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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那里的印度河正年轻》(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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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1-28 11:20:1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那里的印度河正年轻》(四)



终于来到宽广的谷地,这一下去好几英里路都平坦得好走,途中还经过了好几个行列整齐的果园。从夏克河的那一头至东北边的小山谷,有两座形状完全对称的孪生山脉,它们的三角形顶峰有如鹤立鸡群般,突出于一堆较低矮的山脉之间,发散出耀眼的光芒。河旁边的山脊照例相当低矮,而且非常陡直,令雪花无法堆积,它们那红灰棕三色交杂的山色在金黄色日光的映照下,别有一股迷人的美感;我也不时回头凝望刚才经过的群山,它们那桀骜不驯的气势依旧在西边天际回荡不已。约两点半,大地突然吹起一阵刺骨的强风,幸好风向与我们背道而驰。它猛力地卷起干千的雪花,像个永不疲倦的隐形雕塑家似的,将雪花堆积出各式各样的美丽造型。P229

我们在山肩找到一处既可避开强风,又可看到克伯卢谷地的地方,克伯卢谷地长约十英里、宽仅一英里,高度在海拔八千五百英尺。在谷地的后方耸立着一群气势雄伟、如剑般锋利的山峰,此刻谷地的地面上积了一层纯白的雪,只有夏克河在冬季分散出来的几条支流没被雪覆盖。时近傍晚,位于谷地那一边的高耸悬崖,影子倒映在夏克河面,使得夏克河变成一条闪闪发光的丝绸,从雪地上流过,在它那微微生波的河面上闪现着暗金色与胭脂红的光彩。P230

附近的群峰在雪刚刚下过后散发出闪亮的光芒,我们继续往东走,突然有一长列高耸、闪亮的锯齿状石塔出现在前方,距离我们只有几英里远,恰与正前方那些凹下去的山峰形成强烈的对比。站在高原的边缘,我们可以见到下方很远处是不太熟悉的塞莫河( Surmo),这条河与贺希河在夏克谷地交汇。虽然路面积雪深达两英尺,可是到塞莫河的下坡路蛮好走的,那一列壮观的石塔就是从对面的山 谷竖立起来的,景象十分具有震撼力。步道就在前面几英里处,一路往下延伸几乎到达河面,随即盘旋直上,消失于棕色的大山中。往下走了四分之三的路程时,我们决定停下来吃午餐,身后是一座陡直的红棕色山壁,上头有一对老鹰在山谷中盘旋,远处的夏克河闪着绿光,它在这里分成好几条迂回曲折的水道,但不久就会汇流成一条波涛汹涌的急流。我们的右手边是一座圆形的剧场式山 坡,坡上覆盖着平滑的积雪,看起来很像个破掉的大碗,碗的边缘约有两英里长,背后的深蓝色天空中飘着朵朵银白色的云,那正是我最喜欢的颜色(不知怎么搞的,我只要朝这天空仰望,便立刻觉得欣喜若狂)。在碗缘的那一边耸立着好几座凹下去的山脉,后面则是形状各异、高度更高的山峰;而我们的左手边呢,在那列石塔的后方,是一片绵延不尽、山顶终年积雪的高峰,亦即喀喇昆仑山的中心,越过山去便是中国。

在我们往上爬回家的途中,也就是在刚刚的那个“破碗”,我们看见一朵奇妙的“彩虹云”。等我们回到高原,下午的阳光正耀眼,我忍不住徘徊再三,一点也不想离开这片美丽的高地。可是哈兰和蕾秋已经走在前面老远了,他们俩是这附近一大片白雪世界中唯一在动的东西;这片白雪世界一直向南延伸,最后与数座深灰色山峰下积雪的石头 山交会在一起。我们的北边是一道棕色的长石墙,形状非常整齐,看起来简直像人工切割出来的,后面便是那一列石塔,至于前头呢,则是突出于卡帕鲁西边的闪亮山峰和幽暗的悬崖。

经过数小时的日照,这段下坡路变得非常危险,可是到了市场,我们发现晚上刚下的雪又已经结成冰了。P251

和阿山道别的时候,阳光变得非常炽热,我们再度回到早上走的那条小径,朝着那一片险峻的灰色山脉往上爬,这些山脉的山腰恰好与这座高原交接。当我们向数座险崖的底部前进时,午后的云层开始聚积,不过阳光的威力并未减弱,那云层由银色的水气聚积成对称的巨大扇形,扇柄指向东方。蕾秋凝望着那柄大扇子好一会儿,然后说:“我觉得它就是我们早上看到的那一团从夏克河上升起来的雾嘛。”瞧我们母女俩的个性差异真大,我只会一味沉醉于早上的那团雾以及下午的这片云,绝对不会联想起两者有什么关连。

