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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花( 22) 鸡蛋(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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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圆必须是芝麻白糖馅的才好吃。芝麻要地窝里地捶跺出来的,不用跺得太细,粗珠珠的,加白糖拌一拌,吃起来“咯唧咯唧”的,又沙又甜又香。正月初一吃炆蛋下挂面,挂面比切面比米面都长,寓意长长久久,新年第一天讨彩头必选。鸡蛋像元宝寓意招财进宝。吃鸡蛋下挂面大人孩子都乐呵呵地互相招呼,吃元宝啦,吃元宝啦,别说吃蛋啊,蛋是归零,什么都没有。要不吃一个,要不吃三个,两个鸡蛋是倒头蛋(人死后做祭品的鸡蛋),家里人不会让你吃这个数。
正月初二吃汤圆,寓意团团圆圆,芝麻馅是必须的,芝麻开花节节高,人要往高处走嘛。
芝麻年前就炒好了杵细了,舀半碗芝麻加几勺白糖,拌匀了,顺手舀一勺放嘴里,小心抿着,别大声说话,一张口芝麻粉就会喷出来,会呛得人猝不及防。好在包汤圆用是纯芝麻,芝麻油量大不容易飞。平时吃的芝麻粉里有豆粉有米粉有花生粉有各种五谷杂粮,干巴巴的,那才真是张不得嘴呢。
糯米粉也是年前刚做好的,焖在莲子缸里,新鲜着呢。刚做的糯米粉是糊一样的,倒在缸里,先是沉淀,等水清了舀掉一部分,铺上老棉布,戳几锹灶洞里的草木灰盖上,草木灰湿了,糯米粉硬了,拿手捏捏,软硬正好,做汤圆做汤果。大的有馅的叫汤圆,小的鸽子蛋大的是汤果子。
抓起鸡蛋大一块揉成一团,揉光滑了,合掌,稍稍用力压平,一只手托着一只手沿着四边轻轻捏,捏得薄薄的窝在掌心,舀芝麻装馅,尽量多一点,多一点芝麻,吃起来才够味,否则一咬开就花生米大的馅有什么意思呢。馅太少还不如吃汤果子。装好馅,小心翼翼地对折,沿着边捏一遍,慢慢的,慢慢的,合起来了,再用点暗力慢慢揉,揉得圆圆的,揉得紧凑凑的,轻轻地放在筛子里。一个两个三个,一会功夫,筛子里铺满了汤圆。
锅里水已经烧开了,一个一个汤圆轻轻地沿着锅边放下去,盖上锅盖,小火慢慢烧,过一会揭开锅,拿铲子捅一下,别粘锅了。再过一会看看,所有的汤圆都飘起来了,白白的,胖胖的,可以开吃了。捞一只到碗里,咬开,都是芝麻,满嘴的芝麻,嚼得“咯吱咯吱”的,甜丝丝的,真过瘾啊。
油炸的汤圆比白水下的汤圆要好吃些。菜籽油大半锅,烧开了冒泡泡了,下汤圆,一个一个地,顺着锅边溜下去,别往锅中扔,油花四溅,溅到脸上可就了不得了啦。炸汤圆也得小火,火大了,汤圆的馅容易挤出来,“噗”的一声,里面的馅就“噗”出来了,有时候还蹦到灶台上来,那样滚烫的油,要是蹦到脸上,真是要毁容啊。油锅里滚几滚,表皮会慢慢地结一层泡泡,泡泡“滋啦滋啦”响,焦焦的黄黄的脆脆的硬硬的,可以捞起来了。有时等不得凉了就伸手拿,烫得手一缩“哎呀”一声,缩回手,咽下口水,憋着气干等着。
我和小叔都爱吃炸汤圆,一碗装三个的大汤圆,我最多的时候吃过五个。小叔好像是七个。两个人靠在灶台旁的橱柜边,你看我吃我看你吃,吃到后来实在吃不下了,数一数,自己都被吓到了。
这是小时候的场景,汤圆是母亲做的。有时也是外婆做的。
离家后经常想吃汤圆,超市买的汤圆皮太糯,软哒哒的,一点嚼劲都没有。芝麻太细太柔和,吃不出芝麻的味道,看着黑黑的,总觉得芝麻的成分太少。馅竟然还有咸的,还有豆沙的,还有桂花的.......都不合我的口味。遍寻不见的时候,就寻思着自己做汤圆了。
在街上竟然买到了小地窝,石头的,配了同样材质的地捶,其实就是一个小杵子。又买了一点黑芝麻。买了糯米粉,加水调得软硬适中,开始做汤圆了。
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做起来却是非常不容易。米粉容易散,小心翼翼的,一不小心就开裂就露馅。我每次都贪心,总想把芝麻塞得多多的,每次,都是这里合起来了那里裂开了,或者是这一面包好了那一面沾在手上裂开了。芝麻总是往外漏,漏也不怕,再掐一点糯米粉贴上,这样一来,汤圆的样子就蠢笨了,不仅大还黑乎乎的,哎,凑合凑合吧,反正吃起来,味道是一样的。
做的次数多了,就有了些小窍门,馅适量就好,千万千万别贪多。做的时候要全神贯注,一心一意,慢慢地,认真地,只要把馅包起来把口子合上,大功就告成了一半。先是饺子状,再用点暗力慢慢团,团啊团,就成圆圆的光滑滑的汤圆了,做好一个就下到锅里,做好三个,就不能再做了,咱本来就胖,吃这样含糖量太高的汤圆,实在是吃得胆战心惊啊。
坏就坏在老想多吃点,想着给自己限定了个数,就在个头上下功夫吧,于是暗地里大一点大一点,就做成一碗只能装两个汤圆了。
有时并不做汤圆,压扁扁的,就是糯米粑了,小火少油慢慢煎,“刺啦刺啦”的,四面都结了金黄的壳子,就一碗白米粥,吃三两个糯米粑,又香又甜又顶饿。
糯米粉还是母亲自己做的好。自己做的软糯适合自己的胃口。胃口真是说不明白的事情,小时候喜欢吃的,到老了还喜欢吃。哪怕别人认为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心里就是心恋恋的忘不掉。
那时家里的种的糯稻是黑壳的,叫什么名字忘记了。稻芒很长,打稻的时候要是钻一粒稻到衣服里,能扎死人。碾出的糯米短而圆,半透明状。糯米和籼米十比三搭配,想硬一点也可以多加籼米,洗好淘沙,倒缸里泡三到五天,沥水清洗,架上磨子磨糯米粉。外婆端个凳子添磨,爸爸妈妈两双手搭在磨担子上,一圈一圈,“嘎溜嘎溜”,糯米粉就顺着石磨的四面流下来了,大木盆在磨子下面接米粉,外婆添磨的铁勺子磕在磨子上,当......当......
“嘎溜嘎溜”,“嘎溜嘎溜”,磨子在堂屋里寂静地叫。
父亲抽烟的空隙我去拉一会磨,母亲解手的间隙我也蹭上去搭把手,其实,我哪里是拉磨,分明是被磨担子拖着前前后后颠颠撞撞地碎步走。
那台磨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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