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网

 找回密码
 我要注册

QQ登录

只需一步,快速开始

查看: 1388|回复: 0

[散文] 《在南极,独自一人》(下)

[复制链接]

6144

主题

1497

回帖

1万

积分

荣誉会员

Rank: 8Rank: 8

积分
12341
鲜花(22) 鸡蛋(0)
发表于 2018-9-10 14:12: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南极,独自一人》(下)

四月二十一日

早上最辛苦。一大早就得摸黑开始工作本来就很辛苦,对我来说则是苦上加苦。寒冷和黑暗会逐渐消磨体力,但置身其中的人也许要隔许久才会发觉,心思变得迟钝,神经系统的反应也相对地慢下来。今天早上,我不得不承认寂寞难耐。我虽已竭尽所能,但这寂寞太强烈了,终究无法轻易排遣。我不能耽于孤寂,否则就完了。

在家时,我通常马上就醒过来,而且心神清朗,在这里可不然。我好像迷失在星际太空荒寒广漠中,总得花上好几分钟才能收摄心神。屋内一片漆黑,无影无质,叫人辨不清方位,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些日子,我还是常常自问:这是什么 地方?我在这里做什么?我常竖起耳朵,仿佛想在这无声无息的地方听到什么声响似的。啊,有了。滴答,滴滴答答,滴答,架子上自动记录器和温度计忙碌而又亲切的声音,声声清晰异常,我可以寻声辨位,就好像从暗黑无垠的汪洋中冒出来的水手,可以依循近海的呜铃浮标沿岸而行。

我不想起床,只是躺着静听这些清晰明快的鼓动,在心里把它们编织成一段段对话、韵律,乃至短篇小说。它们具有愉悦、麻醉的效果。稍微一动,干扰了睡袋内绝妙的温度平衡,顿觉一股寒冰之气直往背部和腹部灌。我一想到脚丫子接触地板的光景,立时冒起鸡皮疙瘩。然而,我必须起床去进行早上八点的观察。于是我躺在床上,鼓足了起身的决心。离了睡袋,我摸黑在床头边的架子上摸索,找到处理冰冻金属时保护手指的丝质手套。戴上手套后,我点起床头外的挂灯。灯芯结霜变硬,很不容易点火;火着了又熄,着了又熄,好不容易才在灯

回到屋内,炉火虽未驱走寒意,室內却仍是舒适怡人。我首先点起桌上的蜡烛,照亮室內中央部分,仍然穿着外套,站着登记方才在上头所搜集的资料——我还是觉得很冷,所以不敢坐下。我又冲了一品脱的茶。除了坚硬如石的饼干外,这就是我的早点。

八点三十分,水桶里的冰块稍稍融化,我先到 阳台再取回一团雪块,再把融开的水倒进槽内洗手。现在应该决定晚餐吃什么,开始退冰。我选的是豆汤、海豹肉和炖玉米。我从肉类盒子里取出五英寸看起来黑黝黝不怎么好吃的肉块,吊在炉子上的钩钉退冰;从冷冻柜中拿出罐装玉米,放在炉子后方的架子上。炉子上的五加仑重油箱,每隔三天得加一次油,今天正是加油的时候。我关了火,卸下油箱,往三十五英尺外燃料坑道最远处的油桶而去。墙上插着一根棍子,权充灯挂钉,借着它幽微的灯光,我找到了油桶上的塑料管。我使劲地吸,好不容易才开始流动,在等待油箱加满的当儿,我检查了一下坑顶,看看是否有再度下陷的现象。一切如常。

快九点的时候,我开始冗长的无线电联络准备作业,刚好在早上十点极光观察前完成。上头仍是漫天阴霾,没有异状。我一打开接收器,就听见戴尔在呼叫“KFY”。今天的对话很有意思。在我离开“小美洲”之前,春季大探险的总目标就已设定,但几经详细审视后,发觉计划须做些许变更;墨菲已在与波尔特、朱恩、英尼斯一泰勒、罗森及料学小组磋商后作了修正,我完全同意。

