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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王家大院与锦山风景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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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8 11:17:1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王家大院与锦山风景区(上)


                                         ——山西陕西行第七日


                                         二O二O年十月二十六日(星期一)


                                                   (一)


9:20,从壶口瀑布大酒店出发,前往灵石县王家大院。高德地图显示最快路线235公里,3小时17分钟。先朝东走,再向北偏东约三十度行驶。

向南沿黄河河岸公路前行。黄河深凹进去,层岩在右下方黄河对岸河崖上历历在目。阳光落在黄河对岸,落入深深地面凹槽中的黄河,远远俯视是很小的河。河岸水平的一层厚厚的断层,让人印象深刻。

    公路相对黄河越升越高,可以更高俯视山岗之间垂直河岸之下深凹的黄河。不久就转身向东的山区小山谷前行。

     黄河对山西,似乎只是擦边而过的客人。


     穿越长长隧道,迎接太阳方向前行。阳光灿烂照在我的脸上。大巴车向东北方向行驶。山峦不高,但不断。

    我在微信群里写道:“只要远离壶口瀑布跌落处五十米,黄河瀑布不过是地面上冒出水汽的小河。只有站在壶口水流湍急下跌处,注视水流激动拥挤着奔下坡面,才能体会到那种所谓的黄河气势恢弘。”

     10:06,从微信中走出,再次观看窗外延绵不断的不高山包的平和山色山峦。灿烂的阳光一直照在我的脸上。

    10:17,两个隧道之间一片金黄色小树散布的山坡上,阳光掠照,真的是很单纯的深秋山色。阳光暖暖的照在我的脸上。

    10:29,海拔700米,山谷突然浸在一片半透明光雾中,今天第一次看到一小片绿色庄稼。

    10:34,突然进入平原地区,看到成片的绿色。

    阳光一直从车窗中间的上方,正面照在我的脸上。

高速公路一直被一片半黄半绿的杨树挡住了大部分视野。

露出绿色小麦地。

公路边的杨树树干上,攀长有红色的藤类植物。叶片是黄色中的红色,十分显目。

   导游小朱说:晋商追求“诚信”,“舍得”,“仁德”。


     山西,这二三十年几乎被中国遗忘了省份。我过去对山西的印象:“陈永贵”“大寨”“大同煤矿”“地道战”——唯有与“文明”联系不上。我看过大部头“陈永贵传”。我还看过一篇报告文学说,七十年代初的一次政治局会议上,许世友在张春桥讲话时,无聊中发气功用一个手指,顶了一下前排座椅上陈永贵的屁股,毫无精神准备的陈永贵痛得大叫一声,从座位上蹦了起来……


“壶中风暴”,我想起了这个词,我们每个人一生,都是“壶中风暴”中的一只浮在水面上的小虫子。

即使是新星系爆炸,几十万光年之外,不过是高倍望远镜才能拍摄得到。

作家不过是把一个虫子所在壶中他的纪历,写下来告诉我们。我们看他,也不过是在一个特定时间地点一个壶中的小虫。

    不过,也有作家把自己看成另类。“诗人所说的话是不可重复的,而你所说的话是可以重复的。也就是说,如果你不是一个诗人,你的生活就是俗套。因为一切都是俗套:出生、爱情、衰老、死亡、元老院、波斯的战争、天狼星和老人星,甚至恺撒。罗马的出众之处,就在于它产生了许多诗人。”美国诗人布罗茨基在《大理石像》中是这样说的。

萨义德说,知识分子是能够把个人或者某一族群的这些特殊的经历,跟整个人类的普遍性连接起来的。知识分子既是文化的人、地域的人、种族的人,同时是人类的人。

英国作家扎迪‧史密斯说:“不要把自己的职业浪漫化。你要么写得出好句子,要么就写不出。没有‘作家的生活方式’这回事。你留在纸页上的东西才作数。”

我现在就是把我旅程中看到的想到的留在纸页上。


    11:40,高铁高架一直相随。这里是一片江南式的农村景色。

    我总是在不经意间看到路边年青成排的金色叶片杨树,她们以我从未见过的艳美,在阳光中出落得亭亭玉立,让我砰然心动……

12:00,又见沟壑。看看手机,海拔高度790米。三百多米海拔差,就是不同的世界。

现在人们推测,黄土高原是吹来的大地——汇集地球上71%的黄土,总面积达62万平方公里,少则几十米,厚则三百米。八百万年前,超级大风把它吹到这里。整个过程超过260万年。是东南风,东南方尘土最细,西北部更粗粝(https://b23.tv/BV1ge41147Qz)。