当我们坐在大石头上,享受着四野一片明亮、寂静,但又一成不变的景致时,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置身境外”的感觉——突然不敢相信,已经完全切断联系达两个月的那个忙碌、喧闹且诡谲多变的世界曾经存在过。自己从未有这种与世界的其他部分,以及自己的过去和未来完全抽离的感觉,此时此地是如此的单纯、满足、一无所求,又充满了平静和美景,令人不禁想佯装世上已别无他物,未来也不能存在。每一天,我都觉得心灵更加的满足,内在更加的坚强,就好像在这群山脉之间遨游为我增添了养分。其实如果我真的在这里长住下来,说不定到后来我还是会很想要与组成我正常生活的那一帮人、地、事重新搅和在一起,不过此刻我只觉得心灵好充实。P256

走出巴拉村不久,我们看到一只很漂亮的啄木鸟,橄榄绿色的身体,头是红色,胸前还有斑点,就在我们前方的林子里穿来穿去,从这棵树飞到那棵树,试探性地啄着树干,结果它的同伴在步道另一边的树上,因为等得不厌烦而叫骂了起来。P258

今天哈兰又获得一天休假,我带着蕾秋徒步到宫殿后面的那座山上,到前几天我独自探访的那座小山谷去。这段山路一共花了四个小时才走到,途中我们曾经过三个村子,最大的那个村子里有一座很壮观的正方形木造清真寺,上面有个很像宝塔形状的屋顶。才十点三十分我们两个就已经满身大汗,于是把夹克给脱了,两个钟头后,我们来到标高一万零五百英尺的地方野餐,才又把夹克穿上。我们下方的谷地在艳 阳下闪闪发光,昨天还未散尽的云朵正围绕在高高的山顶上。标高一万七千英尺的玛夏克玛山( Marshakma)雄伟地矗立在我们正对面,在银白色的天空下散发出纯白的光芒,它是那么的孤独安详,腰际还笼罩着一道厚厚的云带,将它上下一分为二。蕾秋手中握着一枚水煮蛋,一边凝望着对面说:“这山让我有一种怪怪的感觉。”我问她:“是怎样怪怪的感觉呢?”她回答说:“是好的那种怪怪的感觉,可是我不知道要怎么说。哎,我也不知道。”P266

比较宽的山路位于那最可怕、最高的山脉上,就算你极度小心而且单列行走,也无法安全通过。在某些地方,山路有时会因为雪的重量,或者是水的冲蚀而毁坏,总之就是根本无路可走。——德西德里(1720)

在夏克山谷这种地方……道路根本只能看,无法走。——吉欧托。达奈利(1914)P269

谷地到这里之后变窄了,而且崎岖难行,山壁由原本如尖矛般的灰色石头变成堡垒般的棕色山脊;还有好几座积雪的圆顶山峰耸立在陡峭的白色山坡上,看起来好像随时会发生雪崩似的,不过那时我们并非位于危险地带。这里的高度很高,完全没有融雪迹象,步道的两旁还积着厚厚的白雪。我们见到许多树幽暗地站立在积雪中,所以知道很快就会见到另外一个村子了。果然是这样,我们的出现随即引发一阵骚动,几名穿着邋遢登山装的男子警告我们,别再向前走了。我向他们保证,绝对不会随意冒险,如果路真的很难走,那我们晚上一定会折回村子过夜。P272

在蕾秋独自折回头的这一小段路途,我的心里简直有如JJ割般难受,她一边走一边往下望着那堆可怕的乱石堆,却还初生之犊不畏虎,高兴地说:“要是掉下去的话一定活不成了。”现在只不过是二月,可是我相信她刚刚说的这一句话,绝对够获得本年度最佳勇气奖。

幸好,这儿的路面就比较容易让哈兰掉过头来,它还毫无异议地再度从那两堆崩雪上走回来。对于没能到贺希一游,我和蕾秋都觉得好失望,不过我们真的已经尽力了。P276

到玛济戈恩( Marzi  Gone)的回程路段充满了严峻之美。此刻冷冷的夜色已经笼罩这座山谷,在夜光中的玛夏布洛姆峰尤显得壮丽威严,峰顶的积雪反射出落日的余晖,映照在早已失去光辉的天空。我在心里暗自发誓,有一天定要在更能够亲近这些巨峰的季节,重游巴尔蒂斯坦。P276