关机前,戴尔和我对时,至于他是以“美国海军天文台”还是以格林威治标准时间为基准,我已经记不太清楚。“我说‘对时’的时候,是指十点五十三分,”戴尔提醒道,“你还有三十五秒钟准备…,二十秒……,十秒……对时。”我发觉三个经纬仪里,第一个快了二分十秒,第二个快了三十一秒,第三个慢了一分二十秒。我把这些数据都登记下来。为了跟“小美洲”的观察同步,我必须知道准确的时间。之后,我仔细地调整三个经纬仪的时间。

无线电联络之后,有一小时的空当可以全力处理逃生坑道。由于肩伤碍事,坑道工事比预定每天挖一英尺落后许多,至今只挖了三分之一,正确地说,只有十三英尺。今晨完工的是在冰墙上挖出架子,以便放置多余的书 籍,接着又挖了几个壁龛放置别的装备。因为我拿出了太多东西,屋 內几乎没有丝毫空间,四下一看,只见到处堆满了衣物、食物、工具、器材,没想到连单人科学观察站也得用上这么多东西,我自己也吓了一大跳。这些东西大部分可以搁在外头,只是我懒得每回找个东西都得进进出出……p081

散步到后半段时,心凝神释,与周遭环境合而为一,是一天中最美好的时刻。人生百虑和万物本质自然流动,如此自然,如此流畅,以致令人有歙然悠游于宇宙洪流中的幻觉,这时候,尽管我的心思大部分还停留在俗世、现实的事物上,还是可以感受到知性飞扬。P084

四月三十日

今日天朗气清,我刚开始散步时月色甚是皎洁,连手表上的秒针也看得真切。满天沐浴着清光,冰盾似也吐出含蕴的温柔冷光。起先是万里无云,满天星斗闪烁着异常的亮光。头顶上耀眼的极光呈大椭圆形,由北至南横亘天际。从我所站立的地方看去,椭圆形的短径由东向西,圆弧的东半段正好在我头顶。光波闪动。圆弧南端外光华熠熠,好像在南极轴上垂着大帘幕,缕缕灿烂光波构成一道道折痕。

雪色银灰(不是一般人认为的白色),明暗不一,最亮的部分宛如一条小径般直通月亮,另有一小束微弱极光向东面进射。,

风从极地轻轻吹来,气温约在零下四十度到五十度之间。南极展现天然美姿时,风也为之静寂无声。

头顶上的极光形状开始变化,形成一条大蛇,往天顶方位缓缓移去。东面的小极光也扩大变亮,而几乎在此同时,高悬极地上的帘幕折纹,也仿佛受到天人拨弄般开始波动起来。

灵蛇飞卷,众星尽消,恍似宇宙间正上演一出悲剧,而代表邪恶力量的灵蛇却焕发着毁灭的美态。

灵蛇顿失。方才还灵蛇飞舞的天空,霎时再现清明,群星齐现,仿佛原本就不曾失色似的。我回头搜寻东面天际,却见小极光已消失无踪,高悬的帘幕似也被突然吹掠冰盾的风吹走。目睹这人世罕见的景象,令我胸怀激荡不已。P088

不过,我可以运用一点想象力,让每回散步“好像”都不一样。有一天,我想象散步小径是波士顿灯塔山水涯边,我跟内人常去散步的空旷草地,眼前便幻化出在岸边和熟人碰面、掬饮波土顿清泉的光景,这散步小径毋需一成不变,它好像橡皮筋一样,可以随心情伸展,譬如在我阅读尤尔的《马可。波罗游记》那几天,我就随时来回变换时间和空间,依那神奇游记把散步小径分成几个阶段,在六天十八英里路的散步中,就从威尼斯悠游到中国,看遍了当年马可·波罗所看到的一切。有时散步小径回溯到太古时代,看见冰河时代的悠悠波动,牵动着昔日属亚热带的南极大陆,也牵动着昔日的北美洲。

