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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阿拉伯南方之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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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1 13:03: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阿拉伯南方之门》(中)


当我们沿着海边被海浪拍打得湿润的沙滩开车回去时,海鸥在我们前方御风而起,又在我们后头翩然降下,像是一条条迎风飘荡的灰色丝带。海鸥栖息在这里,数量多至不可胜数。当它们以大海为背景翱翔时,看起来就像黑白两色的雨点。在白色沙滩上,它们宛如洁白的珍珠,移到黄褐色沙地又状似鸽灰色的珍珠,而它们游泳时排成一线,则看似白波上的粒粒明珠。这会儿,当它们成群结队起起落落时,它们的翅膀竟能在地上投下一大片阴影。它们御风爬升的高度正好在我们头顶上,凭空盘旋时几乎撞到我们的头;有一只海鸥对距离判断错误撞上了我,便惊恐万状地跌落在我的大腿上。我将它拾起,它害怕得全身僵硬,只剩眼睛还会转动。它的眼圈是一圈细致的黑色网眼边饰,就像微型画外壳的玻璃;嘴部呈红色,上喙向下弯曲盖过下喙;脚趾由肉蹼连结成一张网状,颜色灰白;而当我还它自由,让它的身体从我手掌心溜出时,它鸽灰色的羽毛摸起来就像它们所栖息的海水般冰凉、光滑。P051

我离开这些西方文明灌溉下的绿洲时,心里有点感伤,感觉就像个用情不专的情人,看着对方把自己乏善可陈的感情捧在手上当做纯金那样珍惜,自己却无可奈何。当我的阿富汗司机在一顶芦苇席编成的大帐篷外停车,问我想不想看看里头的婚礼时,我倒有种如释重负的快感。他带我到门口后便自行离去,我则穿过一条隙缝偷溜进去,发现自己置身于乱糟糟的女人阵中。她们在炎热污浊昏黄的光线中挤成一堆,在她们身上完全看不出任何一丝现代教育的痕迹。P054

这是我在马卡拉的最后一个早晨。前一天有两位来自原始蛮荒世界的小番仔,被带来做我的向导和挑夫。他们看起来像笼中鸟,为了出笼也不惜撞开家具似的。P058

。大公夫人相貌标致,体态丰盈,肌肤柔细,像只榛睡鼠,但是好生害臊,在他夫君面前一语不发,只拿着一双天鹅绒般的蓝眼睛满心同情地上下打量着我;我推测在她年轻的生命里大概不曾吃过什么苦吧。我们便隔着这道既无法跨越也无从解释的鸿沟彼此友善地对望着。P060

各色人等都来和我道别。大公站在台阶底下,向我伸出他包着一条棉布围巾的手,倒不必然是因为我和他男女授受不亲,而也许是因为他已经洗过手准备下午的祈祷,如果随便和人握手就得再净手一次。我满怀感激地离开了他和城墙边的白色客房,心想假如我要度蜜月的话,在马卡拉曲折的海滩度假想必会很舒服。在这里几乎感受不到红尘俗世的喧嚣扰攘,我会划着一艘小木舟和我的另一半,不拘他是谁,伴随海豚和海鸥到外海徜徉一整天呢。P061

。这里的地貌都是石头地,石缝中长着洋槐树。假如仔细一瞧的话,会发现荆棘丛后头抽出了绿色嫩叶,但即使借着荆棘的保护,这些嫩枝也挡不住骆驼舒卷自如的舌头的探人。然而,远远望去,又几乎看不出这些灰扑扑又光秃秃的树;你只有望着天际线时才看得到山丘上的洋槐树,它们僵硬笔直的线条在雨后会霎时染上一层绿意。P063

