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琴声悠扬 于 2018-4-30 17:36 编辑
下班途中,瞥见路旁菜农摆放着一堆带壳的蚕豆,方知又是一年蚕豆成熟时了。同时,也打开了我所有的关于“蚕豆”的记忆闸门…… 那年春天,父亲载着那辆老永久带我去上学,途中路过一片蚕豆地,一株株蚕豆苗像一排排列队整齐的士兵。蚕豆的叶子碧绿碧绿的,就像无瑕的翡翠。蚕豆花就像点缀在翡翠上振翅欲飞的蝴蝶,栖息在密密的茎叶间。仔细一看,一株蚕豆苗上有好多蚕豆花,它们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好像一群团结的小伙伴。花瓣由紫到白,再由白到紫,上面有一个黑黑的小圆点,像极了一只只小眼睛,煞是可爱!我把自己的发现告诉父亲,父亲笑着说:“一双双眼睛盯着在,野兔就不敢来糟蹋了。” 蚕豆极易种植,并不需要多少肥料养分,并不需要特别的照顾。不管多么贫瘠的土地,她们都能够快乐而顽强地生长着。田边地头,房前屋后,山石瓦砾间,都可以是她们的立身之所。 记得鲁迅先生《社戏》中“这回想出来的是桂生,罗汉豆正旺相,柴火又现成,我们可以偷一点来煮吃。”描绘了儿童偷豆的乐趣,文中的罗汉豆即蚕豆。再者依然是鲁迅先生的小说《孔乙己》中的“温两碗酒,要一碟茴香豆”,两碗酒,却只能要一碟茴香豆,写出了孔乙己的穷困潦倒。文中的茴香豆也就是蚕豆。 鲜嫩的蚕豆做法很多,最常见的莫过于水煮蚕豆、蚕豆炒蛋、蚕豆蛋汤了。儿时的我,特别喜欢吃炒熟的干蚕豆,这在上世纪80年代算得上是童年的美味零食了。晒干的蚕豆硬邦邦的,捶不扁,压不爆,铮铮铁骨。除了留下一些来年备用的蚕豆种,母亲总会给嘴馋的我们炒一些蚕豆。那时烧得是土灶台,火苗舔着锅底,蚕豆在锅里舞蹈,“噼噼啪啪”的声音如同奏响一曲雄壮的交响乐。“嘎嘣”一声脆响,清新的豆香弥漫在我的嘴里,童年的时光也因之馨香起来。 母亲不种地已有很多年头,我也很久没有吃过炒蚕豆了。记得有次下班回家,远远地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及至餐厅,餐桌上早已摆放着一碟爆炒兰花豆。不禁惊呼:“老妈!您还有这一手绝活啊?!”随即大快朵颐起来,并向母亲请教爆炒兰花豆的做法。母亲告诉我:先将干蚕豆浸泡数小时,再用针头将每个泡软的蚕豆成划成一条线,沥干水份,锅内先后倒入菜籽油、蚕豆,撒上些许盐,爆炒片刻,一道下酒菜就成功出炉了,色香味俱全。 而蚕豆圈,是我珍藏在记忆中难以忘却的童年美味,刻骨铭心地留在了我的脑海里。五月初,正是蚕豆成熟的季节,母亲常常从菜地里拔回一堆带壳的蚕豆让我剥。每次剥完豆荚,我总是不忘拿出妈妈的针线盒,将那些蚕豆一粒一粒用棉线穿起来,做成蚕豆项链,套在颈子上。煮饭时,母亲就会将蚕豆圈和米一起下锅,并把锅盖漏气处用抹布堵严,小火慢慢煮慢慢焖。饭熟的时候,蚕豆圈也熟透,开锅的刹那,氤氲的蒸汽里弥漫一股浓郁的清香。等到上学时,我就会戴上蚕豆项链,边走边吃,手指捏住一粒蚕豆,轻轻一拉,豆子便从棉线上拽下来。那香味,在唇齿间,弥久不散。 时下正值蚕豆飘香时,颗颗滚圆粒粒憨态可掬,食之香甜,口留余香,回味无穷。盘桓踟蹰在乡间的小路上,那种“青蔓牵衣细草长,高低山路敛烟光。邻居田埂相逢语,十里春风蚕豆香”的景象却早已飞抵万水千山外,再也不复呈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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