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己亥年,在一如既往的忙碌中接近尾声,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五。一大早,微信家族群里发来几个视频,点开一看,原来是大姐家在揣糍粑,场面热火朝天,年味十足。 桐城年俗中有许多传统糯米食,“揣糍粑”可谓是大塘山区特有的,其特有就在于这个“揣”( chuāi)字,之所以说是特点,因为“揣”在这里表示的是动词,而揣糍粑还需要一种特有的工具——搭杵。故而,在这里给大家隆重介绍一下搭杵这个家伙,搭杵:一种辅助挑担子,多采用多年生的柏树,常用于挑担子过程中换肩、歇肩的木制工具,上扁下圆,有些圆头会包上铜或铁,换肩时用扁头发挥杠杆作用,可轻松换肩,歇肩时将圆头落地,扁担架在方头上,一只手轻扶即可,比歇在地上更便于起肩。
搭杵
小时候,糍粑是山里人家户必备的年味食品,每到年关孩子们早早就盼着家里揣糍粑。那时,揣糍粑用的都是自种的糯米,把糯米淘净后浸泡七到十天,使糯米充分膨胀,适度的浸泡时间,会直接影响着糍粑的品质和口感,浸泡时间恰当,揣出来的糍粑糯性好,口感细腻还有嚼劲。揣糍粑是年前大事,几户人家事先约好,男人们组团出力,女人们伙里帮衬。揣糍粑的首要程序是蒸饭,把淘净沥干的糯米倒入木甑里蒸熟,用木甑蒸饭也是一门技术活,我母亲蒸饭的技术娴熟,做起来驾轻就熟。经过一个多小时的蒸饭过程,当满屋都飘起了糯米饭香时,揣糍粑的前期工作早已准备就绪。是时候火候到了,揭开甑盖,一股热腾腾的蒸汽升腾而上,香味扑面而来,看到甑里糯米饭粒粒晶莹颗颗剔透,惹得孩子们肚子里馋虫涌动。通常情况下,母亲会捏上一个饭团打发孩子肚子里的馋虫,甑蒸饭吃起来不但特别有嚼劲而且香味独特,如再包上一点咸菜,吃起来更觉得回味悠长。
木甑
蒸好的糯米饭被倒入干净木盆里,几个青壮年男人手拿搭杵用力反复揣捣米饭。揣糍粑这个活儿既讲究技巧又需要力量,我杆顺着你杆起起落落,边揣捣边翻转,盆里看得见的饭粒越来越少。几杆搭杵在木盆里一起一落,边揣边转,男人们早已脱掉外套,穿着单衣一边用力揣,嘴里“嘿呦、嘿呦”的吆喝着,节奏分明,动作孔武有力,场面精彩纷呈,充分展现出男人力与美的完美结合。随着糍粑的粘性越来越大,几杆搭杵都没有力气再往起抽、往上提,旁边的女人及时用湿毛巾擦拭着木盆和搭杵,而面对面的两人开始你杆送往我手,我杆送往你手的轮番绞动,以免糍粑粘住搭杵和木盆,一番回合下来,男人们挥汗如雨,当糍粑被揉揣成一团雪白柔软的团状时,功夫已经到位了。几个男人一齐用搭杵抬着糍粑放到簸箕里,簸箕里事先撒上了一层炒熟的芝麻或者玉米粉,女人们用抹上粉的擀面杖,把糍粑擀成簸箕大小薄厚均匀的大圆饼,很多人喜欢切一块这样热乎乎的“毛糍粑”,撒上白糖卷起来,吃得津津有味。
揣糍粑
等压平的糍粑稍稍冷却下来,就可以分割切块了,这时的糍粑好切也不会粘刀口。一般会切一些A四纸大小,用于正月里回馈亲友,寓意好运连连,幸福长久;其余的都切成类似火柴盒大小的小块,可以随个人喜好用来煎、烤、烧、炒、汤。而孩子们最喜欢的,是每天可以偷拿一些小块的,放在火盆里烤,靠在锅灶边烧,两面烧烤出焦黄焦黄的壳子,有时候还会烧得冒个大泡泡来,一口咬下去,外脆内软糯香可口,那味道,至今想起来令人垂涎。对于我们那代山里娃来说,几乎没有零食吃,想在火盆锅灶边烧糍粑,也不失为填补童年记忆的剪贴簿。
切糍粑
随着社会的发展进步,近些年来,山村的青壮年纷纷进城工作或定居,曾经必不可少的,满带年味的“揣糍粑”传统活动几乎消声灭迹。今天,当我在朋友圈里推送出揣糍粑的视频后,片刻之间赢得一致点赞与好评,一些身在外地的亲友们纷纷怀感:离乡多年了,再次见到揣糍粑的火热场景,显得弥足珍贵,勾起馋虫,隔屏闻香,又一次成功引起乡愁,揣糍粑——满含着十足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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