这三座坚实的蒂勒土厝排成一排,位置比村里其他房子高,占据着易守难攻的战略位置,它们属于“曼萨伯”(宗族里的宗教领袖)和他的家族。它们不像马卡拉有钱人家的房子那样涂上一层灰泥,而是用泥土结实牢固地搭建起来的,共有五层楼高。最靠近我们的这一栋,一位妇女站在屋顶上看着我们的来临;她的手臂和脸孔就和身上长袍一样乌黑,而在长袍皱褶流泻而下的直线衬托中,她整个人流露出拜占庭风格的雍容华贵。我注意到她脸和手臂的黝黑是如何为她体态的优美增色,她仿佛整个人都是从单一乌木块雕刻出来的木雕像,散发出来的美既浑然天成又圆融一体,不像我们大多数人那样,在蔽体的衣服里显得东一块西一片、拼拼凑凑的。有什么会比摩登裙子底下露出肤色和裙子颜色刚好相反的半截腿,更不搭介的呢?或是裁缝师傅从肩膀剪开来的一条缝,让手臂独立于他们作品的整体设计之外,任由它悬挂在那里好像跟衣服了无关系似的。这位妇女就没有这样的龃龉不称、各自为政;她全身上下一气呵成,以蓝天为背景站在那里,就像意大利威尼斯托尔切洛岛上教堂的圣母马赛克画,背后是镶嵌的金色光环。她一直站着直到看见了我们才一边惊声尖叫,一边狂乱地挥舞黝黑手臂,这动作和拜占庭风格的镶嵌画颇不相宜。P065

没多久,精心刻意打扮过的女婿扭着臀闲晃了进来。他的腰际围着红黄两色的遮羞布,而一件像是古罗 马人袍挂的红黑两色宽袍随兴披挂在一条裸露手臂和肩膀上。他鬈曲的胡子和头发擦得油光闪闪。说真的,他也许真是个古罗马人,脖子浑圆粗大,一身性感。他在其他人旁边坐下来,跷起二郎腿,一只手把玩着在他红黄遮羞布皱褶间闪闪发亮的银制匕首;他习惯坐着受人赞美,看到他和他那些落落大方、泰然自若的亲戚坐在一起,实在是令人哑然失笑。他们寒伧的衣服丝毫无损于他们脸庞宁静致远的影响力,这影响力是累积了数个世代的权威与家学造就出来的。P068

“但是现在没有子弹射击,只有夜里朦胧的阒静,以及下方一层露台上一边抽烟斗一边轻声细语的说话声。温度十分怡人,华氏七十九度(约二十六摄氏度)。墙脚一团幽暗的灯火显示贝都因人的营火已经消残。底下的绿洲被锁在于谷中,犹如镜框中的一幅画;在这之外更大的一幅镜框装满一片寂静。在欧洲有几个人能体会夜里的万籁俱寂:即便只身露宿在阿尔卑斯山的草原上,我们也会听到潺潺的溪流声。但是在这里,从这一村到下一村之间,除了起风时刮起的风之外,便一无所有。在无风的晚上,听不见水声的静谧是如此万籁俱寂,以致你会想象自己在这不毛的静谧中,听到了荆棘防护下沙漠灌木丛生长的声音。P071

六点钟。贝都因人适才开始套马鞍:我们离开他们,沿着短短的下坡路走下山壁,来到一道灌溉整条干谷的暖泉,蒂勒的花园和他们的繁荣便从这里开始。曼萨伯的女婿已经开始洗涤他性感迷人的裸露的上半身了,如果说他的身体属于什么异教神明也不为过。看到这番景象不免让人同情那些从一而终也自甘平凡的主妇们,她们逛过梵蒂冈博物馆之后有感而发地说:“大家说来说去都是赫拉克勒斯、巴克斯,且给我一个琼斯先生吧。”①也许是因为他对自己的外貌如此得意,我们也就不想浪费时间赞美那些经后天努力才把自己装点得美丽的人,这可能有失厚道,也可能是我们与生俱来能省则省的本能使然吧。P073

