十世纪二次世界大战,使欧洲百姓受尽了苦难,使很多百姓不相信宗教了,而美国人民在本土上并无战争,生活相对幸福得多,反而信众多。
这可以看出,对于苦难,民众对宗教的亦有两种相反的态度和行为:信仰破灭或更加依赖宗教信仰。
我觉得对普通人来说,自己信不信宗教,这完全不是自己决定的事情:若你的家庭和周围环境是某一个宗教的信仰环境,你成为宗教信徒的概率就是很高;若你的家庭和周围根本没有宗教信仰环境,你成为教徒的概率就很小。这个宗教信仰,对从小就不信教的人,他长大以后在无外界逼迫下,再成为信徒,难;反过来说,亦同样,对已经成为信众的人,让他们走出宗教信仰,亦很难。这比让吸毒人戒毒难度还大得多。
这本书,对我这样非信徒的人,是一本很好的教材,使我第一次对世界七大宗教信仰有一个框架性的了解。只是对我这样的非信众而言,那是七个宗教粗略的解剖图,但我感受不到他们活的感觉……尤其信徒们沉浸在宗教的心醉神迷的精神状态……
我觉得自己,看信教的人,像一个刚离婚的对婚姻绝望的人看到初恋的青年人谈恋爱时感觉,觉得他们是在上当受骗了,同时我也知道这种受骗使他们感到的幸福也是真实的;恋爱是人类生理需要和本能驱动的;这宗教需要。一定也是人类内在的力量驱动的,或许因为人类有了自我认知能力,和感受到了自己会死亡会消失的巨大恐惧……我深信那些信教的人是更怜悯我这样不信教的人,会把我看成人世间孤魂野鬼……
马克思说的没错,宗教是精神鸦片。宗教的确有致幻的作用啊,将不存在的神当作确有其事啊……
对作者将中国儒教列为宗教信仰,这个说法很是另类。
吴砺
2018.8.1
附《人的宗教》摘录:
“这是多么奇特的情谊啊!在各地区的神的追寻者,以自己独到的方式向一切生命之神大声地呼唤。从上天那里听起来会像什么呢?像是疯人院,或者是不同旋律融合在奇异而不可思议的和谐中?是由一种信仰在主唱,抑或由各分部来重唱和轮唱,再一起汇成和声?
我们无从知道。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全神贯注,细心轮流聆听每一种向神说话的声音。
这种聆听说明了本书的目的。人们可能怀疑这个目的太广泛了。我们打算思考的宗教环绕着全世界。它们的历史回溯到几千苹之前,它们在今日更是激发着前所未有的众多人们。有没有可能在一本书之内认真严肃地去聆听它们呢?
回答是肯定的,因为我们将去聆听明确界定的主题。这些主题必须先列出,否则从这本书页中显露出来的景象就会变形。P004
理性主义的一个幻觉就是认为宗教的普遍原则远比那滋养它们的典范和仪式来得重要;作出这样的确认,就好像是一口咬定一棵树的枝叶要远比他们由之生长出来的树根重要一样。但是就本书而言,之所以肯定原则比脉络重要,惟一的原因只不过是因为作者毕生之力就是研究它们的缘故。P006
说完了我的关切之所在二一世界宗教的最佳面目——我要指出我认为宗教最好的是什么,不过我要先从不好的说起。林肯·史提芬斯有一个寓言,说一个人爬上一座山顶,踮起脚尖,想抓住真理。撒旦怀疑这个傲慢无礼的人会搞什么花样,就叫一个小鬼去跟踪他;小鬼大惊失色地回来报告那个人的成功——他抓住了真理,但是撒旦毫不慌张。“不必担心,”他打着哈欠说,“我会引诱他把真理制度化。”
这个故事有助于把宗教里最好的部分从模糊的东西里面分离出来。这本书打算提出的论点是:世界各宗教在神学和形而上学中所揭示的真理,乃是受到启发的。至于机构组织——特别是指宗教机构——却是另外一回事了。由于机构是由本身内在有缺陷的人组成的,也因之就是由善与恶所组成。当恶行——譬如对自己小圈子的忠诚与对圈外的忠诚之间的对抗——众多时,结果将使人感到可怖,以致(像有意嘲讽者一样)说:宗教所犯的最大的错误就是跟人搅在一起了。事实上这是不对的,因为避开了人,其结果就是在历史上不能留下任何印记。如果让它选择——一边是保持距离、不着形迹的睿见,另一边是把这些睿见制度化以便在历史中建立牵引力——那么,宗教选择了较明智的道路。P007
