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上海

吴砺

                                                                                                             前往上海

                                                                           二O二O年一月二十三日（星期四）

     9:01，从福州乘G1634次动车前往上海。一直处在十分罕见的内心畏惧中。早上看新闻，新型冠状病毒肺炎疫情断崖下跌恶化。这次反应还是太慢了。

    大部分老百姓都还没有处在戒备状态，连这趟动车乘务员大都没有带上口罩。真的糟透了。我那位固执要去上海，我自己却是明知前方山有虎，却拉不住带着自己向山上狂奔的人。

    9:21，到闽清北站。天上一直是平展的瓦片云，基本上没有阳光。动车绝大部分时间一直在黑暗中行走。露出地面时，见到的多是温和的小山……

    9:41，到延平车站前的一小段闽江水道，对面小山处在薄雾气之中，颇有江南水乡的味道……

   10：00，有五分钟的山丘开放的景色的窗口，有朦胧胧的阳光，很快又落到大山隧道与半雾气的小山景色交替的时间，看到山凹中那调色板小地块，就知道改革开放的中国建在什么基础上……

    10:13，到南平市车站。过去总走南平车站，我似乎第一知道还有一个南平市车站。

    10:59，从南平出来，天一直都是阴天，雾气笼罩几百米以外的山峦。我一直把注意力集中在写微信，与朋友们讨论如何设计让自己舒服的口罩。我在微信里说道：

   “这出门口罩戴着真的不舒服。我真的应该发明设计一个像舞台上的金属支架微型麦克风结构的微型带软边框的过滤设备，仅仅是悬空伸进鼻孔出气处，固定支架从支架耳机一侧延伸出来，不知道各位是否看见过类似的发明？”

12:12，我一直迷于写微信，就自然放松了写沿途的风景文字。一是我想有意让我自己休息一小段时间，以使假期有一定的体力，不断观景写景，也是超级耗体力的运动；二是去上海，这次是内心深处颇畏惧，我得让自己放松一下神经；三则这沿途的景色看过又不少次了，现在可以少写一些了……

                                                                二O二O年一月二十四日（星期五）

    我今天沿黄浦江步行道路上行走时，与“光机农会”朋友们微信聊天，我摘录如下：

   “我查了一下百度词条‘西班牙流感’，验证了我的记忆，1918年世界因这次流感损失总共五千多万人口。一百年过去了，原以为人类已经战胜了大自然，没有想到人类仍然这么脆弱。”

   “这种没有一个地方有安全感的感觉，真是让人觉得十分畏惧的感觉。”

   “人类一万年前农业的生产使人变成了城市动物，同时驯化动物从事畜牧业生产，这都是以大量疾病流行为代价换取基因上抗病能力。从上次SARS到这次，均怀疑人类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将自然界的陌生动物的病毒带入了城市，

    未来绝对必须立法，严禁携带任何野生动物进入城市。”

    这两次大规模流行病爆发，或许是中国四十年现代化进程对人类的警示和贡献，或许会引起全世界为此立法。

    如果这事发生在美国，我又是美国人，我或许真的就去找到一个参议员，游说他提案，叫‘吴秀才法案’，使之成为人类文明史的重要组成部分之一。当年美国国家公园概念，不就是约翰·缪尔等人游说，通过立法成为人类世界文明进程的一部分？”

   “过去人类狩猎动物，自然界的陌生病毒最多害一个村子。现在城市人类大规模密集，各种各样的体质的人都有，野生动物身上的病毒有极大的机会获得合适的寄主人体，这两次如此惊天动地流行病毒的大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不从立法上再获得预防，事不过三，那真正是中国大集体太没有科学感觉了。”

“今天过十六铺轮渡码头时候，被女工人员手持温度计在我的前额上测量了几次，竟然她的手持温度计测量不出数字，我当时感觉真的不太好。最后，她测量自己的手，又能读出数据，这让我那一刻感觉更不好。好在她改测试我的手碗，终于读出了数字。

刚才返回从杨浦大桥过另一码头，工作人员在我的额头上又测不出温度，害得我又紧张了一次。好在他发现，可能是我的头发在额头上作怪。无论如何，这次终于测出了正常体温。“

   “走在城市里，那么多几百米高的高楼拔地而起，真的很有走到外星球上的森林公园中的感觉。”

“千言万语，在微信上己变成了少言寡语。”

                                    二O二O年一月二十五日（星期六）

下午，上海虹桥火车站候车室。我断然决定提前回福州。

今天火车站所有的人终于都带上口罩了。再次与“光机农会”朋友们微信聊天，我摘录如下：

   “现在2020年春节出门，连中国人自己恐怕对中国的美女和丑女都分不清楚了：全是一个口罩+两只眼睛。”

    新力应答说：“看不见脸，可以专注曲线”。

   

    昨天晚上九点到上午九点，我十分罕见地准连续地睡着了十二个小时。上午从十六铺码头到浦东，沿人行道前往杨浦大桥，再过摆渡再走行道。一直到天黑，抵达东大名路旅顺路公交车站，乘37路公交车返回福州路方向。

    这次或许是受到两次轮渡体温检测的紧张，我几乎没有任何心情注意黄浦江两岸的阴云笼罩天空中几何形状的不同的玻璃大楼们，或者说因为紧张于自己的安危，都没有一点点心情观景，只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与朋友们的微信聊天互动中，以减少自己的不安情绪……

