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昌游记（下）

吴砺

                           顺昌游记（下）

                             （二）

下山后，大巴车前往元坑古镇。游览景点时间是一小时。路过村中道路时，我对村内的现代民居建筑与重建的老式农房建筑，心生的烦意。阳光灿烂，我只是在98年重建的廊桥及水塘周边转了转。没有去看老屋。

唐末廖氏、吴氏等三位高官，从中原移民到元坑，其后获得进士名称的达69人。这的确是非同凡响。

这个山区中的一小片平原，环境看上去很有特点。南面三座山，中间呈正三角形，左右两山，分别向东向西平和倾斜，看上去就是令人赏心悦目；廊桥的东面，有一长条二十层楼房高的山岗，廊桥西端在一个差不多高的小孤山；村北端远方还有一个一段近似长方形孤山；东北、东南、西北都有远处不高、墙一样乱乱的山峦环绕，衬托而不压抑，加上有溪道穿过小平原，即使我不懂中国风水学说，至少今天阳光明媚的中感觉，甚佳------是一片风水宝地，人气旺盛，生命力旺盛……

从谷歌地图上来看，元坑不过近似直角边长约二公里的直角三角形，不过两平方公里的山沟里一小块平地，能出上千名有功名的人，的确是奇迹。

当然，历史上的顺昌县城，亦不过0.9平方公里。谷歌地图照片显示出来，福建的先民们，曾在多么艰苦的山区一小小块土地上，挣扎求生活……

11:47，返回。从元坑小平原沿溪道乡间公路，到富屯溪约五六公里。沿途有还有长宽不一、约几百米宽的水稻田……或许，就是这一点点水稻田，养育了千年来到元坑的移民……

我一个月前才知道：水稻种植，不仅仅是比麦子产量高几倍，最重要的是水的存在，保证了水田中的沃土不会被风吹走，水稻田冬季也成粘形硬块，风同样吹不走沃土——水稻田，保证了千年水田的肥土肥力……

沿约二百米宽的富屯溪边的省道，再向东走约十公里，就回到了顺昌县城。富屯溪很静，很温和，对岸的山也不高，水不恶，只是土地呈现出的，仍是贫瘠……一个个馒头式小山连着小山，路边落叶的泡桐树高大，少数枝上有小叶片，在秋天阳光和蓝天中，也有一种妩媚气质……好一片安静的闽北的山水……

四十年前的三十年，中国大地以砸烂和摧毁二千年以来一切旧物为荣；最近的一二十年，发现边远地区残留的破屋破瓦的古镇老街，可以用来挣钱……只是他们，多如同穿着过去陈旧服装、风蚀残年的老妇人，早已容颜不在了——这就是现今的中国古村古镇，给我的印象……

                           （三）

我是因这次王劲生先生领队的公司摄影爱好者团队到顺昌采风活动，才知道顺昌县的。这个县从地图上看，像是一片有三个角的树叶，中间树角朝东，叶梗朝西。它北面是建阳县，南面接沙县，东北连建瓯，东南连南平，西南连将乐，西北连邵武。

富屯溪从北向南，金溪从西向东，两溪垂直交汇于县城西侧，富屯溪如头朝西躺着的S，穿过县城，又像一个正弦曲线的一个周期，周期长约三公里，东西走向轴线，向南偏约三十度角。旧城装在这个正弦波谷中，新城区建在这个波峰中。

旧县城从明朝建城墙，像一个小头朝北的河蚌或福州的青蛾海贝壳形状，四九年后拆除了。

这次才知道顺昌还有宝山寺，用石头仿宋代木结构的全石料建成的约一百平方米面积的宝山寺。

我粗粗在维普网站上看了一下研究顺昌的历史文献。顺昌县近二百年的历史，多是苦难史。太平天国时期，顺昌死难人口估计达十数万，以至于本地人只能开放方式引进外地人口，而从未发生土著和外客的械斗事件，因为本地人已经几乎丧失了所有的重建的人力资源；二十世纪，仅仅是一九三O年到一九三四年的国共内战，就使顺昌县人口损失，超过四分之一。