四、最后,本书不是要由评价观点来作比较宗教的讨论。比较总是会变得可厌的,而比较宗教是最令人讨厌的一种。因此这里没有一种宗教优于或劣于他种宗教的假定。汤因比就会作过这样的观察:“当今没有一个活着的人有足够的知识,使他可以有信心说一种宗教比其他所有的宗教优越。”我已经竭尽所能追随最令入印象深刻的信徒本身之所见,来使每一种信仰中最好的部分透显出来。读者诸君如有意想要作比较也可悉听尊便。P008
我们生活在奇妙的世纪中。我暂且不谈那些置我们于毁灭和成就边缘的了不起的科学发现,而来谈人与人之间的新处境。全球各地都变成了我们的邻居,中国就在街对面,中东在我们的后门。年轻人背着背包到处都是,那些留在家中的人则可以接触到无数的书籍、纪实影片以及海外来客。我们听说东方和西方在相会,不过那却是一个保守的说法。它们门被掷向对方,以原子的力量、喷气机的速度,永不休止的心灵等不及想要了解他人的方式。当历史学家们回头来看我们的世纪,他们最记得的,可能不是什么太空旅行或原子能的释放,而是在这个时期,世界上的各种人首先把对方认真当回事了。
我们突然间从城镇和国家,弹射到一个世界舞台上,这种新形势要求我们大家做的改变是惊人的。2500 年前只有一个像第欧根尼那样特异的人才能喊得出,“我不是雅典人或希腊人,而是一个世界公民”。今天我们大家都必须自己挣扎着去说出这些话来。今天我们已经来到历史的转折点上,任何人如果只是日本人或美国人,只是东方人或西洋人,就只能算是半个人。那另一半跳着整个人类脉搏的还有待诞生呢!
从尼采那里借一个比喻来说,我们是被召唤来做宇宙舞者,不会沉重地停在一个定点上,而是轻盈地从一个位置转身跳跃到另一个位置。作为一个世界公民,宇宙舞者将是自己文化真正的孩子,而又与整体密切关联。舞者在家庭和社群里的根是深厚的,但是在其深处将会探触到人性共通的水源。譬如,难道舞者不也是人吗?设若她能看到是什么令别人感兴趣的,难道她就没有可能自己对之感兴趣吗?这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前景。分化程度降低之后,会出现互相借用的情况,这样有时会产生变种,但多数时候则是充实了品种而保持住了它们的活力。P010
我当然是用隐喻的方式来谈见识和看法的,不过以视域来类比却完全适合。没有我们的双眼——双目视觉——就觉察不到三维空间。拥有两只眼睛的回报是实际的:它使我们不会撞到椅子,得以判断迎面而来的车子的速度。但是最终的回报是对世界本身深化的观点——在我们面前展开的全景,从我们脚下伸展开来的风光。正如柏拉图称之为“灵魂的眼睛”是一样的。“只知道英国的人,他们对英国又能知道什么呢?”p010
活的宗教以生命所能提供的最重大的选择,来加于个人身上。它感召灵魂去参与最高的探险,去跨越人类精神的丛林、山巅和沙漠。这项感召是要面对真实,主宰自己。那些敢于聆听和追随那秘密感召的人,很快就会明白这孤独旅程中的危险和困难了。
磨得锐利的刀刃,难以越过,
这是一条艰难的道路——诗人们宣称!‘’‘
霍姆斯( Holmes)法官喜欢说,科学是对次要的需要作出主要的贡献,又进一步说,宗教的成就不论多小,却至少是针对最重要的事物。于是,在宗教领域中,当一个孤单的精神成功地突破,有了重要的成果,它就变得远不只是成王成后了。它竟成为世界的救世主。它的力量延伸数千年之久,赐福予多少世纪以来纠缠的历史进程。“谁是……这一代人类最伟大的恩人?”汤因比问道,“我会说:孔 子和老子,佛陀, 以色列和犹太的先知们,琐罗亚斯德( Zoroaster),耶稣,穆罕默德和苏格拉底。”,,‘
他的回答不该使人惊讶,因为真正的宗教是最畅通的管道,让宇宙生生不息的能量通过它得以进人人的生命。那么还有什么东西能比它更能激发生命中最深的创造核心呢?通过宗教的神话和仪式,它提供了多种象征把历史往前推进,直到最后力量用尽而生命重新等候新的救赎。这种周而复始的模式使得像萧伯纳这样的幽默者也下结论说,宗教是世界上惟一真正的动力(怀特海另外加上科学,而成了两个动力)。在接下来的诸章中作为有推动力的宗教将是我们的对象。P012
