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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延龄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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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8-3-5 10:04:5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延龄草》(一)



     翻阅《延龄草》/(美)巴勒斯(Burroughs,J.)著;马永波,邢崇译。-合肥:安徽人民出版社,2012.5

    这是我读的第三本约翰·巴勒斯(1837-1921)的散文集。巴勒斯一生写了二十八本书,其中二十七本是散文集。这本《延龄草》是作者的处女作。这是作者青年时代当金库保管员时,坐在铁墙前面一张桌子边,借助笔消磨时光的副产品。

    巴勒斯的作品就是轻松,如同一个久违的老朋友在茶馆中同你聊天,不时有警言妙句让你眼前一亮。又如同你走在平和的未人工过分开发山区的森林的小溪边森林中,几乎没有人工花园中做作和压抑。作者的文笔,如深山林中的清泉,并不辽阔,但清凛甘甜。

    作者在这本书中有一种难以抑制的欢快情绪和调子,如同他着力描写的林中小鸟无忧无虑的鸣唱声一样。这是青年人的作品,轻盈,灵动,闪烁着森林中泉水流淌时反映阳光的光亮……清澈,富有乐感。美国作家豪厄尔斯说:翻阅巴勒斯的书籍页码,“有一种夏日度假的感觉” ……

    我常常在周末登鼓山,在山路林中听到不同的小鸟鸣叫声,我却不知道怎么去用语言描述和赞美,如同一个不识字的农夫听到孩子读书声,只会说一句:好听!却全然没有听清楚孩子在说什么……

    这本书使我看到了文字描述鸟类歌声的可能性……据我所知,我们中国作家好像还没有人为鸟写过一本散文集。我们的文人太清高,不屑于仔细观察小鸟……至多说出“鸟鸣山更幽”,“两个黄鹂鸣翠柳”这样诗句,已经心满意足了……

    巴勒斯把鸟类当作我们人类的另一个部落来描写,你会觉得他的灵魂进入了那些小小生灵的身体中,感受着他们生命中的喜怒哀乐——作者用文字向我们展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被我们粗枝大叶忽略了如天籁之音的鸟鸣的音乐世界……

    一个作家的作品在于他有独创性,巴勒斯带给我们人类文字再现后的鸟鸣的世界,唤醒了我们心底深处对鸟言花语的渴望和记忆……我似乎只看到过一个十九世纪英国作家威廉·亨利·赫德逊描写过南美草原上的鸟鸣声,他有同样优美的散文……

    巴勒斯似乎是中国陶渊明式的热爱田园风光的诗人。若他是中国人,他的作品在现在中国会受到怎样的追捧啊……

    田园生活在二十世纪二十一世纪的美国消失了,在中国现在也接近消失了……现在无论老人、成年人、青年人,还是少年,田园风光对他们来说似乎是消失了;或是眼大无神,视而不见,对林中鸟鸣声也是充耳不闻了……他们大都迷失在手机玩具的荧幕中了……

    了解和亲近身边的事物是自然主义者一个伟大的力量之源,当年巴勒斯试图教美国人学着欣赏从自己家门前延伸出的风景。巴勒斯认为,观察自然最好的地方是自己的家乡。描写我们生活环境中的风景,其实也是中国古代诗歌核心的内容之一……但是我们现代社会迷失了这种对生活环境的诗意……或者说我们忽略平淡大自然的所散发的诗意……

    人类的艺术作品与自然界真实的事物关系十分微妙。齐白石画的花草比一株真实的天然花朵更美吗?我并不觉得。我只能说,那些画是人类再现了花草之美,那是另一种美;这种花草植入了人类的DNA,它的美不再随时间变化消失,永远存在于那里,而任何自然界的花草美,只是随时间不断产生,也不断消失,美是一个个的瞬间存在。相对而言,人类摄影出的花草大多只是仅仅反映它们的形状、色彩与特征,尽管很像,但是没有或很难加入人类看到他们时的感觉,所以照片上的花草的效果,通常是没有人类伟大的画家作品唤起的那种长久的诗意……这如同伟大的戏剧和小说或电影故事,似乎常常比我们尘世中真实的人生故事更美一样,这是人类艺术诡异之处……

    我常看电视中西方国家专业唱圣歌站立的成排各种年龄段的男人女人面部表情,那些张嘴投入整个身心的歌手,仿佛是真看到了上帝……对我这样无神论者,感觉那些人们的表情真的也很诡异……那是人类艺术的魅力……

