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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湾绿道上的春光
一、海湾低语
今天,五弟带我 重走深圳湾绿道。 海上世界,一小片水池, 高楼环绕,如明亮的灯塔, 直指湛蓝的天。
女娲补天, 深圳人填海, 大地的边界被重新绘制, 海岸线,在岁月中生长。
对岸,香港的山峦沉静, 躺在一片浅灰的天空里。 春日的阳光轻柔地洒落, 海水晕开粉蓝、银白, 潮汐翻卷,轻拍不整齐的岸边。 云层如薄纸,贴在天幕之上, 漂浮,流动,却从不匆忙。
时间缓缓流淌, 像潮水轻轻抚过沙滩。 一座长桥,纤细如丝带, 悄然系起两岸。 垂钓者站在水边,静静等待, 聆听风与波的对话。
少许三角梅,一抹黄铃木, 在这片银蓝世界中, 留下春天的手迹。
二、海岸与天空的交响
前行,北湾鹭港在望。 落叶的枝桠交错, 如铁丝网织就的画框, 映出一片静谧的海湾。 山影层叠,起伏如水墨晕染, 天与地的界限,在轻雾中消融。
深圳湾阳光明媚, 宛若人间仙境。 海水淡蓝,山色灰蓝, 如一幅平铺在大地上的山水盆景。 群山高低起伏,错落有致, 绵延不断,清浅层叠, 仿佛是虚山,是浮云, 是世界温柔的轮廓。
忽然,一声悠长的鸣叫划破空气, 噪鹃在高空啼鸣, 歌声回荡,飘过水面, 融入海浪的轻吟, 成为海湾交响中的一部分。
此刻,天地皆为画境。 海水是画布上的静默之蓝, 群山是画师轻拂的淡墨。 薄云浮动,描摹远山的轮廓, 不浓烈,不消散, 只是安然飘浮, 如大地投进水中的倒影。
陆地与海水在这里相遇, 天空与群山彼此依偎。 柔软与坚实, 静止与流动, 过去与未来, 交错成一首无言的诗。
深圳湾,在春日的光里, 是一场真实的梦。
三、浮山,呢喃的水
前行,踏入红树林公园。 左岸,楼宇如齿, 层层错落,如时间雕刻的齿轮。 右岸,山脚被薄雾笼罩, 山,缓缓升起,成为浮山。
左侧,山色深黛,如墨泼纸上, 浓郁,静谧,稳固如旧梦。 而中间的山,形态变幻, 由清晰渐入朦胧, 如沉入半梦半醒的世界。
东南方的山色依然清亮, 西南方却雾气弥漫, 一列山脉浮现半空, 远处的楼宇,如梦中微光, 在天地的呼吸间若隐若现。
深圳湾的阳光依旧温柔, 这是一段过渡的时光, 从清晨的澄澈, 缓缓走向梦境的边缘。 天色柔和,海水宁静, 深思而平和,如岁月沉吟。
天空之上, 云层缓缓流动。 有的轻盈,如羽毛飘落, 有的深沉,如未醒的夜色, 层层叠叠,低垂在远山之上, 在光影交错间诉说着遥远的故事。
水鸟掠过海面, 羽翼轻触浪花。 岸边,人们驻足, 投食、交谈、凝望, 沉浸在这片宁静的天地。
海水呢喃,山峦浮沉, 地平线不再是界限, 而是漂浮的平衡, 在瞬息的和谐中,沉静而深远。
四、我不知说什么
候鸟即将离去, 北归的日子已近。 今天回南天, 五弟说,若是在香港, 山顶能看到海市蜃楼, 云层叠起,浮山悬空, 倒映在翻涌的雾气之上。
五弟的家,在青山的怀抱里, 青山,因峭拔的身姿闻名。 他熟悉这里的每一条山路, 如同熟悉他的过去。
两年前的五一, 他带我走过这片海岸, 夕阳落下,海湾正退潮。 那时,海水是黑色的, 空气里飘散着异味, 影影绰绰,倒映着另一种深圳湾。
今天,光明洒满波光, 海湾如梦境。 一次黑暗,一次光明, 我不禁问自己: 哪一次,才是深圳湾的真实?
二十公里的步道, 昔日大陆人遥望的彼岸, 是那遥不可及的资本主义香港。 今天,南方的风已变, 香港群岛,半浮半沉, 真正消失在云梦之间。
曾经的渔村,如今的深圳, 四十年间,翻转世界。 昔日的幻想,已成现实, 香港的光环,不再神秘。
我想起鲍勃·迪伦, 他唱着—— “答案在风中飘扬。”
或许这就是他得诺贝尔奖的原因, 不是因为一首歌, 而是因为这短短的一句。
在二十世纪, 人们寻找世界的答案, 寻找人类的答案, 最终发现—— 答案,不过在风中飘扬。
如今,二十一世纪已走过四分之一, 可风依旧吹拂, 答案,依旧在风中飘荡。
我记得,六十年代的巴黎, 一座大学的墙上, 曾挂着一句话——
“我很想说,可是我不知道说什么。”
深圳,曾是无名的土地, 如今,在时间里拔地而起。
而我,站在春日的光里, 走在这条绿道上, 想要说些什么, 却依然不知该说什么。
吴砺 2025.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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