萨伊德是个乐天、友善、蓄着胡子、个头矮小的男人,他的嘴唇丰厚饱满,鼻子高挺,不高的额头被岁月刻画了几条平行皱纹。他毛茸茸的鬈发从额头往后梳,像女生那样扎成宽松的一束后围绕在头上。他精力充沛,体格壮硕,身材就像罗马神话中的次要神祇,但不是黄金时代的雕像而是偏向巴洛克时期。他讲话时头偏一边,总迎合别人的心意说话。他有一双西班牙犬似的大眼睛,在涂得一片靛青的脸上显得非常友善且格外黄褐。他解释事情时会张开双手,而手掌、指头、拇指等所有部分,都会向外张开到不能再开的地步。他的外甥萨利姆眼皮厚重,像一只假装睡眼惺忪的猫,上唇则又厚又翘。他年纪很轻,我原本认为他很难搞定;但事实上,他对我表现出最有侠义之情的耿耿忠心,从不会让我的驴子走出他视线一步;而假如我想照张相片,或不小心瞄到左一朵右一堆的沙地小花就想摘采,他可以一个小时内让驴子停下来二十次,甚至我还没开口要求,他就看穿了我的心意。去年秋天这三个人曾陪苏丹来过内地一趟。他们在马卡拉很有名,而如果再加上两个人的话——名叫阿哈马德·巴·果尔特的沉默的年轻小伙子和他表哥,后者的名字也叫做萨伊德——他们这五人帮可就凑齐了。萨伊德二世现在围着弹匣带、拿着一把法制步枪出现了,步枪的枪托上多加了块圆木头,也和哈德拉毛地区所有枪支一样覆盖着羚羊皮。他看起来是个郁郁寡欢的年轻人,一张脸瘦削细长,下巴底下留着一小簇黑毛,活脱就像埃及坟墓里的一尊泥像;一条靛青色破布缠裹在他软木塞颜色的鬈发上。他的鬈发,一条被槌平成蛇状的银制臂环,以及小指上的两只银戒指,使他散发出一股放荡不羁的气息,而他的确也具备一种拜伦式的浪漫性情,常走着走着就独自一人爬上骆驼商队经常走的路径之外的大石头,或突然从遮羞布里抽出一管芦笛,并走到我们前头吹奏出如呼呼风声般的单调的贝都因旋律。就我所知,他的郁郁寡欢就在当天结束前我邀请他们一道享用贝都因咖啡时消失无踪;我后来发现他不悦的原因,不过是懊恼要保护“骄傲得不和他们共同进食的基督徒”,因为他曾经和欧洲人一起旅行过,很明显他们独自进食的事实让他久久无法释怀。P075

我们愉快地向前赶路,这条干谷逐渐收束它低平但相距遥远的谷壁,形成一条辨识得出来的干谷地形。快步走的驴子踏在坚硬的土地上所发出的整齐清脆的声响中,有一种欢欢喜喜的特质,而跨坐在驴背的行李堆上也是个愉快的经验;假如你能掌握其中诀窍,知道如何以随机应变的性情和保持平衡的本事来应付胯下坐骑的上下震荡或变幻莫测的摇摆。事实上,骑驴就好像在人生的大风大浪中载浮载沉,你必须用冷静的目光一边前瞻突发状况,一边保持怡然自得。我自己的驴子叫做苏韦迪,是一头健壮的小牲畜,有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脖子粗厚,毛色和阴天时的斑驳天空一样灰沉沉的。当我问它叫什么时,他们告诉我说它没有名字,不过是一头“希马”(驴子)罢了“。“这不可能,”我说,“它一定有个名字,不然你们怎么分辨它和其他希马间的不同?”这个时候,拿着树枝在我旁边蹦蹦跳跳的小穆罕默德朝我笑了笑,并告诉我它的大名,很明显地,他的长辈认为我对它的名字不屑一顾。P077

。我们的旅程一开始虽有些意外的小插曲,但它遵循的线路却一成不变;这是意外与规则的互动与激荡,每天的惊奇被身体的需要织人一个恒常不变的生活纹理中,一个世纪又一个世纪,迫使人们走上同样的路径。这的确是在野外旅行的魅力所在;等到人类的交通工具达到尽善尽美的地步,以致物理法则不再能限制我们在陆上、海上或空中的旅行,届时我们将不再与这个地球有贴肤之亲,这种与地球上的动植物、石头合而为一的快感,在同一种律动掌握下物我合一的感觉,将永远不再出现在我们的旅途中。P080