    有纪录片说,黄炎从黄土高原迁到东部;此后,周人反而迂回黄土高原,此时黄土高原被游牧民族占住。五百年后周人崛起,建立了八百年的王朝。周人掘土为窟。周礼。

    秦取代周。秦直道,相当于今天七十米宽。黄土高原第一条军用高速公路。庆阳,子午岭。直道五十多米,七百多公里。

    汉王朝对匈奴的胜利,秦直道仍是取着关键作用。

    黄土高原是游牧民族与农耕民族的缓冲带。

    雁门关,宋将杨业三千步兵,辽十万骑兵。好水川一战,宋军惨败,损失一万多人。

    女真人的金崛起,宋退出黄土高原,从此,中原文明退到江南地区。


     12:03,海拔高度920米。我热爱这样长途车上的生活。世界在几个小时之后,天地就大不同……一上午走过千山万壑,一点点都不夸张。

过去古代交通,就是慢性的,景色变化也是慢性的。

我想起了莫扎特在各地奔波生活旅途中,音乐喷泉从他心中不断升起的故事。


    12:23,右边的远山构成的光雾的山,那是同福建和安徽省远山相同的远方。

    12:26,灵石下高速。


                                                         (二)


吃完午饭,前往王家大院。

有文章说:“我们现在处于一个怎样的时代?乐观主义者会说,这是最好的时代,物质极大丰富,暴力活动减少;悲观主义者会说,这是最坏的时代,人的精神贫瘠、堕落。法国哲学家吉勒‧利波维茨基用一个字来定义这个时代:轻。而他的立场比较折中,认为推崇轻是一种进步,但也有一些不良后果。”

有人说:我们成为了新闻的奴隶。

有人说:最佳状态下,人类可以成为高贵的诗人;最糟情境时,我们每个人里头都住着—头20万年来从未开化的残暴成性的野兽。

    蒲实在“花园何以是归处” 文中说:

    “身处历史中‘黑暗时代’的人,都曾何去何从当介于人与人之间的世界不再给言行提供有意义的舞台,理性的声音被各种浪潮的喧哗淹没,公民在公众领域中不再是力量的源泉而成为无能为力的化身,现实的境况逐渐围合封闭,我们应何去何从?在某些时局中,中国有隐逸传统和‘山中’世界,西方亦有相似的通道退至局外。”

    “汉娜·阿伦特在《黑暗时代的人》一书中写道,在无可作为的黑暗时代,逃离人世是正当合理的,只要逃离者并不忽略现实,并时刻认清现实正是逃离的对象。花园,正是这样一个居于自然之中、遵自然律生息,又以人力围合、设计与耕种的自然与社会之间的过渡地带。它是‘人之为人’得以恢复,保存和庇护的场所。”

    “把我的兴趣和注意力引向花园的,是最近一年生命中的一段旅程。一个21世纪的普通人足不出户,也可以通过互联网远程目睹疫情的肆虐如何夺去遥远城市和角落里人的生命,见证大国关系的恶化和世界秩序在眼前一步步逐渐崩塌。这种距离感的消失,是一件极为恐怖的事:整个世界不同空间里同时发生的苦难层峦叠蟑地向一个个渺小个体扑打而来,全可以将人吞噬碾碎。人类曾许多次穿越历史的精神暗夜:被斯巴达打败的雅典,离乱的魏晋南北朝,崩坏的五代十国,漫长的中世纪,希特勒的纳粹德国,两次世界大战,多次瘟疫的肆虐……能够敏锐感知黑暗降临的人,曾是享有一定程度信息特权的知识精英,他们在于各自那个有限空间里的出路;如今,我们却要在大海一般浩瀚的黑暗中寻找缥缈的航向。”

    “这个时候要从精神上安定下来,实在很难。安劳苦难,安闲散难,安于乱世更难。这种难的当代性还在于。知道自己对一个遥远地方的人的死亡和苦难负有或多或少的责任,却空前的无能为力,无所作为;畅通无阻的信息已将大陆与大陆之间的海床联成一个整体,我们却依旧没有渠道通过行动对他人的事务发挥影响;我们目睹和感知了更多他人的痛苦,却因行动上的瘫痪让这种情感体验变得不堪重负。假若我们背过身去,不再面对触手可及的世界,如今,仍可算得上是道德的吗?当他人的苦难近在咫尺,我们是否还有权利去追求和获得个人的幸福与快乐?

    一切都无所依凭,人如浮萍。直到 2月初的一天,听闻成都家中海棠花和山茶花开的消息,我惊觉到,大自然仍毫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地悄然完成着它自己。沉默不语的自然,把我从无依的状态中唤醒,让我看到幽微烛照,它是一切无序中的那一点有序,一切不确定中的那一点确定,也是疫情期间无处逃遁的死亡阴影中那一点生命的气息。”

    “我希望理解花园所蕴含的这种精神力量源自何处。寻寻觅觅中,找到了《花园:谈人之为人》这本书。书中,作者罗伯特·波格,哈里森写道,当‘人之为人’受到威胁,花园历来给人们提供庇护,‘借以避世的花园是福是祸,取决于在它的庇护下有几分现实尚得到了保存。倘若能不与现实完全丧失联系,那么,有些花园就能在黑暗势力的包围下,或者说不顾黑暗势力,让人得以重归人性’。”

   “花园深处的静谧,还有它全然不张扬的生命历程中自然律岿然不动的定力,正是力量的源泉。”