我把时序往前推,看见无数个世纪前流冰从北极汹涌而下,所向披靡,无坚不摧;我看见惊涛拍岸,前缘如削,所到之处遮山蔽海,独存山头,把现今纽约到加州沿岸凿成锯齿状,也形成了高耸的滨外沙埂。我看见压力堆出无底海堑和巍峨山脊,也看见磊磊冰块,纷扰四散。在这无数个世纪间,我所看到的无非是森森寒冰,所听到的莫不是萧萧风声,所感觉到的只是死寂。不过,最后我终于看到寒冰不知不觉地消退,冰融海升,阳光普照下复苏的大地,群山刨削一平,众河改道,而在欧亚大陆边缘,我看到了人类以极原始的工具孜孜矻矻为历史奠基。

北半球如斯,有一天,寒冰仍然掌控大地的南极也将如此。我曾告诉自己,不同的是,寒冰退去之前,游艇已从桑迪胡克而下,冰碛荒漠上观光旅馆处处。

神游太虚固然有趣,但诚如我这次经历所验证的,稍一不慎便危机四伏。我心情甚佳,于是决定比平日走得更远些。当时稍有吹雪,罗斯冰盾上十分晦暗,但我不以为意。来回徜徉半个钟头之后,我转身往回走,立在雪地上的竹排却已不见踪迹!我在神游物外之际,不知不觉已超出了竹标的范围,此刻才赫然发觉,不知自己走了多远,也不知自己是朝哪个方向走,要回头已不辨西东。我心存侥幸,以为雪地上可能留有足迹,手电筒四下梭巡,却不见坚硬雪面上留下靴痕。这下非同小可。我按捺住拔腿狂奔的冲动,仔细权衡自己的处境。

这事非解决不可,于是我再次把藏在靴筒内保暖的手电筒抽出来。用底端在雪地上刻个箭头,标示出来的方向。我动身前看了下风向鸡,记得当时吹的是南风。当时风吹左颊,现在还是一样,但这没有太大意义,因为风可能转向,而我则是跟着打转。一想到自己迷路了,我差点魂飞魄散。

为免越走越远,我用靴跟跺碎雪块,在箭头尾端堆个十八英寸高的标志,权充基准点。这可花了好一段时间。我直起身子端详一下天色,但见两颗星星跟我刚才止步的方向呈一直线。这是托天之幸。因为刚才天色还是阴霾,就连现在也只有一两处云破星露。以领航员的术语来说,星星提供了叠标线,基准标志则是始航点。于是,我眼睛看着星星,小心翼翼地向前迈了几步;走了一百步,停下,手电筒四下照射,所见依旧是荒寒冰盾。

我怕失去雪标方位,不敢再走远,于是往回走,同时不住地回头看那两颗星星,保持直线行进,岂料到一百步时却不见雪标。我立时处于恐慌边缘。紧接着,手电筒照到雪标就在我左手边约二十英尺开外。看到这一堆惨白的雪虽然没什么开心的,但起码不致让自己觉得像无头苍蝇般。第二次尝试,我左旋约三十度,结果跟前一次=样,到了一百步仍然毫无所见。

“你迷路了。”我告诉自己。我脸色一白,忽然醒悟,应该加长半径,但如此一来极可能永远找不到回唯一定点的路。但除非我想冻死,否则没有别的选择;不管离小屋一千码还是五百码,都会冻死。因此我决定刮一小堆雪做第二个标志后,再循同一方向往前走三十步。到了第二十九步时,蓦地瞥见约三十英尺外就有一排竹竿,喜出望外之情,比起海难水手瞥见远处有船过来犹有过之。P096

我未曾见过如此生气蓬勃的极光。虽然已经由通风口惊鸿一瞥,除了固定的观察之外,还多次上屋去观雪,但整天天色阴霾,到了傍晚却像是专为极光而收起漫天乌云一般。起先只是一束光线颤动,接着,银色长河带着耀眼金光激射而出。大约十点三十分,我推开顶门再看一眼,但见极光已不规则地扩张,北方和南方地平线之间的天顶,宛如披上巨幅薄纱,先是轻轻搏动,然后越来越快,化成淡绿色圆弧,个个卓然不群。众弧上面光芒四射,层层相叠,呈扇状布满天际,亮度也越发增强。淡绿、红、黄之色富丽,暗沉沉的天空整个活了起来。