我昨晚上新年电话问好时，我的老朋友Henry回到莆田老家，Henry说，莆田人在武汉做生意的非常多，现在他根本没有办法出去串门拜年。

我在微信中说:

“本来安排八天春节假期在上海，周庄古镇和崇明岛我没有去过，四十五公里浦江步行道浦东新区一半大部分未走，上海博物馆我还想再花一天细看，我还想将淮海路、南京路、四川北路,都从头尾步行一遍……现在我是夹着尾巴逃跑了，坐动车回家。

“前天晚上福州路上一个很大的火锅店，从头到尾，只有两个小桌子开火煮菜，我们占了一桌；昨天路过南京东路上的一个大饭店，全是服务员，不见食客。我们也只好买一份麦当劳带到旅馆。

没有一个地方看的让人觉得安全，任何人都是可疑的武汉回来的人。这没有办法再在旅馆呆下去，谁都还没有潇洒利落大方地把命交给随机抽取的命运安排。”

“这真是现在社会太奇怪的经历和感受。即使你正常地感冒发热，你就可能会在车站突然被隔离审查——或许你并没有毛病，也许会被其他集中在一起真的患者感染……这都是真实的畏惧和担心。再在外面，你想回工作单位都有可能回不去。这真的是太糟的体验。”

“上次秀才忽发奇想的过滤系统仅挡住鼻孔，仔细想想，一个大问题是没有保护嘴唇，病沫自己会从空气中沾染嘴唇，舌头没有事做时，上下吻一下嘴唇，鼻子上的过滤功能就前功尽弃了；汗水也会将脸上贴的病毒流到嘴角上。看来贴在脸上让人烦，其实真的没有办法改变，看来秀才还只是秀才，想的不靠谱。”

“刚刚过了一点好日子，竟然所有人在春节都失去了安全感——如此直截了当的面对死亡威胁，无差别的……”

                            二O二O年二月二日（星期日）

今天看到凤凰卫视请来一个国内医学专家，呼吁各地官员每天要同防疫专家见面，共同面对疫情——这位医学专家抱怨现在是各级官员层层汇报，却不同专家每天开会见面……

这位专家当年是SA.RS顾问团队的组员，他说当年官员每天都要和专家开会，讨论一下当天和下一部做什么。

                           二O二O年二月九日（星期日）

从初一回到福州，在家整整“宅”了十四天，除了到一楼信箱拿了两次报纸，没有走出住宅楼的自动门一次。

现代化城市中自来水，煤气，冰箱，使现代人可以这个长时间“宅”在自己的家里。这是过去人类社会无法想象的，烧柴，买菜，等等，一切都无法做到“宅”在家里面。

整个社会都几乎休克状态。小区不见孩子，几乎半个月无人走动。

现代人类城市生活的脆弱程度，这一次真的突然呈现出来了。

下一周接着开始全国各地大的流动，人们又要上班了。这对所有上班的人，都是有心理压力的时间段。我真的该好好设计一下全球通用的下一代最廉价的防护口罩，至少可以想想是否有解。

从1月26日到昨天的十四天中，我大概以每天四千左右写作速度，书写2019年11月份我在云南的十六天游记。因为公司把上班时间推迟到2月10日，我本想这个长假把这十六天的行程游记写出初稿。事实上，我十四天只完成了其中六天的游记。仅仅是去香格里拉大峡谷那一天的行程，我就花了四天半的时间才写出初稿。这是我写得最辛苦的一日游。

明天要上班了，我决定今天停笔一天不写云南游记。

这真是十分耗精力的事情。仅仅2018年，云南省旅游局统计数字表明有6．68亿人次的游客去过云南旅游——这大比例的人去过地方，你若想得到这些游人他们认同你写的文字，这真是绝大多数人想都不愿想、更不愿去尝试的、不亚于尝试登一次珠峰峰顶的挑战。

只是对我来说，这是一个值得去做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尝试一下呢？这又没有什么损失，为什么不去尝试呢？事实上，这算不上什么挑战，只是这一二十年已形成的习惯性的动作——不去写，那才是反常举动。

这不会触碰敏感的议题，只是测试自己的文字表达能力的一次日常作业。只是这次，我真的想在写好初稿后，尝试改几次。近十年，我几乎不改自己写的稿子了，只是初改一次。

今天看国家地理节目《瘟疫抗战》，回顾埃博拉病毒产生的世界性的卫生事件。看的头皮发麻。

这一次病毒的爆发，我们应当吸取什么教训？

不论这次起始，它总会结束的。吸取什么教训和未来做什么，这才是我们应当关注的。

人类社会依然是脆弱的，非洲那些国家与野生动植物打交道是生活所逼，我们已经可以摆脱这种贫困地区的问题，必须要从法律上，与几千年饮食习惯做部分切割。

另外，必须要用现在计算机系统，建立备战未来可能出现的第三次大规模可能性。

事不过三。今天看到网上一个八九分钟关于比尔盖茨在2015年一次演讲，他强烈呼吁全世界立即行动起来，为随时可能爆发大规模流行病，提前做技术准备和应对预方案！

比尔盖茨真是一个先知。

今天得休息一下，真的写不动了。

                                                吴砺

                                                                                                                       2020.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