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光诱惑的物质：宝石与人类的双重凝视

吴砺

                  被光诱惑的物质：宝石与人类的双重凝视

                                                                          ——观看PBS纪录片《地球宝藏：宝石篇》

                一

这部纪录片，

不到一小时，

却第一次让我真正明白，

宝石是什么，

又是如何诞生的。

说实话——

那些价值上亿的钻石，

对我而言，

并不比我手中的玻璃杯

更有意义。

“物以稀为贵”，

不过是人类发明的笑话——

对罕见事物的盲目崇拜，

一种心理上的自我催眠。

当然，

我并不否认那打磨出的光芒之美，

人类用双手

雕刻出令人惊叹的视觉魔法。

我第一次知道，

欧泊之光，

是无数微球排列出的偶然幻象。

第一次知道，

玉的坚硬，

是因其内在的纤维晶体杂乱堆积，

如一座混沌而稳固的堡垒。

我第一次看到，

钻石在燃烧时，

竟是如此可爱、滑稽——

仿佛一滴

燃烧的神之眼泪。

我看到，

人类为钻石切出六十个完美切面，

不是为了释放光，

而是困住它，

让整块石头从内部发光——

一场有计划的囚禁，

却恰恰造就了美。

我也曾涉足晶体的人工培育——

红宝石、蓝宝石、

乃至如水桶般大的白宝石，

我们都已能制造，

无懈可击。

可仍有人，

像鼹鼠般在地表上挖掘，

为那指甲盖大小的天然结晶

奔波劳苦——

那不过是地壳运动一次盲目的玩笑。

可笑，

也奇妙。

地球的偶然，

我们模仿、复制，

在实验室中

重演自然的奥秘——

除了钻石，

我们几乎什么都能造得更大。

我们知道的太多，

掌握的概念、公式层出不穷，

可越了解，

越感到自身的渺小——

我仍几乎一无所知。

                  二

一块石头，

在压力与时间之间凝结，

成为

象征、

火光、

镜子——

映出我们自己渴望的脸。

我们凝视钻石，

不仅是为了看光的折射，

而是想从中窥见

那些难以言说的执念。

那六十个精准切面，

不是释放，

而是压抑，

不是出走，

而是封存。

科学在此轻声低语：

欧泊的光彩，

来自混沌排列的小球；

玉石之坚，

因为从未统一——

它由无数顽强的纤维组成，

杂乱，却牢不可破。

我们已能在实验室中生长出

巨大的红宝石与蓝宝石，

完美、清澈，

未曾经历地球之苦，

却毫无瑕疵。

但人类依旧跪在尘土中寻找，

寻那被地壳偶然遗落的闪光，

一小块，

一瞬间，

一个传说。

我们以为在追逐真理，

其实是在构建神话。

我们所崇拜的，

并非物质，

而是偶然、稀有、幻象。

这部纪录片不作评判，

它只是静静地凝视，

让我们自己去思考——

为何我们为一块石头赋予意义，

却忘了

仰望星空，

低头饮水。

在这短短的一小时里，

它提醒我们：

了解宝石的结构是一回事，

理解我们对它的痴迷，

则是另一种修行。

我们，

火焰与公式的后代，

已经揭示了世界的许多秘密。

却仍站在未知的门槛上，

被光照耀，

被光谦卑。

附：

【【PBS】地球宝藏-宝石篇【双语字幕】【背锅字幕组】-哔哩哔哩】 https://b23.tv/omw5jMc

吴砺

2025.5.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