一位大解剖学家在他结束医学院新生第一堂课时说的话。也同样可以应用到我们自己的工作上。“在这门课程中,”他说,,“我们处理肌肉、骨骼、细胞和肌腱,很多时候它看起来冷血得令人害怕。但是永远不要忘记。它是活的!”p014
如果我们把印度教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它浩瀚的文献、复杂的祭礼、散漫的民俗、丰富的艺术——把它压缩成单一的断定,我们会发觉它说:你要什么就有什么。
这听起来很有指望,但是却把问题又抛回我们手中。因为我们要什么呢?给一个简单的回答容易,给一个好的回答却不容易。印度跟这个问题生活了不知道有多久却还是在等待答案。她说,要四样东西。P019
他们开始时要享乐。这很自然。我们生来就备有苦一乐的反应器。如果我们疏忽了它们,把手放到火炉上或是从二楼的窗户走出去,我们就会死。那么,还有什么比跟随享乐的刺激而把生命交付给它更自然的呢?
总是听说——因为通常都是这样以为的——印度是苦行的、他世的、否定生命的,我们会以为她对享乐主义者采取责备的态度,但并非如此。的确。印度不以享乐作为她最高的善,但这与谴责享乐可是不同的。)1。对那些要享乐的人,印度实际上是说:去追求吧——这样做并没有什么错;它乃是生命四项合法的目标之一。世界充溢着美和满载着感官的享乐。P019
到了此刻,个人兴趣通常转到人生的第二个主要目标:那就是俗世的成功I’1:有财富、名誉和权力这三大方向。这也是值得追求的目标,不应该被斥骂或谴责。而且,它的满足会持久些,因为不像快乐,成功是一种社会成就,并且它本身关涉到别人。因为这个缘故,它所支配的范围和重要性就不只是快乐所能表述的了。P020
印度教的指导原则不是不理会欲望,而是等待欲望离你自去,因为它把欲望道路上的东西视如玩具一般。如果我们问自己,玩具有什么不好的时候,我们的回答必然是:正相反。想到小孩子没有玩具,难免令人觉得悲哀。但是如果大人不能发展出比对洋娃娃和火车更有意义的兴趣的话岂不是更悲哀。同样的道理,个人如果突破这种限制,欣然地享受着成功等感官的快乐,到了步人人生另一阶段,它们就不再有什么吸引力了。
但是人生还有什么更吸引人的东西呢?印度教说有两种。与欲望之路相对比,这两种组成了“弃绝之路”。P022
“生命的目标,”霍姆斯法官曾说,“乃是要从非完美性中尽量能获取多少就获取多少。”印度教则说,它的目的是要完全超越非完美性。P028
我们完整的“存在”被觉识之后是什么样子,要描述它就像对生来就瞎眼的人描述日落一般不可能;这种觉识必须靠自己亲身去体验。不过,那些已经体验过了的人的传记提供了我们线索。这些人比较聪明;他们有更多的力量和快乐。他们似乎是比较自由,这并不是说他们到处打破自然的规律(虽然他们时常被说成具有这种能力),而是说他们似乎不为自然秩序所局限,是安详的,甚至是容光焕发的,是天生的和平制造者,他们的爱向外流注,对任何人都不例外。跟他们接触会令人坚强、净化。P032
按照印度教的说法,基本精神人格类型有四类(荣格的类型学乃是按照印度模式建造的,在某些方面面上有所修改)。有些人基本上是反省性的,另外一些人是情绪性的,另外还有一些人是行动性的,最后的一些则是倾向于实验性的。印度教对以上每一人格类型,开出不同的瑜伽,设计来应用在各个类型的特定力量上。类型并非密封在水泄不通的间格内,因为每一个人都在某一程度上拥有全部四种才能,正如大多数人分到的牌有全部四种花色。不过攻牌先出最强的花色会比较合理罢了。P035
吴砺
2018.8.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