我们的步道一路盘旋而上至少三干英尺,仿佛要爬上天去。此时脚下的路面已经结了冰,每当走到 U字形的弯道时,我便要他们停下来,欣赏这一片言语无法形容的自然之美。转过头来,则见到我们脚下这条以石头补强过路面的步道,一路向上蜿蜒不止,望去简直像一条灰色的长龙。我们心里真好奇,这条路到底会带我们到哪里去呢?可惜实在猜不出来,因为在我们的上方,有数不尽的高峰、大山和雪岭,简直要塞满整个天空。过了一会儿,我们可以看到,越过卡东拉隘口的那条吉普车道就在我们下方的左边,先前站在卡东拉隘口时,就已经觉得我们站在很高的地方了。P288

后来我们又来到一个“假山顶”,站在那“山顶”上俯视另一个类似的浅盆地形,并眺望耸立于夏克河南方的拉达克山脊,上次我们便是从它的山脚下路过到克伯卢去,所以并未见识到它雄伟的身影。此刻阳光正照耀在最高的山坡上,那些灰白色的三角形峰顶下方正不停地飘着雪,至于我们这一边的山谷,上方巨大的悬崖在蓝天中闪耀着金棕色的光芒。

当我们吃力地爬过第二座浅盆地形时,不得不先在它的边缘暂时歇歇腿。在前方三十码处出现了另外一条步道,沿着我们右手边那座山脉的陡坡一路延伸下来。这时我看到远处有一头载着东西的牦牛,越过完全被雪覆盖的山脉,往我们这条步道走来,此刻我真感谢安拉今早没让阳光露脸,也很感谢那头牦牛的主人,他显然相当熟悉本地的天气状况,所以我们可以安心地跟在他们后面。P289

接下来是一段坡度较缓的下坡路段,所以蕾秋再度上马骑着哈兰前进。我们的步道朝着一座极其陡直的山脉之侧前进,来到山侧时,我发现我们正朝着一座深不可测的纵谷走去,那座背光的纵谷非常狭窄,可能仅有半英里宽,就位于我们这座棕色 山脉与前方那座积雪的山脉之间,估计纵谷至少有一千五百英尺深,而且两边的山壁都非常的陡直,这正是喜马拉雅式景致的精髓——巨大、美丽、冷酷。那些不愿意花费精力的人,休想一亲芳泽。

这条狭窄的步道越过纵谷的这一段路面极差,我叫蕾秋下马来自己走,心想这孩子一向喜欢向不可能挑战,所以便对她说:“我们两个先走。”我把行李绑在高处,希望一切平安顺利。当我们走到那座积雪山脉的背光处时,这座峡谷突然变得很可怕,由于担心蕾秋的安危,根本无心欣赏它的不凡气势。我发现高度对心理所产生的影响非常巨大,其实蕾秋从一百五十英尺的地方摔下去,和从这里摔下去一样都是必死无疑,可是这深不可测的高度,再加上路面年久失修(我们每走几码,都会造成一些小石子掉下深谷),令我格外担心。P289

我们继续往前走,越过一片鼓起的雪原,斜斜的淡金色阳光照在上面发散出一股奇妙的光辉,从这儿我看不到它的尽头,不过最多应该不超过半英里宽。我们的右手边矗立着一座雪峰较矮的山坡,左手边则是一道长而积雪的圆顶山岭,阻挡在谷地前面,不过却遮不住拉达克岭高耸的身影。拉达克岭的山峰在背后淡蓝色夜空的衬托下显得如此美丽,令我不敢逼视。这片 由高耸的棕色峭壁和积雪山岭所组成的景致,愈加显露出其独一无二的孤绝与宁静之感。P291

。我发现我们正好位于古瓦里招待所正对面的上方,不过因为中间还挡着一座小山,所以看不见招待所。太阳刚刚下山,整个西南方的天空呈现一种奇怪的灰粉红色,只有金星透着金黄色的光芒。P292