这雅致、抖动的运动颇见媚态。我坐下观赏,浑然忘却满身疲惫。摆动越来越快,众光相射陡然飞旋卷起,在巨颤之中渲染一层淡淡的色彩。巨图倏然消失,好像被水龙头吸光一般,只留下几缕光线兀自亢奋搏动,似乎在宣告:“稍安勿躁,还没结束。”

我在顶门下翘首仰望,心想好戏就要上场了。忽然,地平线东、南、西、北方,无数光线拔地而起,仿佛敌机空袭大城,人人从睡梦中惊醒,齐指着天空一般。一束束光柱冲天而起,距天顶约三分之二时,色彩转淡,悠悠滑落,不多时再次从地平线释放出来,带着万钧之力直冲霄汉,风华无限地冲上天顶。到了天空最高处,众光交织,形成日冕状的几何图案,四周缀着辐射状光线,宛如天河垂瀑,红色的火星、南十字星和猎户星的带状光芒相形失色,直如屋内烛光一般。P167

六月二十日星期三,中午时分,我腰间绑着两片热垫,穿上毛皮大衣,爬上屋去暂避屋内极为阴郁的气氛。烟囱背风面堆了一层冰碛,我累得走不动,索性坐在冰碛上休息。雪花飘飘,东面和南面地平线上跟罗斯冰盾一样幽暗,北面地平线上熏染的一抹盈盈嫣红,则已消失在地球转角处的太阳投射到最远处的余晖。冬夜最高潮即将来临。再过两天就是冬至,届时北行的太阳会在地平线下最大偏角二十三又二分之一度静止,然后回头往南半球而来。

在罗斯冰盾、“小美洲”和罗斯海荒寒冻原之外,太阳依旧执行它每日必然的神迹。温暖和光明从地球一端消失的同时,立时涌人地球的另一端,想起来便觉十分玄妙。有些经度上的数百万人好梦正酣的时候,别的经度上几百万说着不同语言的人,却在朗朗白日下,各自因着不同的欲望清醒过来。这一切似是遥不可及。在这里,太阳去也姗姗,来也姗姗。现在是六月天,以航海历书稍加推算,太阳一直要到八月二十七日才会回转到南纬八十度零八分。到那时我只怕尸骨已寒。

但你已撑过最恶劣的时期,现在是点收成果的时候了,心中那个声音说道。冬至过后,太阳日日升高,晌午时北面的阳光会日日增强,“前进基地”和“小美洲”之间的标旗,会随着晨曦日日掠过罗斯冰盾,一天天地摆脱黑暗,迎向光明。但你见不到这幅光景,那声音说道。我内心深处热切地否定它的预。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看到太阳和日光掠过冰盾。我起码应该怀抱这点希望,否则求生的意志便会望风而逃。

我坐在冰碛上,这念头使我突然想到,“小美洲”和我闲聊时提到,八月间太阳升起后开始部署活动基地。我第一次意识到,这跟我自身绝望的现状可能有所关连。一定要他们往这个方向来,一定要他们来这里。我终于有了强烈的动机,非要看到太阳不可。

在此之前,我一直不太注意“奠基”的话题,把初步活动的细节交给“小美洲”自行去决定。这些活动有两条路线可走,一是向东往玛丽·伯德地而去,一是向南朝毛德皇后山脉而去。第二条路线会经过我门口,正因如此,我深深觉得为了家人和自己着想。有必要让他们在最安全的情况下,尽快先来这里一趟。这是唯一的合理态度。第二天就是无线电联络日,跟“小美洲”通话时,我会给波尔特一道措词审慎的指令,催他加紧准备以尽早成行,字里行间又不致流露出个人的急迫感。此事必须这样处理,否则休提。

心意已决之后,我满怀近四个月来少有的希望下屋。当晚我在日记里写道:“……从十六日以来,我第一次觉得力气充足,不再视写日记为畏途。太阳仍远,十月更是远在一光年之外。若是能把联络时间改成今天下午的话,当浮一大白。”p172