    昨天晚上,我让我家小子一口气帮我在网上购买了近五十本西方人这近百年写的经典探险游记和自然文学的书籍,尽管我家还有上百本这几年在上海市福州路旧书店淘来的书一页未翻过……说来好笑,我突然发现自己像儿童一样,又发现了新世界,人生似乎刚刚开始,太多东西要去学习……同时也发现自己过去只是一个漫不经心和吊儿郎当的中学生,三心二意自由散漫地做着作业……似乎现在到了该用功读书学习,该写写画画的时候了……

    我这半年也突然发现网上音像资料如英国BBC制作大量的历史、人物简介、艺术简介、音乐简介、地理旅游专题片,似乎每个节目都是陌生的世界——其实这些都只是向公众普及性的知识,我竟然才刚刚开始看和了解……网上音像制品,同图书馆中的书籍一样,亦早已汇成了茫茫的大海了啊……我只是刚开始划着一个独木舟从港口出发……

    这些电视专题片与书籍不同的是:一个专题中,或许你能看到几位甚至数十位专家学者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同一个人同一件事,从而使我们有更广阔的视野……这与一本书一个作者进行的一个独唱音乐会,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和收获……这是活生生的人群在与我们对话——这是我刚刚发现的这个新时代一种新的学习方式,这更增加了我如同一个儿童刚刚睁眼看世界时的强烈的好奇心……

    读巴勒斯的书,是同他一道作林中散步。如同作者自己不愿称自己的散文集为“著作”那样,他写这些文字只是为娱乐自己——这是一种诚实……巴勒斯的文字如同从山下奔流的溪水,只是顺着山势自然奔流,似乎并没有经过人工修建的渠道……走在这条小溪边,我们身心亦得到了很好的放松……




附《延龄草》摘录:

“我无法把我的书当成“著作”来看,因为创作它们花费的劳作是如此之少。一切都是在娱乐中完成的。我去垂钓、宿营或泛舟,结果就是新的文学素材。当我闲暇或睡觉的时候,我的谷物已经长成。这本书的写作,只是我在野地或森林里度假的再现,甚至更好的回味。直到将它付诸笔端,它似乎才打动了我,并成为我的一部分。

我的一个现已步入老年的朋友,他在俄亥俄州北部森林里度过了青年时代,写了很多书,他说:  “直到我背井离乡,才萌发起写书的念头,而那也只是为了让昔日的生活重现于眼前。”写书或许能够治愈或缓解一种思乡之苦。这也许就是最大的乐趣,我本人的情况大致如此。我的处女作《延龄草》,就是我在华盛顿做政府职员的时候写的,它使我能够重温青年时代与鸟儿为伴的情景与岁月。当时,我坐在铁墙前面的一张桌子旁写我的书。我是贮有数百万钞票的金库保管员,在漫长的闲暇岁月,我借助于笔来消磨时光。我的心灵如何从我面前的铁墙上反射回来,从关于鸟儿、夏天的田地和森林的记忆中寻求安慰啊!《冬日阳光》中的很多章节也是在同一张桌子上写出来的。书中提到的阳光要比纽约或新英格兰更加灿烂。

自从一八七三年我离开华盛顿之后,我的书桌前不再是铁墙,我拥有一扇超大的窗户,可以俯瞰哈德逊河和远处森林茂密的高地,而且,我用葡萄园换掉了金库。也许前者比后者更能激起我旺盛的灵感,葡萄树用它的蔓缠绕着我、簇拥着我,布满葡萄架的果实,要比金库中的美钞更让我愉快,

唯一使我想起我面前铁墙的时候是在冬天,所有的景色都被冰雪覆盖,而且我发现正是在这个季节,我的心灵可以最为温柔地沉湎于我所喜爱的主题。冬天驱使人回归自我,检验着他自娱自乐的能力。P’004

从知更鸟的美貌和音乐的旋律中,我们有理由推测它应当有一个与之匹配的高雅住所。至少我要求它有一个像极乐鸟那样清洁而漂亮的小巢。后者那刺耳的叮当声,与知更鸟夜晚的旋律相比,如同锅和壶的碰击与笛子的曲调相比。与果园八哥或巴尔的摩黄鹂相比,我甚至更喜欢知更鸟的歌声与神态。然而它的巢,与它们的巢相比,却如同乡下草舍与罗马别墅,形成了鲜明的反差。鸟的悬巢含有某种品位与诗意。P005

杜鹃是我们的森林中最孤独的鸟之一,异常地温和与平静,不受喜悦或悲伤、恐惧或愤怒的影响。某些遥远的事情似乎永远压在它的心上。它的音节或呼叫仿佛发自一个迷失或游荡的人,对于农民来说是雨的预兆。在一片欢乐悦耳的歌声中,我喜欢倾听这种奇怪的、充满洞察力的鸣叫。从四分之一英里以外听去,森林深处传来的这种声音特别古怪,带有某种修道土的气息。华兹华斯关于欧洲杜鹃的诗行同样很适用于我们:


啊,欢快的新来者!