带着像蕾秋食量这么小的孩子同行真是方便不少,不过今晚还是我头一遭听她喊饿。虽然她的身材很高,每天又消耗那么多的热量,而且每隔两天才能吃到两枚水煮蛋,可是这居然就已经够令她长高长大了。吃饭的时候她已经裹在睡袋里,等她一放下空饭碗便立刻翻身睡着了。这时候我真羡慕她,我每次在累了一天之后,还得强打起精神写日记,那真是对我的意志力的一大考验。曾在一百二十五年以前探访巴尔蒂斯坦的前辈旅行家亚历山大·卡宁厄姆,便曾经提到:“大多数的旅行者总是在白天把自己搞得太累,以至于无法在夜间做任何的观察。”不过我刚刚给自己泡了一大壶浓茶,现在觉得精神很不错。P293

我跟在哈兰后面走着,蕾秋则交给那好心的毛拉以及他的同伴们照顾;这些同行者包括一位暗哑的毛拉,他十六岁的女儿,一名身材短小精悍的邮件递送员,以及两名非常没胆的老农民。那两个农民认为,我们大家可能在半路上就被落石砸死了,根本没法活着到吉里斯。其实我倒是一点也不担心,因为一旦来到巴尔蒂斯坦,如果不能放开胸怀听凭命运的安排,那一路上肯定时时提心吊胆。我牵着忠心的老哈兰,小心地越过那两堆刚塌落不久的落石,再回头看蕾秋的情况如何,她正站在其中一堆落土的中央,很认真地看着那位毛拉说:“不,不是荷兰,是爱尔兰,一个叫做爱尔兰的小岛。”如果哪天她从一个失火的房子里获救,我相信她也一定会跟前来搭救的消防员聊一聊。P296

整个喜马拉雅山地区的气候十分干燥,全年降雨量仅有六英寸,如果它是个平原的话,势必会成为另一座撒哈拉沙漠。幸好此一地区的巨山高峰总是能将雪压缩咸水分,因此,一旦水分与坡度两项条件都配合,山上就会形成冰原及冰河,供附近山区的少数人口在如此恶劣的生存条件之下维生。——菲利波·迪·菲利普(1909)P299

要离开这片美景、这份宁静,以及这一大片各式各样的山脉,真是令我心如)9割。不过我相信,我一定能将喜马拉雅山这份孤绝的宁静带着,它将永存我心中。我将永志不忘这趟旅程所得的点滴感受。P301

今天早上发生了一件极富意义的历史性事件:在将近三个月的苦撑之后,墨菲家的女士们今天终于更衣了!蕾秋还很不满意呢,她说:“我们的身体看起来根本不脏嘛,只有外套脏而已呀。”显然在这么 酷寒的气候之下,其实人的身子并不会愈来愈脏,皮肤表面自然形成的油质保护膜似乎可以防污。至于那些脏衣服的下场呢,当然只有丢进垃圾桶啰,至少它们最后还能够被那些出来找寻燃油的村民们捡回去,发挥最后的一点功能。我决定不洗澡就直接换上干净的衣服,天晓得我们到了希加谷地会遇上什么样的温度?P311

我们的步道在越过一处极干旱的平原之后,转往北方而行,接下来是一段极陡的上坡路,步道在两座像是受到坏脾气的巨人泄怒破坏的破碎山脉中,弯曲前进。步道愈爬愈高,来到长而窄的鞍形山,山上的积雪依旧很厚,空气清新沁凉,这对刚爬得气喘吁吁的我来说真是一大福音。前方是数座不知名的雪峰,山巅云雾缭绕,两旁则是寸草不生的黑色崖壁,上面有好多处圆形的凹洞。这段路总算好走多了,我们气定神闲地在这一片带着某种冷峻美感和无比宁静的景致之中缓步前行,就是这种感觉让我舍不得离开巴尔蒂斯坦。P314

吃过午餐后,我们越过招待所旁边的山间急流,然后沿着灌溉渠道上的狭窄小径往上走。我们不时停下来,欣赏喀喇昆仑山脉那种威猛、闪耀之美,偶尔会见到如羽毛般的薄云从山巅飘过,P318

我觉得那座孤独的山谷真是完美极了,它积雪的山坡绵长而优雅,那高起的黄褐色山壁下一大片灰棕色的碎石岩,以及它那气势不凡的积雪山峰。巴尔蒂斯坦的景致真是美得独一无二,根本无法以文字形容,我的秃笔只能描绘出它的万分之一而已。P321