我是在八点三十分冷醒的。我勉力爬上床,拉起毯子,一睡就是一个半钟头。我心想得去发信号,赶忙往梯子走去,但勉强爬到一半就颓然倒地。我急思对策。我得提提神,但上次的经验使我排除以酒精提神的可能性。接下来的情形我已记不太清楚。医药箱里有一瓶含有番木碱①成分的连二磷酸盐,瓶子旁有张纸列明成分和使用剂量:一茶匙泡一杯水。我把已经结冻的药水放在水桶里化开后,舀了三匙冲了一大杯,接着又喝下三杯浓茶。我感到头重脚轻,但力气似乎恢复了不少。

我拿了一枚火焰弹和一截软线,爬出顶门后趁着力气未失前,把软线抛过两根电线杆间的天线,一端绑上火焰弹,点燃引信后猛然扯到天线上头。耀眼火光熄灭后,我眨眨眼往北面望去。暗沉沉的地平线上,探照灯光缓缓地上下移动。可能又是幻觉。我坐下,毅然看着相反方向,待我起身再看北方时,但见一道扇形光束仍然上下移动。我立时发觉这第二道灯光比第一次固定,亮度较弱,显然是车头灯。P232

午夜前几分钟,我再到上头。他们已经距离很近了,我可以看到拖曳车庞大的影子,于是点起最后一罐汽油和最后一枚火焰弹迎接。火光将尽时,车子在约一百码外停下,三人跳下车来,中间的波尔特一身皮衣,身形足足大了一倍。我站起身,但不敢走上前去。我只记得自己不住地挥手,但韦特坚称我还说:“哈喽,老兄,快到下头,我给各位准备了热汤。”若是此话不假,我只希望自己不要太矫揉造作。事实上,我心中的感受不是言语所能形容的。据说我在梯子下就昏倒了,这我只有模糊印象,竭力掩饰自己弱不禁风的情形,我倒是记得比较清楚。不过,我记得自己坐在卧铺上,看着波尔特、德马斯和韦特大口喝热汤。大口吃饼干。我还记得他们叽里呱啦,只是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还记得他们好像在说着我所不熟悉的话,在我听来大部分毫无意义,因为他们长时间相处在一起,经验相同,他们谈话中彼此心照不宣,我却是外人。P234

十月十四日,鲍林和施洛斯巴赫开着“朝圣者”从“小美洲”飞来。这时,太阳已高挂天空。鲍林告诉我,雪橇队已准备启程作为期三个月的行程。波尔特表示要跟我一起飞回“小”,韦特和狄马卸下记录滚筒上的记录纸,再将个人装备和气象资料搬上拖曳车。我爬出顶门,毫不回顾。我把自己的一部分留在这南纬八十度零八分之地:仅余的青春、虚荣乃至怀疑。另一方面,我也带走了以前不是完全拥有的:对纯然之美的感激、生存的奇迹和不值一提的价值观。这已是四年前的往事,但文明改变不了我的观念,如今我过得更简朴,也活得更自在。

结束“前进基地”的故事之前,我还得再提一桩那段经历的教训。我一回到“小美洲”,便急于直接负起领导的重责大任,但没过多久就发现,有些事毕竟不是我所能掌控的。医生告诉我,若是由我来飞,只是自贻其祸。因此,我在实际指挥第一次和第二次重要飞行之后,就安分地留在地上,把飞大“神鹰”的棘手任务交给罗森。当时罗森只有二十四岁,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时他只飞过一两次,但表现已近乎完美。我单提一句,在他身旁两位海军老驾驶对他的判断未置一词,就是对他最好的赞词。因此,我的结论是:一个人唯有承认自己不再是不可或缺,才能臻于真智慧。P237

吴砺

2018.9.9




评分

参与人数 1桐币 +1 收起 理由
江面梭影 + 1 很给力!赞一个!

查看全部评分

楼主新帖
吴砺,桐城人,生于1963年,1979年就读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大学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从事科研工作,1997年曾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任访问学者,其后在硅谷工作。回国后一直在公司从事研发工作,已申请了五百多项国内外专利,并于2004年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过第一本散文集《西海岸之》。2011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瞬间》。
您需要登录后才可以回帖 登录 | 我要注册

本版积分规则

快速回复 返回顶部 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