我听到,我听到你的喜悦,

啊,杜鹃!我唤你鸟儿?

还只是游荡的声音?


当我静卧在草地上,

你高声鸣叫响彻耳畔!

在山谷中回荡,

时而遥远,时而亲近!


热烈欢迎,春天的宠儿!

至今,我仍然觉得你不是鸟儿,

而是无形的精灵,

一种声音,一个神秘之物。P013


太阳落山后,当其它的鸟儿都已安静,它的歌声最为明显。由于这个原因,它曾经被恰当地称为晚祷的麻雀。傍晚时分,赶着牛群的农夫总能听到它甜美的乐曲。它的歌曲并非如歌雀那样轻快和多样化,而是更柔和、更迷茫、更甜美、更哀怨。将歌雀曲调之精华与林雀那甜美的、带有颤音的歌曲融合在一起,那就成了朴实无华的牧地诗人—一黄昏雀的夜曲。黄昏时分,走进那些宽敞平坦的丘陵牧场,放牧成群的牛羊,坐在温暖、洁净的石头上,听着这首歌。从牧群吃草的矮草场,乐曲不断上升,传到远近各方。先是两三声悠长、银亮、平静、安详的音符,以缓和的啭声和颤音结束,构成每一首歌曲。通常,你只能听到一两个音节,因为那些微弱的部分已随风飘散。多么无欲、安静、无意识的旋律!这是世界上最具特色的音乐。牧草、石块、麦茬、犁沟、安静的牧群、山峦中暖和的黄昏,都巧妙地表达在这首歌中,这就是它们最终所能表达的一切。P015

另外一类讨人喜爱的麻雀,是森林或灌木丛麻雀,它们很:被人注意,鸟类学家称之为原野雀鹀。虽然它的体型和外表像麻雀,但是没有那么显著的斑纹,它只是有一抹暗红的色泽。它喜欢生活在偏僻、石南丛生的野外,在那儿它的歌声是我们听到的美妙乐曲之一。有时它非常响亮,特别是在早春时节。我记得在阳光明媚的一天,坐在依然光秃秃的四月的森林中,一只鸟儿突然飞到离我几码远的地方,以很短的间歇重复着它的短诗,唱了近一个小时。这是一首绝美的森林乐曲,并 由于是在这空旷宁静之中演奏的而更为引入注意。它的歌声就像一个个词语,佛—呕,佛—呕,佛—呕,佛呦,佛呦,佛呦,飞咿,飞咿,飞咿,起初高亢而从容,但骤然间又变得低回柔和,然后消失。P016

冬鹪鹩是另一位非凡的歌唱家,谈到它你就很难避开那些极致的溢美之词。它不像白眼捕飞虫雀鸟那样有意显示自己的能力,也非雄心勃勃地要引人注意,然而,听到它的歌声你不会不觉得惊艳。它拥有我们提到过的鹪鹩歌声的丰富和流畅,除此之外,更为可贵的是,在这些素质的结合中,还能发现一种天然甜美、抑扬顿挫、扣人心弦的旋律,很长时间我都记得。在一个完美的六月天,当我在低矮古老的铁杉树林中信步,那儿像大教堂的长廊一样清静久远,突然,这宁静被一支喷涌而出的乐曲打破,被歌曲中那种狂野的、森林之神的忧伤所触动,我呆呆地倾听着。这位小歌手如此害羞腼腆,我两次来到树林中才得以证实我是在听谁唱歌。在夏天,它是栖居在偏僻的北部森林中的那类鸟,如同加拿大斑点莺和饮食鸫一样,只有那些熟悉它的人才能听到它的歌声。P018




吴砺

201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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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砺,桐城人,生于1963年,1979年就读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大学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从事科研工作,1997年曾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任访问学者,其后在硅谷工作。回国后一直在公司从事研发工作,已申请了五百多项国内外专利,并于2004年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过第一本散文集《西海岸之》。2011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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