;。没多久我爬上床,从我的床上可以看见这伙人围着余烬闲适自在地蹲着,明灭扑朔的余火由下往上照得他们的脸时亮时暗。驴子幽暗耐性的身影一半隐藏在它们身后的阴影中;它们背后耸立高插着黑压压的岩石,头顶上则映照出一条条火光。我想起童年插画版童话书中阿里巴巴岩穴洞口的图片,想着想着便睡着了。P085

我很惊讶,旅人在游记中对洋槐树着墨不多。它体现了荒野精神,朴素无华得如此细致,纤细却又不失优雅。它波浪状的树干摇曳得如此轻盈,水平舒展的树枝和扎根抓地的石灰岩水平地面,恰恰形成此一动彼一静的对照。它是一种轻柔的洋槐(金合欢属阿拉伯胶树),有黑色的豆荚和长得比叶子还长的刺。在它们纠结成一团的尖刺底下是柔软淡绿的叶片,而它香味扑鼻的黄色花球,就像唐怀瑟朝圣杖①上的花那样令人惊讶。它弱不禁风的优雅轻盈,就像日本盆栽般,线条简单利落又不失装饰性,和背景中乱石嶙峋的粗犷笨重形成强烈对比。我不知道究竟是它扭曲的树干撑起它被风吹平的枝叶华盖,抑或是这样的对照;我只知道洋槐树就像一名奔放在荒凉峡道中的婆娑舞者,就在你峰回路转的当下,突然着了魔般的静止不动。P090

究竟这损失是伤他的心还是伤他的荷包,我就不得而知了。但我还是带着敬意望着他,心想他毕竟已经结束两段婚姻,一定不止十八岁了。P097

\约耳高原经常被旅人贬为一片单调无聊的荒野,一个冷热都令人难以忍受的高原,食物缺乏,饮水几乎不存在,一个生活艰困、不适合人居住、地势平坦、面积辽阔的荒野。

对我而言却非如此。约耳高原大得吓人,也大得迷人;它的大不仅是空间的辽阔,也是时间的亘古。当我们爬到它沐浴在日光下的高度时,人文世界便消失无踪了。在这里动工的只有大自然,造化以千年为单位刻画着地理景观,大自然时间的深渊以岩石的层层刻痕呈现出来。在这片高原上,我们踩着远古的海底。它曾经被举起、下沉、也许又被举起,这样上上下下几回合呢?它的贝类早在人类诞生前就躺卧在原始无人迹的海洋底下。它们被举起七干多英尺得以见天日。昔日海底已经硬化为石灰岩;现在以波浪起伏的地势向南向北延伸,乱石累累的地面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造物主这位巧匠正在它被举起的地质上精雕细琢。数千年来的雕琢切割出塞班峰天然的垂直扶壁,一个挨着一个,规律地就像跨坐在分水岭上的沃邦①要塞的翼壁。在扶壁底下,目力所及处以外,环绕着它们的是造物主计划中的未来山脉。他凿子首先动)9的地方,将成为未来的山坡和山谷,但现在以岗峦的形式存在,它们平坦相似的岗顶依然看得出远古时期海平面的痕迹,尚未凿宽的峡沟,由上往下望去,昏暗不见天日,仿佛是从高原底部挖出的土牢。P099

在这个空旷的高度上,地球原始的力量与日俱增,想拿人类年岁的尺规来计算时间不啻荒谬绝伦。人类代代相传,转瞬即逝,不比这里矮小的植物更能久驻长存。人类留下的痕迹,不过是一只苍蝇落脚在正忙碌工作的工匠稳稳的手上而留下的蛛丝细痕。和约耳高原缓缓的抬升相较,人类的起源和历史便显得几乎微不足观。只有天不怕地不怕的贝都因人,能走过这片高原而不会感到心情沉重。他们衣不蔽体又无忧无虑,好似“提图斯凯旋门底下的蝴蝶”①,他们知悉这高原稀少的草原,热爱它只应天上有的自由。P100

有“诸色之后”之称的白光照耀在这一切之上;像铅笔素描般的阴影勾勒出在广大寂静中逐渐下况而消失不见的沟谷,没有鸟鸣,没有兽吼;大地和骄阳拥抱,而远方静止不动的层积云像石柱般矗立在看不见的海面上,只有白光能居高临下地俯视这一切。P103