历史上颇为富裕的顺昌，是福建省二十三个贫困县之一。

                          （四）

13:45，结束顺昌采风活动，返回福州。

天气好热，达到三十度。白天的江边景色，十分的平淡平凡，昨天夜晚的神秘色彩，完全不存在了。

从顺昌三号隧道起，又进入了人烟稀少的世界了。

我仍坐左边窗口位置。红土山，杉树林和竹林，还有马路挖出的坡面形成了的水泥格子和新坡面上稀的枯草，还有从右边照过来的阳光。

2:12，我睡着了一会儿醒，真的很舒服。这一个下午，都有了精神。山仍是不高的，杉木林和竹林。

舍不得睡觉了。

这山沟里残留的一点点小梯田，表明过去这里人类的艰辛。

2:22，到岩仔山隧道。山变得高大上了。

隧道很长，出来时一定是另一个世界。

只有行程中，人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存在。这是我热爱的行程。

隧道出来时，是过高山间大闽江的桥梁，水是清的，接着又一头钻进漫长的隧道中……

没有想到，又过了一个隧道后，又是红土的不高的山，这红土山与闽江那组高山，应不是同源的。

接下来又是高山。看到少量剃了阴阳头发的山和传统的Z字体小路。

2:46，看到了闽江和江中不多的小岛。

阳光从身后右侧照过来，左边大山是充满了阳光，现在有点赖洋洋的了，天空中薄薄的一层白云……

你就是世界的主人，坐在大巴上，你就会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人……你还健康，还没有感到衰老的真实存在和到来……

王师傅在群里布置我的作业，是写这次顺昌游记。我在群里开玩笑说，这会使我像是小学生一样，受到压力，就写不出来了。

张秋杰先生说，可让大家看一点我过去写的文章。我遵命在群里送了几篇文章的网址。

秋杰说，他看过其中的《老北站》和《寂寂鼓山道》。我说，我已为鼓山写了十多篇文章。秋杰说，这熟悉的地方最难写。身边的东西，最易熟视无睹。我说，是的，伟大的游记，几乎都是外地人和外国人写的，本地人几乎都写不好本地的风景。

波兰诗人希姆博尔斯在《希姆博尔斯卡信札》中说：

“我们曾看过不下五百个人对诗歌的定义，但没有一个称得上言简意赅。每个定义都体现出了带有时代烙印的品位。天生的怀疑主义令我们止步于尝试做出新的定义。但我们记得卡尔·桑德堡的金句：‘诗是生活在陆地却希望能飞在空中的一种海洋生物所写的日记。’”

不知道有没有人给游记言简意赅的定义。

在微信中发了一点照片，我注意力从窗外转移了一阵子。

3:27，车过了古田城。山谷中乱乱的几层楼，与那些二三十层楼比，土地利用效率低得多了。

那里真的应换成这样细竹竿，将其他的低的楼房去除，变成公园。

走在这样的大山里，感到平地真正是福建的稀有的资源。

相对云南来说，这些绿色真的又是巨大的资源。

这大山里，只要没有人类的土地和房屋，还有电线杆，怎么看就怎么养眼……

几小时行程，大山里一个小树或小草，微不足道……我们在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相对地球七十亿人，就是从顺昌到福州高速公路沿途山上的一棵小草啊……心不甘，但是，又无可奈何……

从闽侯进入福州市区，左边的出现了一些单独的平和的三角形山，我似乎一点都不熟悉。

淡黄色的一簇簇的水泥竹笋式的楼房，在周围的山围出的平地上，并不是美观，只是实用。

从贵安新区出来，我看到了鼓岭山顶建筑的一小片黄色反光。从这个方向这个时间，看鼓山有些陌生……

4:43，从三环进入市区，迎着西面的一丈高金黄的太阳，黄色的天空。

又回到了平凡的城市生活。当了两天世外桃源中的人。

我对福建这片土地，又了解多了一点点。

吴砺

2019.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