我们今天曾数度停下来休息,有一次坐在大石头上喘口气,旁边正好也有三名背着重物的男子在休息。他们还带了一头脾气非常温驯的犏牛,以及一只公山羊,它的两只角上套着皮绳子由主人牵着,这三个人的样貌正是典型的苦命巴尔蒂斯坦人。先说说里面最年长的这位吧,他脚上没穿鞋,脸上有道尖尖的鹰钩鼻,一嘴乱七八糟的络腮胡,身材高瘦、衣着褴褛;再说说年纪居中的这位吧,他的个子比那位老先生矮一些,身上披了一条满是补丁的长披巾,脖子上垂挂下肿得很大的甲状腺,所以他的声音非常刺耳。至于最年轻的那位呢,他只有一只眼睛是好的,一张带有蒙古血统的大脸,负责牵那头山羊,从他的神情判断,他似乎有些弱智,腿还有点跛。当他们在我们旁边停下来的时候,那名老者口里喃喃地说了些话,似乎是在回答我的问候。他们三人静静地站着看了我们好一会儿,然后才慢慢地坐到那块大石头上休息,然后他们又继续静静地看着我们,他们的犏牛和山羊也和主人一样,静静地看着我们。我忽然发现自己正想着(或者应该说是觉得),他们三个人与他们养的牲畜之间的共同之处,说不定比他们和我们之间的共同点还要多一些呢。我立刻被自己对这三名人类同胞的非自主性反应给吓了一大跳,这种反应违反了每个宗教以及各族裔之法典的教诲,当然亦违反了联合国宪章,以及我个人的行事原则;可是有的时候那些非自觉性的反应,是不是可以迫使人更看清事实的真相呢?从以前我就常常在想,人与人之间的地位到底有多平等 呢,暂且先忘却所有的原理和原则,如果从一出生便将这三个人送到富裕一些的巴基斯坦或爱尔兰家庭里,由充满爱心、受过良好教育的养父母将他们养育成人的话,他们的现状将会是怎样一番景况呢?

我开始怀疑,在他们改信伊斯兰教之前,其实巴尔蒂斯坦人受到佛教的影响仅仅是表面上的,这是基于他们那么轻易就改变了信仰而做出的判断。就拿藏族人来说吧,在他们的土地上也有不少基督教和伊斯兰教的传教团体,可是改变信仰的藏族人却很少。我觉得巴尔蒂斯坦人和邻近的西藏西部的游牧民族一样,可能是属于那种原始的万物有灵论者,所以他们只是对佛教教义略识皮毛而已。P341

一个钟头以后,我们终于最后一次渡过年轻的印度河。我们站在桥的中央停了一下,望着下方那一条绿色的河水,在有如怪兽般的巨石间奔腾前进,我相信下回我们再经过它的时候,它必然已经变成一条成熟的河了;它的河面将会变宽,水色变成棕色,威力十足地流过艾塔克堡。P343

日落时分,山谷里突然刮起一阵威力强大的南风,此刻是晚间九点半,我来到户外观看天气状况,风力已经减缓,而且在接连三天的阴天之后,天空终于放晴了。康宁汉曾经提及:“‘斯卡杜’的意思是指‘繁星点点之地’。”而今晚天上的星星看来距离我们好近喔,我真想飞到天上去摘一些星星下来。

想想再过十二个小时,我们就要离开巴尔蒂斯坦了,真的很难接受这个事实呢。P349

我们已经离开巴尔蒂斯坦了,我的心中充满了害怕的情绪。毫无疑问地,高度的改变也是令我感到不适的部分原因之一,我很反常地觉得心情沮丧、头痛,如果有人一直看着我,我甚至会掉泪,而且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来。还有,我感觉自己与周遭的奢华环境格格不人,也受不了那种嘈杂、忙乱的二十世纪生活的气息。我非常想念哈兰,我怀念那些美丽的雪峰,那遗世独立的寂静,那份乐天知命的满足感,那稀薄清新的空气,那种面对绝世美景的狂眩,那源源不绝的能量和宁静……

相信我一定还会再回到巴尔蒂斯坦,也许下一次会选在初秋,那时就完全不需要仰仗吉普车的帮忙,我可以沿着窄窄小小的山路,爬到那一座又一座的隘口去。P349




吴砺

2019.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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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面梭影  在2019-1-30 02:07  送朵鲜花  并说:新年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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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砺,桐城人,生于1963年,1979年就读中国科技大学物理系。大学毕业后在中国科学院从事科研工作,1997年曾在美国加州理工学院任访问学者,其后在硅谷工作。回国后一直在公司从事研发工作,已申请了五百多项国内外专利,并于2004年由海峡文艺出版社出版过第一本散文集《西海岸之》。2011年由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散文集《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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