我在凌晨三点醒过来,望着夜空的穹隆凝视了好长一阵子,夜空清澈宛如一口光亮的水井。不知名的鸟,也许是只猫头鹰,在幽暗处吹着哨音;一大片硬朗的月光照着我们这四下满布石头的世界。风依然呼啸着吹拂过寂然不为所动的树木,树叶受风面积小、质地硬,无法望风披靡。北风吹来朵朵白云,从云朵的疾驰飞奔中看得出风神健步如飞的脚步,它卷起如惊涛骇浪般的云层。后者忽明忽灭,并在月光中被吞噬消融《Cd冰冷的空气闪烁着微光,月亮爬得老高,而对面的西边天空则在一条灿烂的星光大道的辉映下显得柔和。那里的天狼星和双子星领导着一列众星尾随于后,与月娘形单影只所在的银白深渊遥相对望。这列群星就像一支行进中的行列,散发难以言喻的可爱;它们在一片荒无人烟的大地顶上缓步行进,孤芳自赏地夜游。也难怪古老的阿拉伯民族膜拜这些亮丽的天体。在夜游途中,它们仿佛几乎摩挲到约耳高原不毛的地表;而这里是如此接近赤道,它们在地球巨大的圆周上移动,步伐似乎比较快速。霎时间,一大片乌云飞来,遮蔽了群星;乌云罩顶,天空下起绵绵细雨,一路点滴到天明。P112

当我们穿越这些峡谷的谷口时,就像夏日蚂蚁遇上地面坑洞便绕路而行般蜿蜒前进。我们可以看见地面下陷形成千谷的过程,也可说是干谷密集发育成长的过程。干谷的形成就像人世间的俗事般,最先由几乎察觉不出的意外所决定,而这意外在此地就是地表看不出来的下陷。受到地心引力的牵引,雨水聚集在凹陷处,并向下推挤挖掘;水蚀硬土于焉开始。挖掘的方向时而向左时而向右。被拘禁在谷壁间的积水的下钻力道,所到之处无坚不摧,总残暴地切穿地表。于是乎一条干谷诞生,它的行走方向永远地定了(若非永远,至少是一段漫长的岁月)。我们也看到了支撑峡谷下半部的巨石柱是如何形成的。那是顺着被水切开的峡壁涓滴流下的细流的杰作。细流向峡壁里侵蚀,留下突出于两细流间的巨石,便形成了石柱。此地的地貌被水切凿塑形,就像从大理石块雕刻出雕像般,整个雕刻过程就如同一出扮演了亿万年的剧码。我一边骑驴,—一边想象一开始是哪种奇怪的海潮把这些物质冲刷在一起,这些物质就像我的思想般,既远在天边又各分东西。它们被从如此遥远的地方辗转运送到这片空无一物、相对来说也了无思想的地方。这些四散的碎屑破片是希腊,或巴比伦,或哥特森林,以及天知道哪个幽暗世界遗留下来的。它们在这里活跃奔放,一如在自己的故乡,仿佛约耳高原是一座雅典娜神庙,或某处人们能静谧沉思的地方。我一路骑驴,一路有看不见的魅影相随相伴,而伴随魅影同行的也许是萨巴人亘古沉思的今日回响,这些沉思在古时想必在这条路径上来回穿梭不息。这个世界太大了,小小的人脑竞能大到足以理解这大干世界,这毋宁非常惊人,也经常让我诧异不已;而也许我们人类的首要之务就是动脑思考。贝都因人像顽石般无意识地活着,他们属于无言无语的大自然;未来操在我们这些有知有觉的人手中,可是明白这一点只是让自己难受罢了。P114

我们经过第二座也叫做布瑞以拉的村落右边,村前有一座堡垒以及一株喀拉德树,接着我们抵达约耳高原的平坦地区。这里的地势比较低平,但其他方面和我们先前走过的地方没什么两样,若硬要说有什么不同,就是在我们身后远处塞班峰的边缘横陈在地平线上,线条波浪起伏,散发粉红与紫红的色泽,宛若轻烟。P122






吴砺

2019.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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