    “与古希腊哲人的主流思想不同,伊壁鸠鲁教育的最终目的不是智慧和正义,而是臻于幸福;而‘幸福’在他看来,可以无关政治和公民身份。这一点上,伊壁鸠鲁学派与东方哲学中关于心灵的学问有一些相通之处,比如,他把幸福理解为一种从容淡定、不受烦扰的安宁心境,获得这种心境需要日复一日的训练和不间断的维护,最后通过对事物本质的认识来获得平和——听起来是不是有点像修行——而花园耕作就是修行的旅程。花园中的劳作不仅揭示一岁一枯荣和生死轮回的自然法则,大自然不羁的狂暴也不时闯入悠然安详的花园里,必须时刻警惕和不断干预,才能在在秩序与无序的张力之间维护微妙平衡,获得宁静。宁静的意义是什么?我很喜欢哈里森的诠释。他说,平和的心境让人免受诸如死亡恐惧或负罪感的困扰,‘与其说它克服了焦虑,不如说它转化了焦虑,花园幻化了自然,而非征服了自然’”。

    “我必须引用这一段每一句都让人击节的话,它们有一种不舍得让人错过的说服力:

     伊壁鸠鲁是召唤弟子栽培生命之有限的极少数古代贤哲。他没有号召他们无畏地挑战生之局限,或者坚忍地服从死之必然,而是召唤他们把生命之有限当作幸福的途径与归宿来进行栽培。伊壁鸠鲁注视着黑暗时代的人间,他看到了支配人世的种种荒唐欲念,看到了它驱散平和、消解安宁的变态冲动,看到了它引灾致难的劣性顽习——这些灾难与神明无关,全然归咎于未能将人性赋予人间的人类自身。”


“阿伦特问,我们一旦被人世驱逐,或者从中隐退,在何种程度上,我们依然对人世负有义务?伊壁鸠鲁则问:如果介于人与人之间的这个世界背叛或扭曲了我们的人性,在何种程度上,我们依然对人性负有义务?这或许正是黑暗时代的古希腊哲学家区别于现代哲学家的地方,可以说,也是古代中国哲学家区别于现代哲学家的地方。如果我们把自己的义务看作对人性的义务,而不是对一个已沦为地狱的人间的义务,我们的抱负就变得朴素得多,规模小得多,实现的可能性也就大得多,正如伊壁鸠鲁的花园并不自诩将雅典从活地狱中拯救出来,而是要在地狱中为人性争取一处空间,培育它生长壮大一样,这与以出世的方式入世的中国哲学,是多么相似。还有什么,比地狱之中也依旧保持着平和从容的人性,更能作为人性本身的证明呢?而又有什么,比不能自已的疯狂、层出不穷的欲望和无休无止的焦虑,更能证明人性的堕落和泯灭呢?在伊壁鸠鲁的小花园里,一个古希腊哲学的学派植下了根,它蔓延至整个古代世界,在异教与基督教民族中枝繁叶茂。当我回过头重新读《秘密花园》这本著名的童书时,我充满惊喜地发现,那座让忧郁孤独的孩子们获得友谊、亲情与重生的花园,宛若一座伊壁鸠鲁的花园。”

从去年在上海春节因疫情仓皇逃回福州,我每天把从楼下信箱取出订购的《环球时报》和《参考消息》,直接扔到家里地板上,近一整年,我没朝上面看一个字。

家里未看的数百本新书堆在那里,那是我的私人小花园。


                                                          (三)


阳光很平和。这里见到的王家大院,是我见过保存最好最完整的明清官宦大院。有小城城墙式的护院,围着整个的房院。它在山坡上,依势而建,可以登高远望,气势恢宏。很难设想,过去民间房屋,竟如皇城故宫式的大气势。

灰黑的瓦顶,全木质的房窗,阳光正洋洋洒洒的散粉式的照耀。

     我一直心存疑问,为什么王家大院会保存这么完整?这怎么可能?福州三坊七巷,福建永泰的相府,所有的房子都在过去七十年间,几乎都毁成了空壳,为什么在山西古代建筑保存得这么好?

    网上说,隋辽金现存共160处建筑,120处在山西。

    另一个问题,这样硕果仅存的清代建筑,万一失火,现在有数字三D存贮了吗?

有文章说:“相比于江南园林的万种风情,王家大院似乎稍显寡淡,更注重防御坚固、平战结合。层层叠叠的高大城墙、时而狭窄时而空旷的对比,空间的递进感渲染出一种威严,这种威严不是用金银堆砌的,而是通过空间施放压力。建筑中隐含着长幼有序,有些院落被分为内外两进、三进乃至五进,前堂后寝,等级森严。”



吴砺

2020.1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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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砺,桐城人,生于1963年,1979年就读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大学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从事科研工作,1997年曾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任访问学者,其后在硅谷工作。回国后一直在公司从事研发工作,已申请了五百多项国内外专利,并于2004年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过第一本散文集《西海岸之》。2011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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